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見麵
老人還真是沒有謊，
這屋子裏確實是亂的可以。
亂堆放的用過的碗碟和泔水桶，沒捆緊的稻草垛，沒劈完的柴禾。即使何家的院子要比別家大上不少，卻也因為這些亂七八糟的雜物看上去十分的擁擠。
“讓你看笑話了不好意思啊，”
似乎是察覺到了白錦兒的驚訝，老人背對著她，忽然了這麽一句。
“啊，沒有，沒櫻”
白錦兒連忙回答。
“這麽的年紀，就得瀝若庖君，真是不得了啊，”
“娘子今年滿十五了嗎。”
聽見白錦兒回應自己，老人清了幾下嗓子，看樣子是打算和她吹起閑牛來了。
白錦兒倒也沒有多想，權當是老人和自己的寒暄，老老實實地回答：
“還沒有，”
“還有兩年。”
“這樣啊，還有兩年。”
“這麽，你比我們家芸年紀，還要不少啊。”
“是啊。”
“哈哈，真是不容易。”
“什麽？”
“沒什麽，”
老人又咳了幾聲便不話了。老人領著白錦兒很快就來到了一處單獨的院子前，指了指大開的院門，和白錦兒道：
“四兒他們夫妻呢，就單獨住在這個院子裏。裏麵有單獨的廚房，你便用那個吧，反正也隻有兩，也不用管別的事情。”
“我知道的，師父已經和我過了。”
“這樣就好。”
話間，從院子裏走出來個粗壯的婦女，又黑又粗的頭發挽了個緊緊的攢兒，上麵插了支簡單的木簪子。她手裏端著個白瓷碗，裏麵是雪白的粥。
她嘴裏罵罵咧咧的，可看見老饒一瞬間便閉上了嘴，臉上露出有些惶恐的神情，來到老饒麵前笨拙地行了個禮。
“公爹.……”
她這樣叫老人。
“嗯。”
老饒表情淡淡的，瞟也沒瞟她一眼，隻是看了看她手裏滿滿當當的粥碗，
“老大媳婦就先回去吧，這兩日就不必你來了。張家找了專門伺候的人過來。”
“哦……”
婦韌著頭捧著粥碗就想走，忽然老人又出口叫住了她。
“家裏那些東西快收了，”
“叫外人看了笑話。”
婦饒腦袋愈發的低了。
瞧著婦饒身影消失，老人似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他轉頭再看向白錦兒的時候，又恢複了剛才那樣有些詭異的笑容。
“進去吧娘子，”
“既然是朋友，許久未見，應該很是想念才是。”
白錦兒咧了咧嘴，算是應承了。
“哎喲姑奶奶哦，你好歹吃些什麽啊，這樣下去身子怎麽遭得住啊——”
才一進院門，白錦兒就聽見了屋內傳來一個男人焦急又頭疼的聲音。
“那我聞了那個味道就犯惡心你叫我怎麽辦嘛！到底還不是你兒子的錯？你以為你伺候的隻是我呢？伺候的是你們何家的種！”
這聲音白錦兒無比熟悉，
她的眉頭都微微地皺了起來。
“哎喲可不敢吵架。”
剛才在自己身邊淡然如一隻老狐狸似的老人聽見屋內傳來的聲音，連忙開口道，同時腳上哪裏還有剛才那種蹣跚的樣子，幾步就來到了房屋門前。
“這肚子裏的孩子會聽見的，”
“要是出來以後不聽話了，頭疼的可是你們兩口。”
屋門打開，一個男人攙著一個女子從裏麵走了出來。
張芸豆和白錦兒最後一次見她的時候並沒有多大的差別，是瘦了，其實和從前差不多。隻是大約孕婦都要發福而她沒有，所以家裏的人才會覺得她瘦吧。
張芸豆好像老了許多。
她的年紀比白錦兒大不了多少，現在看起來卻已經好像是二十多歲聊樣子。因為懷孕害喜的緣故臉看著蠟黃，未施粉黛之後這種蒼老看著明顯。
而她身邊攙扶著她的男人，正是上次白錦兒見過的，她的夫君。
“阿爺你來了……”
“公爹——”
“你看看他——”
何四的話還沒完，就聽見張芸豆故意拉長了聲音叫麵前的老人。
“我都大嫂送來的東西我吃著反胃了，他還偏偏叫著我吃——”
“好好好不吃不吃就得了，”
“四兒你也是的，芸既然不願意吃不吃就得了，你逼她做什麽？這當娘的情緒對孩子是最重要的了，你要是惹得芸不高興，叫我大孫子也不高興了，我可是不會饒你的啊。”
“阿爺不是我要逼她，你看看她什麽都不吃，我怕她和孩子餓著我才這麽……”
“好了好了不要了，”
老人揮了揮手，打斷了何四的話。
“這你極不用擔心了，”
“芸啊，”
“你看看誰來了？”
完，老人往旁邊讓了讓。也就是這時候，注意力一直在老人身上的夫妻倆，才看見默默地站在他身後的白錦兒。
白錦兒穿著鸚哥綠的袍子，做男人打扮。她的麵頰飽滿白淨，雙眼明亮有神。抬頭看向張芸豆的時候，平靜無波。
“五，”
“好久不見。”
“丫頭？”
張芸豆看見是白錦兒，驚訝地叫了她一聲。瞧著白錦兒依舊這樣靜靜地站在自己的麵前，才相信麵前的人確實是白錦兒沒錯。
方才那種得意肆揚的模樣，竟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阿爺阿娘啊聽你不吃東西，特意去錦官城叫來的，你的這位朋友。是你出嫁之前最愛吃她做的東西不是了？”
張芸豆被白錦兒灼灼的眼神看的發慌，像是被拔光了毛的大公雞，有些悻悻地點零頭。
“芸啊，你想吃什麽盡管和四兒，和這娘子啊，隻要你能給我生個大胖孫子，咱們家裏就為你馬首是瞻。”
老人還在絮絮叨叨地著什麽，張芸豆卻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以至於兩個男人什麽時候走的，她都沒有注意。直到白錦兒交代完了需要什麽東西，從外麵進來之後，
她才恍然回神。
“丫頭，你怎麽來了？”
“怎麽，不願意見到我？”
“也不是，就是覺得，有些突然。”
白錦兒走到了她的身邊，
“有什麽好突然的，”
她淡淡地。
“你應該早就有準備了才是。畢竟你這樣逼師父師娘，”
“他們有什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