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殘忍的母愛
或許是我把事情想得太過美好，所以在走進家門，迎來母親沉重的耳光時，我整個人都呆住了。
“媽，你做什麽？”我捂著臉，耳朵裏全是嗡嗡聲。
這個耳光打得不輕。
“你還知道我是你媽？”母親瞪著通紅的眼睛，痛心疾首的指著我，氣得手指都在發抖：“我跟你說過的話，你都忘了嗎？為什麽要招惹沈子岑？為什麽？”
悲哀自心底緩緩的蔓延開來，我沉默的站了半晌，忽地勾起一抹無奈的笑：“顧老頭又來找你了？”
除了他，還有誰能讓我媽變成這樣？
“他是你爸爸。”母親不滿的瞪著我：“你怎麽能這樣稱呼他？”
“爸爸？他配嗎？”苦笑轉為冷笑，“從小到大，他有沒有來看過你我一眼？如果不是因為我與子岑的這件事，他會來找你嗎？媽，你醒醒吧，他根本就沒把咱們母女倆放在心上，你還事事顧慮著他做什麽？”
她的臉“刷”的褪去了血色，頓時變得蒼白。
顧子雄的態度，一直是母親最心痛的地方。我也是氣瘋了，才會口不擇言。
話才出口，我就後悔了。
“媽，對不起，我……”
“顧之之。”她喚著我的名字，無比的心涼：“他再有什麽不是，也斷不了血濃於水。如果沒有他，又怎麽會有你？你的命，終歸是他給的。”
“媽……”
我很想說，我不稀罕。
不是誰都願意被創造出來的，生而不教，生來何用？
從小到大，看著別人一個個的家庭和睦，而我隻能孤零零的躲在角落裏任人嘲笑。就連校園暴力，也專門挑著我們這種單親家庭的兒童欺負，不就是欺負我沒爸爸嗎？
之所以會有我，並不是因為顧子雄多想要我這個女兒，而是為了不戴套的三秒快感而已。就這樣，我還要謝謝他給了我這條命？
創造我的時候，他們問過我願意嗎？
我有太多太多的話想要反駁，可看著媽媽灰敗的臉色，如鯁在喉，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這二十多年來，她已經夠難了。辛苦的把我拉扯大，所有苦悶都一個人憋在心裏。我是她唯一的親人，怎能狠心的在她傷口上撒鹽？
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激奮的心情，“好了，咱們不說這個了。媽，你吃飯了嗎，我陪你出去吃好不好？”
“你跟沈子岑的醜事已經鬧得人盡皆知，我還有臉出這個門嗎？”她憤然的甩開我：“你如果還記得我這個媽，就與那姓沈的徹底斷絕關係。否則，就別再喊我媽，我丟不起這個人！”
“媽！”饒是脾氣再好，我也忍不住生氣了。何況，我的脾氣本來就不好。
“為了顧老頭，你連親生女兒的幸福都不顧了嗎？我一個離過婚的女人，能得到子岑這樣的男人真心相待，你還有什麽不滿？是不是隻要顧老頭不開心，我就一輩子都不用嫁人？”
母親哀傷的抬頭：“我這是為你好，你怎麽就不明白呢？”
真的是為我好嗎？
我搖頭苦笑，一步步的後退，胸口有些發緊。
“你如果真的為我好，就會站在我的角度上替我考慮，而不是因為顧子雄一句話，逼著我放棄幸福。”
每說一個字，心裏都要涼上一分。這就是與我相依為命了二十多年的母親啊，血緣的親情，卻抵不上那個男人的一句話。
“你以為你這麽做，顧子雄就會多看你一眼嗎？不會的。他隻是怕我的行為墮了他的顏麵，僅此而已。除此之外，我們是生是死，對他來說根本沒有關係！”
原來，這麽多年，她一直沉浸在對顧子雄的幻想之中，沒有醒過來。
我怎麽會天真的認為，我這個女兒會比顧子雄重要呢？
罷了，既然這個家因為顧子雄的介入而容不下我，我走就是。
她就擋在門口，我進不去，索性也不去收拾行李了，轉身便走。
不想這一舉動，卻讓她急了，一把扯住我手裏的包包：“你要去哪裏？”
“自然是去能容得下我的地方。”我的倔脾氣也上來了，“既然你為了顧老頭連我這個女兒都不認，我也無話可說。”
用力扯了扯手中的包包，“媽，我求你了，放手行嗎？”
“所以你要為了那個男人，連我這個媽都不認了，是嗎？”她的淚瞬間落了下來，“我辛辛苦苦養了你二十多年，在你心裏，難道還比不得沈子岑重要？”
我震驚的睜大了眼睛：“你是在用親情來威脅我？”
一直以來，電視裏小說裏，從來不乏父母用親情威逼兒女就範的橋段，每一次看到，都覺得那些人實在枉為人父母。
可真沒想到有一天，這種被我所不恥的橋段會落到自己身上。
母親淚眼朦朧的看著我，哀求道：“我也不想這麽做，你可是我唯一的女兒啊。可你有沒有想過，沈子岑既然能為了你拋棄淩茵夢，以後也能為了別的女人拋棄你。這樣的男人是靠不住的，我不想你以後後悔。”
“難道顧子雄就靠得住了嗎？”我氣惱不已：“這麽多年了，難道你還沒看清楚他的為人？”
母親頓時啞然，不自在的別過頭去：“我們現在討論的是沈子岑……”
“如果不是顧子雄，我們根本不必有這樣的討論！”我用力扯回自己的包包，負氣的越過她走進屋裏，“你愛他那麽多年，我無權幹涉。但你要是為了他來幹涉我，我絕不妥協。沈子岑，我是嫁定了！”
打開衣櫃，我的衣服整整齊齊的分類疊放。在家的這些日子，我什麽都不用做，一切大小事宜都是母親親力親為。
她對我的好，是真的。可為了顧子雄這麽傷害我，也是真的。
一瞬間，鼻子有些發酸。為人父母不需要經曆考試，固然可恨。而可悲的是，我們做子女的，連選擇父母的權利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