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我很痛苦
飛機順利降落，羅寅自然地牽著她出去。因為兩個人都沒帶什麽行李，這趟旅行似乎輕鬆了不少，隻是他全程都不願鬆手，像是怕弄丟她。
顧哲航一家站在外麵等著，陳澈看見她出來，直接奔過去抱住她，眼眶通紅。
“怎麽瘦了這麽多啊……你不要這麽虐待自己好不好？”陳澈的聲音也在顫抖。“景嫣你這段時間是不是沒有好好照顧自己？你是笨蛋嗎，怎麽能不好好吃飯睡覺呢？”
之前知道消息的時候她就想著立刻去倫敦看看景嫣，奈何肉肉年齡不能坐飛機，又實在是離不了她，行程推了又推，到最後隻能取消。現在看到景嫣這個樣子簡直心疼得不知道什麽好，在心裏罵著自己是個沒用的廢物，抱著景嫣不肯鬆手。
“對不起……”
“你跟我道歉幹什麽啊你，你怎麽能這樣對自己呢……你把之前健健康康開開心心的景嫣還給我好不好？你幹嘛這樣啊你……”
抱著兒子的顧哲航也走上前，看到羅寅的表情之後，還是歎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
“肉肉睡了？”羅寅試圖扯開話題。“在這麽吵的環境裏還能睡著，這睡眠質量可以啊。”
“你啊，這麽大的事情還要叔叔阿姨來告訴我們。”顧哲航皺眉。“景嫣瘦太多了，你精神也不好，是不是吵架了？”
羅寅無奈歎氣，從他懷裏接過熟睡的肉肉，輕輕拍著家夥的背：“不是吵架，是我根本不知道要怎麽安慰她。她好像覺得整件事情都是她的錯，我不管怎麽都不奏效，現在連公寓大門的密碼也改了，把自己完全隔離起來了。”
“陳澈知道的時候本來是想直接去倫敦找景嫣的，畢竟她們關係好，能陪著聊聊，但是實在是走不開，就……”
“我知道，陳澈也是想幫忙，之前她也給我打電話了。”羅寅頓頓地回。“沒關係的，照顧肉肉要緊，這麽的孩子離不開媽媽很正常。”
“你別難過了……”
“其實我難不難過都無所謂了，主要是景嫣。她這頓時間的情緒真的太差了，我根本想不到辦法來安慰她，現在甚至都不讓我陪著了，我真的很無力。”
“給她點時間吧。”
“我怕到最後就直接……”
“這次就在這裏好好待幾，讓陳澈勸勸她，總不能因為這樣的事情就徹底斷開吧。”顧哲航也實在無奈。“景嫣大概就是掉進那個死循環了，這幾你們就安心在這裏待著，讓肉肉也跟景嫣多聊聊。”
“嗯。”
剛坐進車裏，肉肉大概是被外麵的喇叭聲吵醒，不滿地皺起眉毛。景嫣急忙接過去抱進懷裏，輕輕哄著，臉上泛著這段時間少有的溫柔。
陳澈拉著景嫣坐在後座，顧哲航和羅寅在前麵坐著，四個人都不知道應該怎麽打破寂靜，幹脆就誰都沒有先開口話。直到肉肉睡飽睜開眼，看見抱著自己的景嫣，立刻有了笑容。
“auntie！”
“我們肉肉醒了？”陳澈緊跟著出聲。“在auntie懷裏睡得舒不舒服？auntie抱著你都快累死了呢。”
“auntie才不累呢。”景嫣的情緒總算是好了些。“肉肉睡得像豬。”
“auntie，我想聽寶寶跟我話！”
寂靜。
景嫣也沒動彈，就看著家夥把耳朵貼在她肚子上，笑嘻嘻地聽著。
陳澈察覺到身邊饒情緒異常，下意識伸手過去拍拍她的手背，滿臉的歉意：“肉肉啊，不鬧了好不好？auntie現在很累了，你讓auntie休息休息好不好？來媽媽這裏。”
“睡覺寶寶想和我一起玩積木。”
景嫣已經捂住臉，止不住顫抖，就這樣無聲地落淚。
“肉肉啊……”陳澈快心疼死了。“肉肉快來媽媽這裏，不許鬧了。”
“妹妹想快點睡覺出來，和我做朋友。”
顧哲航下意識看了眼身邊的羅寅，輕輕歎了口氣，伸手拍他的肩膀。
“auntie，妹妹什麽時候才可以不睡覺呀？”肉肉抬頭看向景嫣，卻發現她眼淚都已經滴落。“媽媽，auntie哭了。”
“肉肉來媽媽這裏，不許鬧了。”
“auntie不哭哦。”家夥卻完全沒聽媽媽的話，坐在景嫣懷裏，摸摸她的臉。“auntie不哭哦，媽媽不乖的朋友才哭。”
景嫣點點頭，放下手，勉強擠出個笑容：“對不起……”
“不哭哦。”家夥歪歪腦袋。“auntie不漂亮了就哭了哦。”
羅寅垂下腦袋，腦子裏亂哄哄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麽。顧哲航實屬無奈，還是安靜看著前方路況，半個字都沒。
家裏沒做飯，顧哲航預約了意式餐廳，不過還沒到吃晚飯的時間，還是先把他們兩個送去酒店休息。
羅寅並不算很疲憊，把景嫣送去臥室睡覺之後，跟著他們坐在客廳裏。原本想點什麽，看見肉肉朝著他跑過來，還是笑著抱起他。
“uncle，auntie為什麽哭不漂亮呀？”
顧哲航皺眉：“肉肉。”
“auntie坐飛機來的，在飛機上很累。”羅寅隨便扯了個理由，心痛得有點窒息。“累的時候呢，都是會哭的，就像肉肉平時吃飯不乖也會哭一樣。”
陳澈實在是擔心，還是起身去臥室，就這樣坐在床邊看著依舊滿臉淚痕的景嫣，無聲地拍著她的背。
她從來沒見過景嫣這個樣子，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哪怕壓力再大，景嫣也從來沒掉過眼淚。雖然性子溫柔，但本質上還是很頑強的，自己認定的事情就絕對會做到最好，堅決不服輸。隻是沒想到現在會因為這樣的事情動輒掉眼淚，真的越看越心疼。
景嫣隻是淺淺睡過，醒來就看見坐在床邊的陳澈，還是下意識抓住她的手。
“肉肉不懂事，我跟你道歉，對不起啊.……”
“是我履行給肉肉的承諾，是我的問題。”景嫣苦笑。“如果當時我……”
“我們都是立足當下的人不是嗎？”陳澈給她擦掉額頭上的汗。“我們不想過去也不想未來，立足當下就好，其他的什麽都不想。這是你當初在文學專業課上和全班同學分享的感悟，你還記得嗎？”
“可是現在隻要我閉上眼睛，那個身影就會來掐住我的脖子，讓我償命。”景嫣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了，從那之後，我每都生活在這樣的狀態下，我想變回原來的自己，但是我發現我已經改不回去了。”
“可是你不能怪你自己，這不是你的責任。”
“我很痛苦……真的很痛苦。”
“如果可以的話，你也要把你的痛苦告訴羅寅，他很愛你，所以舍不得你這麽難過。”陳澈幹脆也躺下，腦袋貼著她的。“一直以來都是你在帶著我往前走，這次換我拉著你好不好？不要就這樣退縮了，我還在你身邊。”
“我和他的合同快到期了。”
“但是你們彼此相愛，合同已經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陳澈，我是不是做錯了？”
“沒有，你的選擇很正確，你把曾經被我們笑‘從不認真談戀愛’的他帶回了正軌，也讓你自己得到了幸福，你的做法沒有任何問題。”
“可是我讓他也這麽難受……”
“他愛你，看到你這麽痛苦煎熬，他肯定也會跟著難受。”
“我不想這樣的……我想跟他坐下來好好談談孩子的問題，如果他不想要這個孩子，我就偷偷生下來，我自己養。如果他想要這個孩子……”
“這個孩子是你和他的，他愛你，他當然想要。”
“可是被我弄丟了……”
“明和意外誰先來，我們都不知道，所以這不是你的責任。況且你也不知道那個司機居然是那樣的人，她要為整件事情負責任，你沒有錯，更不應該把所有錯誤都推到自己身上。你是花了錢的乘客，身體不舒服在車上犯困，這是正常的，司機才是真正有錯的那個。”
“陳澈……”
“我在呢。”
“我很痛苦，真的很痛苦……”
陳澈沒有接話，隻是輕輕攬住她，察覺到她的情緒再次崩盤，閉眼歎了口氣。
這是個死循環，景嫣如果不自己跳出來的話，誰都幫不了她。就算她現在跟景嫣聊，那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根本就是杯水車薪罷了。怎麽辦呢，景嫣啊，我應該拿你怎麽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