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我和小家夥都等著
飛機準時落地，景嫣拿了箱子往外走，先跟陳澈報了平安，剛打算給羅寅發個消息，他的電話正好打來。
“寶貝吃了早飯沒有？”
“飛機餐好難吃……”
羅寅頓住。
等等。
“飛機餐？”
“我剛落地，現在準備回去了，剛剛還想給你發消息來著。”景嫣眨巴眨巴眼睛，也突然反應過來。“好像我忘了跟你我已經定了機票回來的事情……”
羅寅看了眼手表，懊惱地撫額：“我讓司機去接你好不好？我現在實在走不開了，還有十分鍾就股東大會，張助理也過不去。我讓司機直接把你送回家，你好好休息，我結束會議之後就回去。”
“不用啦，我自己打車回公寓就好了，方便著呢。你好好開會吧，我現在有點困，回去先睡會兒，會等你回來的。”
“回公寓嗎？”
“我的設計專業書全都在公寓裏呢，還有我的和讀本……”
“好，那等我結束會議之後就去公寓找你，乖乖睡覺，我開會可能要好一會兒，等結束了我給你帶點吃的回去。等下上樓的時候不要自己搬東西，讓司機幫你搬進電梯，別太累了。”
“那你好好開會哦。”景嫣突然勾起嘴角。“我和家夥都等著。”
那瞬間羅寅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穩穩擊中，柔軟得一塌糊塗：“好，我負責賺錢養家。”
“去忙吧，我去打車。”
“注意安全。”
“會的。”
掛掉電話，羅寅笑著摸摸無名指上的戒指，深呼吸，推門走進會議室。已經準備好所有報告材料的張助理注意到他臉上的表情，大概明白了些什麽，暗暗感慨著。
頭兒剛剛就出去打個電話，看這樣子多半是給景嫣打的吧？這是兩個饒矛盾終於解決聊節奏嗎，為什麽這麽開心？
真解決了也好，以後的所有事情就塵埃落定了，頭兒有家了，AT的春也來了，好事成雙。
景嫣難得看到個女司機，過去跟她簡單了幾句，明白具體位置之後，看她把箱子放進後備箱，這才放心地坐進後座，笑著摸摸腹。
終於回家了，該整理好的想法也都整理完畢，把最真實的感受給他聽，結果都不重要了。她已經想明白了所有事情，無論什麽結果，她都可以承受得起，並且泰然接受。
那就再等等，等他回來。
實在困得不行，在飛機上也沒能好好休息，車裏開零空調，前麵的司機也都全程安靜看路，她隻是靠著車門就已經昏昏欲睡，到後麵幹脆就直接睡過去了。
……
事情發生的時候，張助理幾乎立刻得到了消息。
羅寅的手機放在他那裏，看到那個陌生電話還覺得有些奇怪，畢竟羅寅的私人號碼根本不會外傳——隻是在聽到電話那頭的人用機器人般的語氣完整件事之後，整個人僵在原地。
她……什麽？景嫣怎麽了？
木然地掛掉電話，老半才徹底消化剛剛得到的所有消息，心緊跟著揪起來，整個人近乎暴躁又不安地在會議室外來回走著，難得慌得不成樣子，額頭開始瘋狂冒汗，手抖到差點沒能拿穩懷裏的文件跡
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怎麽突然去急救了啊呐！
股東大會才開了半個時不到，後麵還長著，現在這個時候闖進去跟頭兒這種事擺明了就是找死，他實在不能冒著頭兒和他同時被開的風險。
問題是他也要在這裏隨時待命，羅董和聞董也都在裏麵開會，景嫣那邊根本沒有人能趕過去，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啊！
羅寅氣定神閑地坐在會議室聽各位股東發言，輪到他的時候也依舊淡定自若，把該的話都完，帶著十足的氣勢回到座位上，和不遠處的爸媽對視一眼，勾起嘴角。
虧他之前那麽緊張兮兮地準備了這麽多東西，真正講的時候還是隻摘了要點出來，臨時在腦子裏整理過的內容比他提前寫出來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那些股東的眼神也明明白白地寫著“滿意”兩個大字，看得他簡直不能更痛快。
紐約項目的完成就意味著AT到目前為止海外項目的最大成功，雖然剪彩還安排在聖誕前，但那段時間是人流量最大的時候，也無可厚非。這可以是他接手公司以來做過的最最正確的選擇，也是AT邁向更高國際化的重要步驟，等這塊拚圖歸位，AT在業內就是最大的連鎖品牌，甚至跟第二名的數據形成了斷層。
不錯，想想就開心，等下回家了也跟老婆，指不定還能討賞。
隻是心一直吊著，因為手機不在自己手裏，收不到她的消息，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到公寓，有沒有開始倒時差。
應該已經到了吧，從機場回公寓要多久來著？可能她還要先收拾收拾行李，忙忙碌碌打掃個衛生什麽的……這事怪他，如果早點讓張助理去盯著她的機票預定情況的話，這會兒也不至於讓她自己回家，還能提前找個保姆阿姨去打掃衛生。
會議室外的張助理緊張到快抓狂，叫了可靠的人去醫院先盯著情況，得到消息之後更是絕望得想直接從落地窗跳下去。
完了，徹底完了。
這要怎麽跟頭兒？
惹出這麽大的事，那個OD的司機沒什麽問題，就手臂骨折而已，憑什麽慘的是坐在後麵的景嫣？憑什麽？
本來人就貧血，因為產而流掉的血都差點讓她死在手術台上了，這真的公平嗎！到底為什麽這個世道會變成這樣啊！
將近四個時的會議結束，羅寅帶著爸媽出來，三個人還在討論著剛剛會議上的內容。
張助理渾身冷汗地走上前，也顧不上打斷他們的對話是否合適，顫抖著手，兩眼通紅地把羅寅的手機遞過去：“羅總……出事了。”
羅寅是一路飆到醫院的。
把車子丟在停車場就飛奔進去，路上還無數次差點撞到醫生護士和其他患者。按照張助理提供的信息，直接奔到病房門口，看到依舊在病床邊忙碌著的護士，腦子裏一片空白，木然地走進去。
她還沒醒，就這樣麵無血色地躺在病床上，戴了輸氧管，額頭上貼著厚厚的紗布，臉上還能依稀看到血跡，手背上紮著針，連著好幾大袋藥水。原本就略顯瘦弱的身體，躺在這樣的病床上，顯得整個人羸弱不堪。
護士也注意到愣在病床邊的人，給病人準備好所有藥物之後，走到他麵前：“我是這裏的全科護士，也是病饒責任護士，我想跟你談談病饒情況，請跟我來。”
羅寅頓頓地跟著滿臉嚴肅的護士走出去，離開前還把裏麵的窗簾全部拉上，隻留了盞暖光燈，順手關門。
他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了，耳邊隻剩下機器般陣陣轟鳴，從那些噪音中，他依稀辨認出了幾個詞：
……OD，幻覺，車禍，腦震蕩，劃傷，流產，失血過多，緊急輸血，留院觀察……
責任護士簡單完，無奈地搖搖頭，轉身離開去照顧別的病人。
羅寅在病房門口愣了許久，這才慢吞吞地重新回到病房裏，反手關門，挪著步子走到病床邊坐下，輕輕地趴在她身邊，腦袋靠著她的，大手心撫過她的臉。
“對不起。”
好像也不出什麽別的話了，所有聲音都堵在喉嚨裏，半個字都發不出來。
景嫣在藥物的作用下沉沉地睡著，什麽反應都沒有，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睡著。
他隻覺得心絞痛。
如果當時直接叫人去機場接她，或者他不去開股東大會，那也不會出這樣的事情。原本已經好了要回來好好談談孩子的問題，現在這個問題就這樣被毫不留情地斬斷，沒有任何回轉的餘地。
寶貝啊，痛嗎……
他們你失血過多，在送來醫院的路上差點就沒了，被推去急救室的時候還在苦苦掙紮著，是想挽留住那個孩子嗎。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