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恨鐵不成鋼
俗話說得好，東富西貴，南貧北賤。顧家所在的別墅群，就在這座城市的最東麵，足以顯示出住在這兒的人生活條件多麽優渥。
這次過來，卻是與兒時的感覺不盡相同。
在別墅群開發之前，這兒本是一座小山包，荒無人煙。
不知道是誰先看上了這兒，在山包上建起了整齊劃一的別墅，日積月累，這一帶逐漸的繁華了起來。
山腳下也開始有了別的樓盤，但是在地勢上，肯定比不過建在山包上的別墅群。
可令人無語的是，那別墅群實在建得太整齊了，以至於遠遠看去，很有萬壽山的既視感。
白瀾開著車冷笑：“真想不明白，怎麽會有人願意在這種地方買房子。跟住在墳山上似的，難道不膈應麽？”
我悠然而笑，從車頭的煙盒裏抽出一根煙染上。
開著窗，深秋的涼風撲麵而來，吹得煙頭忽明忽滅，就如我現在忐忑不安的心情一般。
我從不怕顧家，更不怕白珊珊和顧思思。
我怕的是，母親會礙於顧子雄的壓力，勸說我讓步。
白瀾把車子開得飛快，到了顧家大門外驟然踩下刹車，原地轉了個彎。
“吱——”
輪胎高速摩擦地板發出的尖銳聲音表明了我們的存在，立即有保全人員跑到大門處，大聲喝道：“什麽人？”
手上的煙頭已經被風吹滅，還有半支夾在指間。中指彎了半個圈，把那半截煙夾在中指與拇指之間，往門口處一彈，那煙頭便準準的落到了保全人員麵前。
我慢條斯理的下車，舉目望向裏頭的別墅，淡然道：“是白珊珊讓我來的。”
保全人員大概是沒被人如此挑釁過，當即便黑了臉，但還是沒說什麽，把一旁的小門打開了一點。
白瀾也下了車，準備跟我一起進去，果不其然被保全人員攔了下來。
“抱歉，我們夫人隻邀請了顧之之一人，其他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白瀾一揚下巴：“如果我非要進去呢？”
“那我們就隻能以擅闖民宅的罪名報警了。”保全人員黑著臉道。
我拉了拉白瀾：“算了，我自個兒進去就成。反正咱們光明正大的，怕那些畏畏縮縮的陰險小人做什麽。”
“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裏頭兩者皆全，還是小心點兒好。”白瀾意味深長道。
我點點頭：“知道了，你先回車裏吧。”
這個世界上，也就隻有她是無條件關心我了吧。
無關金錢，無關身體，無關利益，更無關其他亂七八糟的任何東西。
便是我媽和沈子岑，都做不到這般。
抬腿跨進上頭掛著“顧家”牌匾的鐵門，沁涼的水汽頓時撲麵而來。
這別墅群建起來也有二十多年了，已經是老房子了。
不可避免的，外麵的牆體因風吹雨淋而沾染上了各種汙漬，當初鮮豔得如同皇宮一般的顏色也日漸斑駁。
曾經，我真的很羨慕住在這裏頭的人。
如今想想，也不過如此罷了。
保全人員亦步亦趨的跟在我旁邊，仿佛在牢牢的盯著一個小偷。卻不知道我心裏，根本看不上這兒的一磚半瓦。
要比豪華，沈家無疑比顧家豪華太多太多。同樣是有二十多年房齡的別墅，沈家一直精心維護。歲月給沈家帶來的隻是曆史的沉澱，而給顧家帶來的，卻是衰敗。
兩相對比之下，顧家這棟小樓猶如鄉下年久失修的土房子一樣破敗。
上了七八級階梯，便是一個十多平方的平台。隔著玻璃門往裏頭望去，正好看到母親拘謹的坐在真皮沙發上。
而屋內，再沒有別人。
我不由得冷笑，大步走了進去，揚聲道：“原來這就是顧家的待客之道，我顧之之總算是長見識了。”
“之之。”母親看到我來，驚喜不已，立即站起身來，又有些驚惶，小聲道：“不要亂說話。”
我最惱的就是她在顧家人麵前低人一等的樣子，由頭到尾，她根本沒做錯過什麽，即便錯，也是顧子雄和白珊珊的錯。
她何苦把自己擺到這麽卑微的角度去仰望他們？
也許就是這樣，她當初才會爭不贏白珊珊，還被一而再再而三的看輕吧。
如果是在家裏，我指不定就要發火了。可這到底是顧家，說什麽也得顧著她的麵子，不能讓看人看笑話。
無奈的歎息一聲，我低聲囑咐道：“媽，你待會兒什麽也不要說，隻顧著喝茶就成。我叫你走，你跟著我走就是，別的啥都別理。”
“之之，你到底在說什麽？怎麽我聽不懂？”她小心翼翼的看著我：“這麽多年了，你爸爸終於讓咱們回來，你……”
“他不是我爸爸！”
到了這個地步，母親還在惦念著顧子雄那並不存在的溫情，著實讓我惱火，聲音也不由自主的大了一些：“這一家子的黃鼠狼，給咱們拜年能安什麽好心？媽，你別幼稚了好不好？”
他要真願意對我們娘倆好，過去二十多年有的是機會，何須等到現在？
偏偏母親就是想不明白這一點，還總是妄想著那個男人能回頭。
母親窘迫的搓了搓手，“或許……”
“沒有或許。”我不耐煩的打斷了她的話，低聲警告道：“我知道他們打的是什麽算盤，之所以把你騙過來，不過是為了給我施壓而已。媽，如果你想你女兒過得好好的，就照著我的話去做，給自己留點臉麵，行嗎？”
笑意逐漸在她麵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掩飾不住的痛楚和無措。
快五十歲的人了，還流露孩子一樣的神情。我心中不由一痛，放軟了聲音：“媽，那個男人如何，我不去評論。可今天讓人接你過來的，是白珊珊，對嗎？”
她點了點頭。
“你覺得，如果那男人真念著你，會吝嗇得連個電話都不願意打給你，還要讓他的正室出馬？”我歎了一口氣：“這麽簡單的道理，難道你還想不明白嗎？”
她不是不懂，隻是不願意相信罷了。
淡淡的悲哀浮上她的眼簾，她怔怔的看了我好一會兒，終是點頭：“好，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