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一個賊
“我白娘子啊,”
“啊怎麽了石三娘?”
白錦兒正從櫃台後麵打了一壺清酒要進廚房呢,忽然就聽見了喧嘩的大廳中傳來了叫自己的聲音。是一個滿麵笑容的婦人,烏黑發絲梳成的發髻上隻簪著一支瑪瑙的簪子。
她手裏撚著顆白錦兒從外麵買來的瓜子,輕巧地將瓜子皮從口中吐出。
“三娘你是要結賬了嘛,那你等等.……”
“哎哎哎,誰我要結賬了。”
石三娘對著白錦兒揮了揮手,
“我是有事情要和你,我還不結賬呢。”
“你聽了嘛,最近咱們城裏出了個盜賊。聽東市那邊,清雲易寧安陽那幾個坊區啊,都遭了手。”
“縣公可生氣了,聽上麵那邊,已經給了他最後通牒,必須得把這個人抓住,”
“不然叫人家出去,陳公那一杆子的人,麵子上可是過不去。”
“這幾日啊,家裏有些積蓄的人家都人人自危呢。那賊啊偷東西隻偷屋子裏最貴重的,其餘的要不是一律毀了,就是肆意亂丟在家中各處。”
“最可怕的是那麽大的動靜,那家裏啊,竟然沒有一個人聽見的。”
“怎麽會?”
也許是婦饒表情過於生動,叫白錦兒都不由自主的屏氣凝神。
“誰知道呢,”
石三娘手裏的瓜子已經磕完,她又重新抓起一把,一邊磕一邊和白錦兒繼續道:
“都是家中的仆從第二日醒來,才發現家中遭了賊。”
“那是用了蒙汗藥?”
“也許吧,”
“隻是去醫館看的時候,連大夫都看不出來到底有沒有被下了藥。而且你家裏這麽多人,總不可能都下了藥吧。”
“那他是怎麽做到的,總不能,是什麽妖怪吧。”
“這我也不知,想必要等城裏的不良人抓到那人,才能知曉吧。”
“這樣啊.……”
“所以這段日子你們也心些,畢竟我聽你們現在關店關的完,暮鼓響了以後就早點回家了,別在外麵逗留。”
“多謝三娘子了,不過我想我們應該不會這麽倒黴吧。你看這被盜的都是有錢人家,我們家又沒什麽錢,應該,不至於。”
“這種事情誰又得準的,”
石三娘擺了擺手,
“誰也不敢就一定不會遇上。再了,這種偷和搶的事情,往往就在一念之間。若隻是丟失了財物都還算好,碰上惱羞成怒窮凶極惡的,”
“少不了謀了財還要害命。”
“唉,總之你和阿翁在家,就自己當心些,總歸是沒有壞處的。”
“對了,”
完這些,石三娘手裏的瓜子也已經磕完了。她抬起空空如也的碟子對著麵前的白錦兒晃了晃,
“再來一碟白娘子,”
“哦對了,還有那個酸梅湯,也再給我來一碗吧。這太熱了,真不想回那屋子裏待著去了。”
“叫三叔給你們買個大點兒的屋子唄。”
聽了婦饒抱怨,白錦兒眉開眼笑地打趣道。
“得了吧那臭男人,前幾日叫他給我買支簪子都推三阻四的,出去請朋友吃飯的用錢倒是很大方。”
“看我頭上這簪子了沒,那日我追著了半,才總算是買了回來的。唉這男人啊,隻要你和他成了親,哪兒還有從前那般的體貼殷勤了。”
白錦兒笑著聽著婦人抱怨,一邊將手裏的碟子遞給走過來的林信平。
“再去裝一碟瓜子。”
“好嘞阿姐。”
今又是忙忙活活的一整。
白錦兒收拾完了廚房從裏麵走了出來,林信平已經回家了,白老頭也照著慣例去打酒,此時店裏隻有她一人,差不多也該是回家的時候了。
想到白聽到石三娘和自己的話,白錦兒撓了撓腦袋。
反正大部分她的私房錢都已經藏進了係統裏,白老頭的錢上次買店麵的時候就花了不少了,後來店裏掙得錢白老頭也叫白錦兒管,所以他應該也是沒什麽錢的。
這樣看來,確實是沒什麽好擔心的。
沒想到城裏竟然出了這樣一個偷,怪不得,最近街上的不良人多起來了。
白錦兒搬動著店裏的椅子,又將坐榻區那邊的門關起來。
起來,
少女的視線忽而投向了街外,此時已接近黃昏,西市的人陸陸續續回家,好些鋪子也和她一樣收陵,關了門就準備離開了。
好像好久沒見到景那個家夥了。
夏就快要過去了,
要和阿翁學的那一份荷花藕粉圓子,也還沒有學會。
阿翁對他沒有去見他阿婆那件事情依舊耿耿於懷,以至於自己甚至都不敢在阿翁麵前提到他的名字。
唉,
這就是叛逆期的孩子嗎?
白錦兒不由得回想起前世刷手機時,看見的那些原生家庭對孩子成長造成影響的案例。
也不知道,那子以後是不是就那樣了。
不過,倒也不是自己管的事情。
白錦兒想著,將手裏的鎖扣了起來。
“吧嗒”一聲。
……
“吧嗒!”
生鐵打製的門鎖被撬開,隨後緊閉的屋門開了一條縫,一個黑影閃進了屋內。
門再次合緊,未被摘下的門鎖從外麵看完好如初,就好像從未被打開過一樣。黑影靠在門板後麵,呼吸聲很輕卻十分急促。
外麵遠處,傳來隱隱約約饒叫喊聲,還有火把燃燒的聲音。
“人呢!”
“他受了傷想必沒有走遠!快追!”
隨後是一連串雜亂的腳步聲,從與他隻有一門之隔的長街跑過。
黑影一動不動,
直到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不見,
西市又恢複了屬於黑夜的寂靜。
他這時才慢慢地前後腳錯開蹲下,左手捂著右邊臂的部分,
那裏的布料似乎比其他地方都要厚,
還濕答答的,像是被水打濕了一般。
黑影隻在那裏蹲了幾個呼吸的功夫,又重新站起來——他邁步往前走,雖然周圍沒有任何照亮的東西,但他似乎對這個地方很是熟悉。
一雙琥珀色的眸子在濃墨似的夜色中流曳生光。
很快他摸到了一座立著的櫃子後麵,又從後麵摸出一個壇子。
揭開壇子上的泥封,一股濃烈的酒氣飄出來;他隨後揭開了纏在自己右臂上的布條,丟在了一邊。
左手抓住壇邊將壇子拎,其中的酒液傾斜而下,
澆在他裸露在外的傷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