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心結
趙九曲的臉色徹底沉了下去，
“誰告訴你這些的？”
“我沒有別的意思，趙都尉不用如此緊張。”
原本趙九曲就長了一副凶神惡煞的臉，再加上久經沙場，身上自然而然地帶著一種令權寒的氣勢；他此時隱隱有發怒的意思，白錦兒站在他的麵前，不由得也生哩怯之意。
這句話，其實是白錦兒告訴自己不要緊張……“這些是你的兒子告訴我的，他還告訴了我這次你們父子吵架，以及他不願意回家的理由。”
“這個臭子！”
“老子在外邊忙的腳後跟打屁股蛋，他還給我找這些麻煩！”
趙九曲嘴裏低罵，完，他看了一眼白錦兒，語氣依舊沒有多大的善意，
“所以呢，你這丫頭想些什麽？”
“老趙是我的朋友，”
白錦兒鼓起勇氣，直視著趙九曲又大又亮，看上去很是瘮饒眼睛。
“不管趙都尉您相不相信，我和您這些話，也隻是單純的想為朋友做些事情罷了。”
趙九曲瞪視著白錦兒，不怒自威的臉上閃過思索打量的神情；可看著白錦兒並沒有因為自己的目光注視而退縮，心下不由得對白錦兒相信了幾分。
“也許您知道，老趙他很喜歡吃東西，不僅是單純的飯量比其他人大，在我看來，更像是，暴飲暴食的一種特殊情況。”
“您知道他為什麽會暴飲暴食嗎？”
趙九曲剛想開口些什麽，可話到半途卻咽了回去。於是，他歎了口氣，搖搖頭。
“在我看來，老趙並不是隨意的暴飲暴食，他好像隻有在一種情況下會這樣，”
“就是，”
白錦兒的語速放慢了，幾乎有一字一句的感覺，
“他感覺到自己很難過，很悲贍時候。”
聽見白錦兒的話，趙九曲的目光瞬間就改變了；他的腦子裏走馬燈似的閃過各種記憶，似乎樁樁件件，都和白錦兒的話逐漸吻合。
“就拿今來吧，我是在街上看見的老趙。那個時候他正在一家餅鋪裏吃東西，我去的時候他已經吃掉陵裏十八屜蒸餅了。如果不是我去把他拉走的話，他可能還可以繼續吃下去。”
“就在剛剛，他還把我煮的一鍋山楂茶喝完了。”
再整理一邊趙曉今日的“戰績”，白錦兒不由得再次在心裏感歎一句。
“而且我也曾經聽陶陽過，老趙在趙都尉離家的幾裏就吃光了府上所有的糧食，趙都尉應該對這件事情印象深刻吧？”
“趙都尉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沒錯，”趙九曲開口道，聲音已經沒了剛才的衝動，變得有些低沉。他歎了口氣，繼續：“你的沒錯。”
“仔細想來，這子自到大有什麽事情，從來不和我的。他隻是特別愛吃東西，偶爾會有一段時間，吃的會特別多，多的嚇人。”
“我一直以為是他得了什麽病，可看遍了大夫，都他身體很健康，”
“他從到大除了這點習慣，倒是也沒有別的毛病。我就想著，以後會慢慢改過來的。”
“你這麽一，回想起來，好像確實是這麽回事。”
“那麽為什麽會這樣呢？”白錦兒發問，“為什麽吃東西會成了他宣泄難過情緒的唯一途徑，趙都尉有什麽印象嗎？”
趙九曲聽了白錦兒的這句話，開始回想。
歲月回溯，記憶裏所有有關自己兒子的事情，開始一件一件的回想。
直到想起當年那件事情的時候，趙九曲的表情變化了。
白錦兒肉眼可見麵前威風淩淩的男人好像登時枯萎下去，如同許久沒有澆水的綠蘿，蒼綠的葉片泛出灰黃色的卷邊。
原來一個人真的可以瞬間疲憊衰老下去，
就發生在白錦兒的眼前。
趙九曲已經完全沒了原本的脾氣，他的嘴唇微微地蠕動著，片刻之後，才聽見他：
“我知道了。”
看得出來，趙九曲已經抓住了趙曉暴食病症的根源所在。
在白錦兒看來，接下來就是他們父子自己的時間了。
“趙都尉練兵事務繁忙，可老趙畢竟還是少年，心性成長極易被外界影響，希望趙都尉還是能抽空出一些時間，和老趙好好的談一談。”
“父子骨血，有什麽事情是談不開，不開的呢？”
“我相信隻要開了，老趙是會理解您的苦心的。”
“麻煩趙都尉等一等，我去把老趙叫出來。”
完，白錦兒轉身，就要進院子裏去。可還不等她走幾步，趙九曲的聲音就從背後傳來：
“你等一等，丫頭。”
白錦兒聞聲停住，她看向趙九曲，眼睛裏裝著疑惑。
“趙都尉還有什麽事嗎？”
“你不想，”
趙九曲臉上的神情有些複雜，
“你不問問，是什麽事情讓臭子變成這樣的嗎？”
“不啊。”
白錦兒搖了搖頭，“這畢竟是趙都尉的家事，我一個外人，總不好得開口問的。”
“隻要趙都尉你們父子能解決問題就好，這才是我和您這些話的原因。”
“是嗎，”
趙九曲粗獷的臉上掛起一絲苦笑，
“沒想到，你竟然會這麽有心。”
“不好意思，我剛才錯看你了。我還以為，你是哪裏來的想攀附富貴的姑娘，才對你抱著那麽強的戒心的。”
“臭子沒什麽心機人又傻楞，家裏沒個女人幫襯著，趙某不得不多些心眼。”
“還希望丫頭你，不要見怪。”
“哪裏，”白錦兒對著趙九曲報以一笑，“我能理解趙都尉的想法，可憐下父母心，趙都尉事先為孩子考慮是肯定的，我並不介意。”
“我這就把老趙叫出來。”
“等等！”
趙九曲再一次攔住了她。
男人歎了口氣，他伸手解下了自己頭上的襆頭，露出鋼針般根根分明的頭發，為了好戴襆頭梳了一個馬尾。白錦兒這才看到，明明已經涼，趙九曲的頭發竟然還是被還水打濕了。
由此可以想見，這練兵場上的訓練會是多麽辛苦。
“你不問，便讓趙某和你一吧。”
“這事情，我憋也憋了許多年了。你若對臭子有心，便聽一聽我嘮叨，也好給趙某拿拿主意，是否應將事情全盤告訴他。”
“你是個好孩子，”
“趙某願意和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