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瘋醫生和被害人
必須得承認，有那麽一瞬間，查爾斯覺得自己大概需要再投一次胎了。
他想象過自己重新睜開雙眼之後麵臨的各種處境——撒旦也好，孟婆也好，甚至包括水果攤或者大光球也可以接受。
但當他的真的因為內髒破裂的疼痛蘇醒過來的時候，出現在眼前的卻隻是一頂光線昏暗的肮髒帳篷。
出於對危險的警覺，查爾斯並沒有依照本能的驅使坐起身來，反而鬼使神差的先呼出了那個突然出現在腦海中的“係統”。
…
姓名：查爾斯
佩戴稱號：人渣
職業：被害人
…
整個麵板下的內容與之前在處刑台麵前時似乎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唯一讓人在意的是，目前查爾斯的疼痛度已經被再度調低到了7%，人物狀態欄的對應內容也被從“重傷”更新成了“瀕死”。
——搞了半天原來自己並沒有獲救，反而是被扔到了停屍房？
就在類似的念頭產生的瞬間，意識漸漸複蘇的查爾斯卻突然感受到腹部的位置除了疼痛之外還傳來一陣麻癢的特殊感覺，他微微抬高腦袋，向自己的腹部看去，隨後便徹底被眼前發生的一切震驚了！
作為正常的人類，查爾斯此前從來沒有經曆過內髒突然被人觸摸之類的事情，可現在命懸一線地他卻眼睜睜地看著一個披著白大褂帶著口罩的大夫仿佛切牛排一樣，正拿著手術刀從他的身體裏將已經破碎的肝髒整個摘了出來！
雖然係統自動調低的疼痛度讓他在沒有麻醉藥幫忙的情況下也能遏製住身體反饋而來的劇痛，但在情感上，誰TM能接受別人直接把自己的內髒取出來搞一場器官買賣？
那畫麵，嚇都能把一般人嚇死！
這一刻，躺在病榻上的查爾斯當真是像被推進屠宰場的肉豬，內心充滿絕望…他甚至差點兒直接在係統設置裏把疼痛度調回最大，打算直接把自己疼暈過去一了百了。可就在他徹底選擇自暴自棄之前，事情又出現了峰回路轉般的變化。
仔細回想一下，剛才被醫生從他體內取出的肝髒已經因為審判者戰錘的攻擊碎成幾瓣兒，即使確實是“原裝貨”，但也屬於“報廢品”，根本沒有買賣的價值。
而現在，對方重新塞回他身體裏的髒器卻毫無疑問是個嶄新完整的匹配體！
雖然還不清楚對方到底準備怎麽把血管筋膜之類的東西重新接回去，但至少可以確定，這位雙眼中透出嚴肅神情的大夫並不是被器官買賣的金錢交易蒙住良心的赤腳醫生，反而是真的準備救查爾斯的命！
簡單地分析之後，自穿越以來，查爾斯第一次感受到自己體內的求生欲望開始燃燒起來！
畢竟不管是再怎麽倒黴，恐怕也沒什麽人會願意乖乖就死。之前那些口不對心的話也隻不過是因為連續遭逢世界的惡意，暫時走進了死胡同，現在既然事情出現轉機，查爾斯沒道理不拚上全力！
所以，剛才的賭咒全都不算！一個嶄新的信念隨即充斥了查爾斯的腦海！
不能死…不能死！
活下去！活下去！
盡管他也不知道咬緊牙關保持意識清醒到底算不算幫忙搶救，但至少在信念這種唯心主義的層麵上，他絕對不想先一步輸掉！
就這樣，在精神高度緊張的狀況下，簡陋的手術台上查爾斯不斷和死神進行著博弈。
10分鍾…半個小時…兩個小時…
手術的時間不斷延長，直到醫生開始為他縫合傷口，虛弱的感覺已經不僅來自肉體，甚至連精神也是一樣。
一口氣撐到現在，對於曾經隻是個終日坐在電腦麵前的宅男來說，似乎也已經算是一件相當值得稱道的事情。在心裏和生理都接受過嚴苛的考驗之後，查爾斯滿懷期待地看向係統麵板，但現實卻仿佛跌宕起伏的小說劇本，再次迎來了出人意料的轉折…
人物狀態那一欄“瀕死”的debuff並沒有消除，甚至除此之外還另外追加出了兩個名為“排異反應”、“貧血”的負麵效果！
這TM什麽意思？
敢情咬牙堅持了這麽長時間，到最後還是難逃一死？
既然如此那幹嘛還要多受這麽多苦！？
操蛋的世界！這是準備真真切切地教他一遍什麽叫“不努力一下都不知道什麽叫絕望”嗎？
“嘖，失血過多？這可難辦了。”
就在此刻，神秘醫生的聲音也第一次在查爾斯的耳畔響起…與印象中那些中老年專家的嗓音不同，直到此刻查爾斯終於確認，為他主刀的大概是一位年紀不大的年輕女人。
似乎是察覺到剛剛完成內髒修複手術的查爾斯正在慢慢死去，女人露在口罩外麵的眼眉頓時皺緊，片刻猶豫之後，她還是將針頭重新紮進查爾斯的血管，接著又將輸液管的止流閥全部打開。
——粗糙的輸血設備完全確保不了衛生要求，但在此以前，更讓人驚恐的，是流過那些塑料管的液體並非是如查爾斯體內熱血相同的紅色！
盡管很難相信，但看這架勢，女人的確是打算把某個不同物種的血液輸進查爾斯的體內！
…日，怪不得這病越治越重，搞了半天，這姑娘根本就是個小瘋子！連這點兒醫療常識都沒有就敢當醫生！？
就算是身為資深宅男，查爾斯至少也知道輸血是要根據血型配對的，現在把這綠油油的東西輸進人類體內，就是個體格健壯的正常人那也得當場暴斃好嗎！
想到這裏，某人頓時感覺之前被放進自己身體裏的各種髒器替代品又開始躁動起來——見習騎士體內的排異反應似乎因為這古怪血液的輸入達到了某種頂峰，快要燃燒起來的灼熱感逼得查爾斯恨不得直接把疼痛度歸零，然而就在意識徹底模糊之前，沉寂良久的係統終於在穿越之後第一次給他帶來了好消息。
…
“監測到您的基因序列中同時存在十種以上不同生物的基因片段，完成成就：你是真覺得去掉頭都能吃？”
“成就獎勵——寶具：生物進化論”
“生物進化論：當宿主通過任何組織交換形式（包括但不僅限於吃和啪啪啪）獲取足夠多的外來基因片段之後將自主選擇其中優勢片段完成進化，該過程為可引導但不可控。”
“進化開始。”
“任務指引解鎖。”
係統的最後一則消息顯示完畢，查爾斯也跟著徹底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