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低頭

  我萬萬想不到的是,還有更狠的話在後頭。


  “反正你也不是沒做過婚外偷情的事,為了得到這個單子,你還真是舍得下本。”他猛然捏著我的下巴,語氣極盡的惡毒:“顧之之,你到底是為了得到這個大單穩固地位,還是天生的水性楊花,受不了寂寞?”


  “沈子岑,你混蛋!”我氣得不行,揚起手一耳光就甩了過去。


  手掌還未落下,被他一把握住。他冷冷的瞪著我:“怎麽,被拆穿了,惱羞成怒?”


  “我說了我沒有!”委屈自心底不停湧出,整顆心不住的往下掉。


  同樣是受到莫名其妙的照片,同樣是另一半與其他異性的曖昧合影,可是,我選擇了相信,努力保衛這份感情,他卻選擇了懷疑。


  是不是在他心裏,我根本沒有那麽重要?

  對了,照片!

  我靈光一閃,幾乎是跌撞著把他的手機拿了過來,翻開相片細細研究。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隻要第二張照片上的人不是我,就一定能找出破綻來!

  第一張照片上的人斷然是我無疑,無需再看。可是第二張照片,隻要細細分辨,就能看出許多不同之處。


  一抹淺淺的銀灰在燈光的照耀下泛出細碎的光芒,我精神一震,直接把手機甩到沈子岑麵前:“你自己看看清楚,這兩張照片上的女人,佩飾上到底有什麽不同!”


  大概是我的理直氣壯出乎意料,他微微一愣,眉頭微皺,一言不發的把手機拿了過去,不停翻動兩張照片,作為對比。


  我放在辦公室裏的衣服隻是為了應急用的,就一套常服,一套製服,和一套禮服。鞋子隻有黑白二色的高跟鞋,以及一個百搭的手提包和兩套簡單的飾品。


  第二張照片上的女子,穿著淺灰色的鑲碎鑽高跟鞋,這雙鞋子一看便價格不菲,並且是今年新上的款式,國內根本沒得賣。


  過去,我買不起,現在,即便我買得起,也沒有時間出國。


  隻要動一動腦筋,便可從這小細節上分辨出來。


  更何況,我現在用的包都是沈子岑送的,而胡立軒手上提著的女包,根本不是我有的款式。


  還有攀附著他肩膀那隻塗了熒光橙色指甲油的手,與第一張照片中端著酒杯的手完全不同。那一天,我的手上根本沒有塗指甲油!


  沒錯,照片上那女人確實與我發型一樣,衣服一樣,就連微微側頭所露出的少許鼻尖都看上去幾乎沒有分別。可這些細節,隻要稍微細心一點的人便能輕易發現,沈子岑卻連問都沒問,便衝著我發火。


  越想越是心酸,自以為嫁得良人,莫不是,還是錯付了麽?

  慢慢的,他的表情有了鬆動,如釋重負。我卻心如死灰,默然起身往外頭走去。


  半夜的書房清冷孤寂,即便開了燈,也是冷冷的一片白光。


  走出露台,寒意撲麵而來,我才發現露台上結滿了厚厚的露水,在月光的反射下散發著悠悠光芒。


  原來,立冬已經過去好些天了,隻是身在南方,在陽光充足的白日裏還感覺不到冬日的冷冽。可到了晚上,氣溫驟降,離開了恒溫的室內溫度,身上一件薄薄的睡衣根本支撐不住。


  把剛才順手在書桌上拿來的煙抽出一支放入唇間,顫抖的指尖按壓幾次,才抖抖索索的把火機打著。


  深吸一口,噴出一道長長的煙霧,逐漸在黑夜中慢慢消弭。也不知道這白色的霧狀體,到底是尼古丁的混合物,還是肺裏透出的熱氣。


  片刻,身後響起輕微的動靜,不待回頭,一隻堅實的手臂環上了我的腰。


  “我很抱歉。”他的聲音低低的,與方才的冷嘲熱諷大相徑庭。


  閉上眼睛,用力握緊欄杆上的扶手,背後緊貼的熱和手心中刺骨的冰交織在一起,讓人止不住的顫抖。


  “進去吧,外頭冷。”


  他說著,手臂微微用力,試圖帶我進屋。


  喉頭艱澀的挪動,我聽見自己苦澀的聲音:“沈子岑,在你眼裏,我真的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嗎?”


  回答我的是一片沉默。


  指間傳來微辣的熱度,睜眼一看,才發現煙頭快要燒到手指。


  自嘲一笑,轉身回屋把煙頭按滅,由始至終都沒再看他一眼。


  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做好了托付終身的準備,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真是太令人心寒。


  他跟著我走進來,見我麵無表情的坐在椅子上,抿了抿唇,走了過來。


  “別氣了,休息去吧。”


  我猛然抬眼,直直的盯著他:“懷疑我的人是你,謾罵我的人是你,把我自尊踩到腳底後,讓我別生氣的人還是你。沈子岑,你覺得我的心胸可以開闊到這種程度,能把剛才的事情當作沒發生嗎?”


  若僅僅是懷疑,便也罷了。


  可他所說的那些話,每一個字,都是戳心窩子的。仿佛從來就不曾看得起我,早在第一次見麵時,便已經將我定位成毫無自尊自愛的女人。


  而在此之前,我以為我是珍寶。


  眼眶刺刺的發熱,抬頭望著天花板,想要把快要溢出的液體逼回進去。不想,卻正正對上了他的眼。


  或許對男人而言,泫然欲泣而又強忍著不落淚的樣子,是最令人心疼的吧。


  他微微一怔,神色瞬間柔和下來,俯身凝視著我:“很抱歉,我是太在乎了,以至於忽略了那些細節。之之,別氣了,好不好?”


  “因為在乎,你就可以直接把我的自尊踩在腳底嗎?”我死死的瞪大眼睛,不敢眨眼讓淚水落下,帶著濃濃的鼻音道:“以你的能力,輕易就可以發現那些破綻。可是你連想都沒有去想,直接就判了我死刑!”


  “對不起。”他彎腰,緊緊的把我抱在懷裏,“以後再也不會了,我答應你,好不好?”


  那樣的低聲下氣與溫柔,明明還是委屈,卻忍不住軟了心腸,哽咽道:“你說的話,自己要記得。”


  原來,我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在乎他,所以才會那麽輕易就選擇了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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