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章 祭祀

  元夢抬起眼,看著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一時間有些怔神。


  記憶太過久遠,久遠到她幾乎都要忘了,司南有個雙胞胎弟弟。


  她穩住心神,目光落在司北身上,“你到底想做什麽?”


  即便是心裏很清楚他想做什麽,這麵兒上卻還是表現的一無所知。


  若是獨孤星闌見著了,定是會覺得元夢在演戲上有著超凡的天賦。


  司北捏著她的下巴,手指卻是加大了幾分力度,“你這模樣,倒是與數萬年前不太相似,怪不得本將一直找不到你。”


  他眼裏全是冷芒,此刻又抬頭掃了一眼天際。


  這裏一片鴻蒙混沌,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空中飄著霧,霧裏卻又滿是血腥味。


  透過茫茫紅霧,似乎隱約能瞧見一輪黑月,那月極大,幾乎像是要撞上來。


  此刻那黑月即將呈圓滿的模樣。


  元夢很清楚,那輪‘黑月’,便是通往魔族的大門。


  “很快,你便能與你哥哥離情相見了,是否很感激本將,給了你這個機會?”


  司北盯著那輪即將圓滿的‘黑月’,唇角挑著笑,周身又隱隱有黑霧在湧動。


  魔尊離情,數萬年前,那是與冥王比肩的存在。


  他的力量之恐怖,世人盡知,魔族看起來是滅亡了,可隻要人心貪婪欲望不滅,魔族便不會滅,魔尊便也不會消失。


  離情的魔魂,便是被封印在魔族腹心地——魔獄。


  元夢腳下便是一座祭台,祭台周圍則是司北一早就布置好的陣法,隻要離情的魔魂從魔獄之中被放出,他就能立刻將其吸幹殆盡。


  說來也有一遺憾之事,魔尊離情,從不以真麵目示人,六界之中也無人知曉他到底是何模樣,恐怕連那魔族公主離歌也未知。


  畢竟他們不是同一個母親所生。


  想來被封印這麽多年,魔尊離情暫時也無法變幻容顏。


  如此,今日他也是能見到離情到底是何模樣了。


  祭台之上,元夢的手腳都被陣法鏈所束縛,她也隻能抬了頭,盯著紅霧中那一輪即將圓滿的黑月。


  離情……這兩個字一出,她不禁都打了個寒顫。


  他們雖是兄妹,卻非一母所出,離情大她許多歲……在元夢印象中,這位魔尊兄長,除了殘忍無比之外,便再無其它。


  也正是因為兄長,魔族才被六界所忌憚,先天帝也才會不顧一切要將魔族滅盡。


  對於離情,元夢沒有親情,隻有懼怕。


  “若是將他放出來,六界生靈都將塗炭,你可是九天的戰神!”片刻後她收回目光,又看向司北,咬牙說著。


  明明是和司南一樣的臉,偏生卻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性子。


  司南心懷天下蒼生,司北卻是比屠戮的魔還可怕。


  “嗬嗬。”聽她言,司北當場就笑了,“你一個魔族公主,還關心六界生靈?”


  末了,他的聲音又冷了許多,“本將瞧著,你不過就是怕我那個愚蠢的哥哥再死一次罷?”


  “瞧瞧……他可有將你放在眼裏過?”


  許是馬上就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司北的心情都愉悅了很多。


  他睥著元夢,“你放心,待你獻祭死後,本將會親手將你破碎的屍首交給我那親愛的哥哥,你猜他若是見著了,是開心呢還是難過呢?”


  “哦,你也別太傷心,無論如何,本將很快就會送他去見你的。”


  “司家的叛徒,當然是沒有資格存在於世的,本將能殺他一次,自然也能殺他第二次。”


  從司南離開九天的那一刻起,從他將整個司家推進了水深火熱之中,他們就再也不是兄弟了。


  司北恨毒了司南,從未改過。


  紅霧湧動著,那黑月越發的圓滿了。


  跪在祭台下的一群魔族也開始有了行動。


  他們個個身披黑鬥篷,朝著黑月的方向跪著,此刻口中開始誦起了咒語。


  而司北也沒閑著,不知何時他的手裏多了一把降魔錐。


  降魔錐上刻了密密麻麻的經文。


  黑月之下,那錐尖如針芒,泛著森然的寒光。


  他也不廢話,手一動,便將降魔錐直接刺進了元夢的心口。


  傷口很深,直刺心髒。


  元夢悶哼一聲,疼的麵容都扭曲了。


  司北卻沒停,隻見得他又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把匕首,匕首上刻著和降魔錐上同樣的經文。


  抓住元夢的手,就在她雙手手腕上分別割開了一刀。


  這個傷口不算深,皮肉外翻,鮮血卻是汩汩而下。


  滴滴答答的落在腳下的祭台上。


  鮮血落下的地方,在慢慢的匯聚成一種元夢從沒見過的符文。


  應當是召喚術之類的。


  魔尊離情隻有她這一個妹妹。


  普天之下除了離情,也隻有元夢身負魔族王族血脈。


  此時司北要做的,便是放幹她渾身的鮮血,攪碎她的身骨,撕爛她的魔魂,將其容入祭台之中,在滿月的時候化作最強的召喚之力。


  也隻有這樣,才能打開魔獄將離情放出。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計劃行進。


  很快,元夢的鮮血已將祭台染紅了大半,她隻感覺渾身的力量都在流失,疼到極致就是麻木,麻木了似乎也沒覺得那麽疼了。


  她咬著牙,心裏回想著姬權對她說的那些話。


  她要新生必須經曆死亡,這過程比她想象中的要痛苦上許多。


  為了緩解這種痛苦,她便拚命的回憶當年在司南身邊,他聽不見也看不見的那些歲月。


  那個時候,她的魔魂其實都已經消散了,完全是靠著一股強大的執念才回到他身邊。


  他自然是看不見也聽不見的,因為她僅僅是一份執念啊。


  這份執念曆經數萬年,最後又才終匯成了她的魔魂。


  那一天,她等了數萬年,隻想親口告訴他,這些年來她一直都在。


  她滿懷著希望,想要告訴他這一切的時候,卻又正逢神冥大戰,而她眼睜睜的看著司南在自己的跟前,死於亂刀之下。


  她用了數萬年的歲月,都無法與他有交點。


  這世上最深的痛也莫過於此吧。


  如此想來,倒覺得現在經曆的痛苦,似乎也沒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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