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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章 結束

  被殺的人是尹澤,

  白錦兒用一直不離身的,陶陽送她的第一件禮物,

  殺了他。


  徐匪趕去的算快,他去到的時候,尹澤還沒有死絕,還好像一隻瀕死的魚一般,在廚房的地上掙紮跳動。


  有血沫從他的鼻腔和嘴角冒出來,


  驚恐和對生的渴望,逐漸凝固在尹澤的臉上。


  徐匪如果來時就把他送出去的話,或許能活——或許不能,

  白錦兒給他的傷口直接貫通了咽喉,在這深山老林之中,可沒有這樣能扶死救命的能人。


  隻有出氣沒有進氣,尹澤在眾目睽睽之下,流幹了最後一滴血。


  不會兒的功夫,淩山和沈丘他們過來,瞧見這副場景,一絲驚訝從淩山的眼底略過。他看了看地上已死的尹澤,又看看白錦兒,白錦兒此時還是那副模樣,在淩山目光的打量下,緊握著簪子的手緩緩地鬆開。


  “老三,把你的人帶回去,”


  淩山沉聲開口,徐匪點頭,邁步跨過了地上的屍首。他來到白錦兒的麵前,一隻手捉住了白錦兒握著簪子的右手。


  察覺到女人身子一抖本能地後縮,徐匪並沒有鬆開,反而是愈發緊了,他看著白錦兒,灼灼的目光似乎帶著警告。


  白錦兒讀到了徐匪傳遞來的眼神,她雖然心神未定,但是理智在這警告的眼神下,總算是回來一些。她總算是放棄了掙紮,任憑著徐匪拉著自己,從這淋漓的地方離開。


  渾渾噩噩中,

  徐匪將白錦兒送回了屋。


  進了屋子,徐匪用身上的火折子點上油燈,一點火苗在黑暗中搖曳而起,原本滯愣如木的白錦兒在看見這點火苗之後,忽然就有了反應。她開始渾身止不住地顫抖,好像是寒冷中被極凍了的人,肌肉開始發生抑製不住的痙攣。


  徐匪送著她坐上床,然後將被子扯過來,披在白錦兒的身上。


  青灰色的袍子上,那噴射狀的血跡是如此的刺眼,

  徐匪皺著眉頭看了看,想了想,還是沒有動手幫白錦兒將沾了血跡的衣服換下。


  “你好生休息,”


  他這樣說道,斟酌著開口,瞧著白錦兒雙目無神,也不知道自己的話,她此時是否能聽進去,


  “那邊的事情,我會去處理的。”


  說罷,徐匪從白錦兒的身邊站了起來。他的目光再次注意到白錦兒右手緊攥的,那個殺害了尹澤的凶器上,


  白錦兒平日裏是不戴首飾的,這支簪子,徐匪也從來沒有見過。


  隻是回來的路上到現在,白錦兒卻一直沒有鬆開攥著簪子的手,上麵都是尹澤的鮮血,隻是因為天氣寒冷的緣故,回來的一路上,已經有些凝結了。


  “清洗一下再睡,”


  男人這樣說了一句,

  “將門窗鎖好。”


  說完,徐匪轉身出了門,將房門給白錦兒合上。


  隨著門板閉合“啪”的一聲響起,白錦兒驟然好像清醒過來。她忙不擇路地從床上爬下來,衝到窗門邊,將所有的窗戶和門鎖死。


  所有的這一切做完之後,白錦兒靠著牆慢慢地蹲下,

  她抬起手,看著手上已經凝固的鮮血,一滴一滴的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她嚎啕大哭起來,整個人伏在地麵上,喑啞的哭聲,從女人的喉嚨中壓抑地傳出。
……

  此事倒是沒有出現什麽對白錦兒不利的局麵,

  也不知道,是否是因為徐匪在其中斡旋,又或許是,因為那件事情之後沒過兩天,莫一鍾便從山下回來了。


  莫一鍾對白錦兒這個聽話肯幹的姑娘,是十分看重的;聽說莫一鍾回來從旁人口中聽見了此事,大為憤怒,甚至於連帶著尹澤的那位兄長和嫂子,都被莫一鍾罵了個狗血淋頭。


  就算是淩山的娘子,也實在不敢在莫一鍾盛怒的情況下,插嘴說講此事。


  莫一鍾還要求那晚在場的人諱言,絕不可再在白錦兒麵前提起這件事情,又給白錦兒放了好幾天假,要白錦兒好好地從那晚上的陰影之中走出來,


  如此恩情,也實在難得。


  白錦兒也沒卻莫一鍾的情,於她而言,她也真的很想將自己關在屋裏幾日,誰都不見,什麽都不說,


  於是她也再懶得偽裝,接受了莫一鍾的好意。


  這幾日,白錦兒沒有出過院門,出房門,也是因為兩日後,肚中總算是能感受到些許的饑餓。她前兩日顆粒未進,門窗也緊鎖著,透不進一絲的光亮。


  那兩日,是白錦兒最茫然的時候,

  她總覺得一切好像夢境,一切好像都沒有發生,


  她覺得自己好像墜入了無底的冰窖,周圍除了黑暗和冰冷,再沒有別的什麽東西了。


  直到,


  腦海中出現了一道聲音,開始和自己進行對話,白錦兒才慢慢地,再次有了對周圍感知。


  係統的聲音,

  她第一次死亡之後,在她腦海裏響起的聲音,這一次,也再次在白錦兒的心底響起。


  她陪著她說話,這還是第一次,平日裏聽著冷冰冰的機械女聲,忽然開始和白錦兒說起了冷笑話。說是說,其實應該更像是念,

  笨拙地說著一個又一個不知道從哪裏搜羅來的笑話,古代的,現代的,中國的,外國的,

  一直持續著,和白錦兒說了整整兩天。


  直到白錦兒在聽到係統說的某一個實在不好笑的笑話的時候,嘴角勾了勾,

  那時候起,機械女聲,才又重新恢複了沉默。


  也是從那時候起,白錦兒有了饑餓的感覺;她打開了房門,隔了兩天,從自己的屋子裏走了出來。


  白錦兒給自己煮了一鍋白粥在屋子裏,餓了就熱了吃,從一開始的光口喝,到後麵會拿一些小鹹菜佐粥——她給窗子打開了一條縫,春日的一抹陽光從窗縫裏溜進來,照射到某個角落。


  她有時會坐到那個能透進光的角落,讓那一點點陽光,照在她的臉上。


  白錦兒逐漸走出來了,


  她將沾了血跡的那支陶陽送的簪子清洗幹淨,一直放在枕頭底下,

  每當午夜驚醒的時候,

  那股血腥味,那死屍的模樣在白錦兒眼前揮之不去的時候,她就會把那支簪子拿出來,握在自己的手中。


  明明是金屬入手冰涼,白錦兒握著,卻是世界上最無以倫比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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