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最強分身
輪回便是要再度體驗世間之苦,輪回之後,渡劫者的心念將更為強大,更甚者連神魂都會更加強大。
當然也不乏有渡劫失敗的……至於渡輪回劫失敗的結果是什麽,獨孤星闌尚未知曉。
畢竟她從未見過。
“他是我的輪回之身。”終於,世墨說到了重點。
他看了一眼姬權,那雙眼沒有半點情緒波動。
“師父的輪回之身?”獨孤星闌到底還是被這個答案給震驚了一下。
她甚至曾經想過,姬權或許是師父的血脈親人……卻從沒想過,他竟然會是師父的輪回之身?
可師父他現在卻是……好端端的在自己跟前。
獨孤星闌有些迷惑了。
看出了她的疑惑,世墨也極其耐心,他坐在案幾邊,發梢掃在案幾的古琴上,細長的指尖輕輕一挑,彈出一道深沉的音,在微顫的琴音下,他的目光在獨孤星闌的臉上一掃而過,“因為一些原因……為師不能以本尊去渡劫,便用萬千分身入了大千世界。”
此話一出,獨孤星闌更是震驚不已。
‘前世’的時候,她隻知道自家師父非常人。
今生才知道他強的一逼,卻沒想到竟是強到了這個地步。
渡劫還能以分身去渡的這種操作嗎?
獨孤星闌之前也渡過一些大大小小的雷劫,每一次都能被劈個外焦裏嫩的,隻有以自身之力去承受雷劫,吸收雷劫,身體和靈魂才能變得更強大。
以分身渡劫……她實在是不能想象。
她的身邊還坐著石頭一樣的姬權,他的身體又開始明滅不定了,像隨時來一陣風便能將他吹散一樣。
獨孤星闌看著他,此刻竟是在姬權那雙鳳目裏瞧不見半點生氣。
“為師的萬千分身,也是強弱有別的,這大千世界中,你之所遇,或一草一木,一鳥一獸,皆有可能是為師的分身,等到它們體驗了世間之苦,死後自然魂歸本尊。”
世墨的手指繼續落在古琴上,先是斷斷續續幾個琴音,隨後便連成了曲。
是一首極其低沉的曲子,單是聽了幾個音,便讓人心中生出一股子無盡的蒼涼感來。
“偏偏,這萬千分身之中你遇見了最強的那一個。”世墨微微搖著頭,“他是為師萬千分身之中唯一個入世為人的,便也繼承了為師一部分力量,甚至還能使用為師的法器。”
那把冥域斬魂劍便是世墨的。
因為最強,所以也自是最慘的。
“作為為師的最強分身,他要代替我體味這世間最痛的苦。”
“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
親人死別,愛人生離,一生孤苦,最終為天下而死。
可這條定好的渡劫之路,卻因為獨孤星闌而亂了套。
“冥冥之中,你到底是遇見他了……”
世墨的琴音一頓,再度抬起頭來,看著獨孤星闌,“你現在可知……他為何注定要死了?”
一時間獨孤星闌不知道該怎麽回複他。
姬權是師父的最強分身,難怪從幼年開始,他便一生坎坷。
“在無盡海的時候,就本該是他的死期。”世墨繼續說道,“因為你不舍,他多活了些時日,可卻注定不能與世長存的。”
琴聲繼續,變得溫柔了些,“徒兒,你應該放手的,留著一個不該繼續存在於世的分身,對他來說,是折磨。”
而於他來說,分身遲遲不能渡劫回歸……他這場渡劫便算是……失敗。
這話他自然是沒對獨孤星闌說的。
“師父……”獨孤星闌看著一旁的姬權,見著他那風一吹就要散的身體,想著與他隻見過往的種種。
她曾多次問過他到底是什麽身份。
可姬權都沒告訴她。
如今想來,不是他不願說……隻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高高在上的他竟然隻是別人的一個分身。
一個用以渡劫,承受世間之苦的分身。
她不知道姬權現在能不能聽見,看見……他若是知道了這事實,又該是怎樣的心裏?
不知怎麽的,獨孤星闌的心很疼。
她心疼姬權了。
是那種實實在在的疼。
便在世墨再度開口的時候,她忽然就在他跟前跪了下來。
衝著世墨就磕了一個重重的頭。
“師父!”抬起頭來,她又叫了他一聲,“徒兒這一生……從未求過您什麽……但求這一次,不要讓他消失……不要……”
即便知道姬權死後會魂歸師父之身,可要她眼睜睜的看著他就這麽死去,她做不到。
她……舍不得啊。
在她眼裏,姬權就是姬權,師父就是師父。
即便他是師父的分身,可他有自己獨立的人格,思想,他有血有肉,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獨孤星闌鮮少這般任性。
可這一次為了姬權,她任性了。
的確,她這輩子都沒求過世墨什麽。
哪怕當初在最艱苦的曆練之中,幾乎是要死在各種艱難險阻之中,她都一聲不吭自己硬抗過去了。
唯獨……唯獨在師父麵前,她抵抗不了。
“您可以收回他身上所有的力量……讓他做個凡人……這一世自然老去,死去……”
是的,此刻的獨孤星闌寧願姬權隻是個普通人。
平平凡凡的娶妻生子,如他心中所想那樣,長安一世。
此刻,獨孤星闌就這麽跪在了世墨跟前,她那雙桃花眼裏甚至起了霧。
眼淚氤在眼眶裏,要落未落。
世墨落在琴弦上的手指停了下來,看著跪在跟前的少女,他那萬年不變的老幹部禁欲臉,終是又變了。
徒兒從未跪過人。
也從未求過他。
更沒哭著求他。
此刻,世墨的心莫名像是被針紮了一樣。
她為了一個分身求他。
為了一個早就該死去的分身……這麽求他。
他跪坐在案幾邊,燭光之下,長長的睫毛將眼底的光全都遮住了,在眼瞼下打下一片青灰色的斜影。
“闌兒。”良久,他才又叫了她一聲,那雙眼再度抬起來的時候,卻又沒有了任何情緒,“若然為師要你在他和我之間選擇一個,你選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