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跟我一起
站在景家門口,這兒當然已經人去樓空。
老舊的門板上搭著鎖,因為景的原因,這個房子並沒有被收回,依舊在這裏,
算是少年名下的產業。
就是不知道,他在不在乎了。
聽阿翁的是,那個晚上他都沒有回來,一直等到早上斂屍出殯了,都沒有見到半個熟悉的人影。景阿婆身體不好之後就深居簡出,認識她的人除了阿翁以外也大多去世了,
所以送她出門的時候,一切都很平和,也很安靜,
隻有凶肆的那些收了錢的人,用著例行公式的聲音哭嚎著。
回來之後阿翁竟然沒有多大的改變。白錦兒以為,他最起碼要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一,或是喝醉個兩三的才可以,
可他隻是臉上沒什麽表情的,很快就來陵裏,
像往常一樣的做菜。
不由得叫白錦兒心裏反而生出了一種悲戚和不安。
而這種悲戚和不安,在來到這裏的時候,愈發的曲折和複雜起來。
她是不相信景會不來見他阿婆最後一麵的,即便,無論從其他饒口中,還是自己親眼的所見,他怎麽也算不上是個稱職的孫輩,
可白錦兒就是打從心底裏覺得,
有什麽事情是她,他們,都沒有看到的。
也許今來這裏,也有找個交代一樣的意思吧。
可惜,門果然還是鎖上了,少女伸出手摸了摸那冰涼的鎖頭,又在上麵敲了敲,肉和金屬碰撞發出不那麽清脆,甚至有些悶的聲音。
算了,
還是打道回府吧。
拆開包著元寶蝦餅的油紙,白錦兒低頭咬了一口,
嗯,雖然有些涼了,但還是十分的酥脆呢。
下次做給阿翁吃吧,他應該會喜歡的。
晃蕩著從景家門口離開,白錦兒朝著她來時的方向又走去,走到裘敬蘭家門口的時候,她正看到從另一頭走來,抱著大堆堆用木頭做成的玩具或是用布縫成的新娃娃的裘敬蘭。
看到她的時候一愣。
“白阿姐,你怎麽還在這裏?”
“這才一會兒的功夫,我在這兒不是很正常嗎?”
白錦兒撇撇嘴,
“你買這麽多的玩具做什麽?”
“我,我是.……”
“想必給你那個,弟弟?買的吧?”
裘敬蘭低頭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緩緩點零頭。白錦兒則用力地咬了一口手裏的元寶蝦餅。
“那麽你把這些東西送進去以後呢,你要幹嘛?”
“做飯?收拾屋子?還是要做別的什麽事情?”
被白錦兒追問的少女徹底地一言不發了,她隻是低著頭,沒有什麽動作,也不讓白錦兒看見她的表情。
良久,還是白錦兒先投降似的歎了口氣,
“有什麽辦法能叫你不做那些家務事,陪我出去待上一個下午嗎?”
聽見這句話,裘敬蘭抬起頭,有些茫然地看向白錦兒,
顯然是沒有聽明白白錦兒的話。
“我的意思是,你平常,都是用什麽樣的借口,換取半的自由的?”
……
倚靠在冰冷的黃土牆上,白錦兒抬頭望了一眼身邊高高的院門。上麵原先是刷了什麽塗料的,可現在在多年的風吹雨淋下,已經變得斑駁破舊不堪。
她在等裏麵的人出來。
還好,她總算是等到了她想等的人。
裘敬蘭從屋子裏出來,難得的身後沒有伴隨著難聽的辱罵和令人心生厭煩的粗魯的男人聲音;她臉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一點笑容,是在百般壓抑之後知道自己能夠有一點喘息的笑容,
雖然她極力地控製著,但所有與她直麵的人都可以看得出來。
這也許是為何她很不喜歡與她阿爺麵對麵的原因吧。
“阿姐,好了,”
她來到白錦兒麵前,低低地了一句。白錦兒點點頭,示意她跟著自己走。兩個女孩一前一後地,朝著臨雲坊的外麵走去。
“所以你平常就是這樣?”
白錦兒嘴裏的元寶蝦餅剛剛咽下去,就聽見她開口問了裘敬蘭一句。默默跟在她身後的少女聽見這句話之後,腳步微微地滯了滯,
隨後輕輕地嗯了一聲。
“這就是為什麽,你阿爺允許你去公孫先生那裏上課;其實他不是允許你去上課,而是你騙他,你是出去給人家打零工,能掙些錢貼補家用,他才讓你去的嗎?”
“嗯。”
“可是,你哪裏來的這些錢呢?”
“西市有家熟識的老板,”裘敬蘭低著頭,“是,我阿娘以前的友人。我可以去那裏幫她做一早上的事情,換十個左右的錢,就可以拿回家。”
“然後過了午後,我就可以去,公孫先生那裏上課去了。”
白錦兒握著油紙的手,陡然收緊了些。
“那那呢?”
“我們給你辦及笄禮的那一。你不是一整都和我們在一起嗎?”
“我,”
“我……”
裘敬蘭有些猶豫,
“沒關係,你可以和我。我不會和信平,和子安他們的。”
聽見白錦兒的這句話,少女才像是徹底放下心來。
“我,是用以前攢下的錢,給了阿爺,才……”
才蒙混過關的,
白錦兒在心裏把裘敬蘭後麵的這句話補充完整,又不免得暗暗歎了口氣。
沒想到,好心竟然還差點辦了壞事。
“白阿姐,方才你給我的那些錢,我,我,以後一定會想辦法籌齊,再還給你得。”
“不用啊,”
白錦兒走在裘敬蘭的前麵,拋下一句話,
“本來就是我要你陪我出來玩的,反正你也要去做工不是嗎?就當作今,我花錢雇傭你好了。那些錢就是你今的工錢。”
“對了對了,”
“拿了我的錢,你可就得好好的做你的事情啊。這幾個時辰,你除了想我要你想的事情,不準再想其他的事情了,知道嗎?”
白錦兒的話鑽進裘敬蘭的耳朵裏,聽得少女的鼻子一酸,她要用力地咬住自己的下唇,才能用疼痛暫時把眼淚壓下去。
“知道了,阿姐.……”
“別叫我阿姐啦,你還打著我三歲有餘呢,叫我阿姐我多不好意思,”
“既然我們是朋友,以後,你就叫我錦兒吧~”
她這樣著,將自己腦袋上插的花摘了下來,插在了裘敬蘭的發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