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十三載
日暮落,將入夜。
通源街上彩燈盞盞、絢爛璀璨,映的空中的星辰都黯然失色。
花側雙手籠袖,一臉疑雲的在街上走著。
身側跟著安七,微微垂首,眉眼含笑,臉紅撲頗,看上去有些靦靦腆腆。
花側扭頭瞥了一眼安七那副媳婦兒似的扭捏,眉間的疑雲皺的更深了。
沉默片刻,花側忍不住開口道。
“咳,那個,七公子,我有個事兒想問你。”
“嗯,。”
安七應聲時,頭都沒抬,寶貝似的看著他手裏捏著的白色絹花。
花側也瞧了眼那絹花,嘬了嘬牙花子,問道。
“你這做的到底是什麽賭?聽剛才賭坊那夥計的話,你這一出手,整個隱都的賭坊一半破了產。剩下的一半,因付不起你的贏資,有的跑路了,還有的竟直接把賭坊抵押給你了!乖乖,我你到底是壓了錢莊多少銀子?就不怕萬一輸光了你們王爺撕了你!”
安七聽著這些‘豐功偉績’,得意道。
“因為知道不可能輸,況且就是真輸了,王爺也不會撕了我。”
花側不解,道。
“為啥?”
聞言,安七終於抬頭看了眼花側,笑道。
“因為我押的是‘昭王活’呀。”
花側用了好一會兒,才在腦中理順了所有事。
賭坊拿王黎生死做賭,安七押的昭王活,贏了普同慶,輸了,一個死人能拿他如何?
花側從袖子裏伸出兩隻手,十分欽佩的給安七鼓了個掌,道。
“你們王爺用你生錢,可真是用對人了!”
安七拱手笑道。
“承讓!”
他這一拱手,那白花被晃得亂顫。
花側掃了眼,指著這花,眯了眯眼睛,道。
“可問題是,為什麽這家賭坊還好生生的開著?你去要銀子,人家給你一朵花就把你打發了。怎麽?難道就因為人家老板,是個女的?”
要這人長得太白,也不見得是什麽好事。
稍一上頭,那臉上便紅暈立顯。
花側看著安七那紅撲頗臉,和那閃躲的眼神,眉心一緊,皺著臉道。
“你,你不是吧!我以為你一心喜歡青衣,沒想到你還惦記著別人!嘖嘖嘖,在用情不專這方麵,你爹還真是給你先做了個好榜樣!”
安七一聽這話,立刻拉著臉反駁道。
“我什麽時候過我喜歡青衣了,我跟她是音域上的知己,僅此而已!”
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花側腳上動作瞬間停滯,眼中的震驚溢於言表。
“安七…你對那老板娘,不會是來真的吧!”
安七躊躇著看了眼手中的花,沒言語,卻也等同於默認了。
花側隻覺眼前一陣眩暈,安七若是多情的人,倒也沒什麽。
可若是個執拗專一的人,那督隱府可就要出大事了!
沉默片刻,花側開口道。
“那老板娘,長得可稱不上美。”
安七依舊垂眸看著手裏的花,不以為然道。
“是麽,我覺得挺美的。”
花側無語,又道。
“那年歲呢?得大你一旬了吧!”
安七脫口道。
“不過大我十三載而已。”
見他算的這麽清楚,花側心裏一沉,繼續道。
“她,她可是個寡婦!”
安七聞言抬頭,不悅道。
“寡婦怎麽了?寡婦是她的錯麽?怎麽?你也跟那些俗人一樣,覺得是她克夫才成的寡婦麽?”
花側被懟的莫名其妙,氣道。
“你跟我急什麽?你要真娶個寡婦回去,你看督隱府能容得了她?”
安七立在原地,默默不語。
花側見他似乎有些低落,伸出一隻胳膊搭在安七肩上,勸慰道。
“所以,趁著情根尚淺,趕緊收手。你可是安得山大都督唯一血脈,放著公主不娶,最後取一寡婦,就算你爹能容,你看宮裏能容你?”
安七甩下花側的胳膊,看著她,道。
“宮裏早晚易主,能奈我何?”
見勸不動,花側皺著臉道。
“我這可是為你好,凡事,你掂量好了再做決定!”
安七道。
“若感情的事還要思前想後,那還有什麽意思?”
“你這個人怎麽油鹽不進呢?婚姻都講究個門當戶…”
安七打斷道。
“門當戶對,郎才女貌,結婚生子,繁衍後代。什麽時候,這些個破規矩也該改改了!”
“你!……”
安七是因為他家王爺所以煩花側,可也是個知道好歹的人。
握拳對準花側胸口,砰的一擊,揚著臉道。
“謝啦!”
你大爺的你往哪兒砸呢!
花側揉著胸口,剛要叫囂,卻然被安七拉到街邊的賣貨攤子後麵。
以為是那群人又追來了,花側貓著腰警惕的看向四周,悄聲道。
“哪兒呢,來了麽?幾個人?”
安七沒言語,戳了戳花側,伸手指向前麵。
花側順勢看過去,是一家府邸,看著門臉挺闊綽。
隻可惜隔得遠,看不清匾額,不知道是誰家。
那府邸門口停著輛馬車,旁邊嗚嗚泱泱圍了一堆的下人。
打馬車裏走出一位來太太,滿頭白發,慈眉善目的。
眾人忙搶著上前去扶,殷勤的就跟扶的是老佛爺似的。
花側道。
“這誰家啊?”
安七道。
“齊老頭,齊禦史家。”
花側看著那老太太被眾人簇擁著進了府門,道。
“那老頭人不咋地,對他娘倒好。”
安七哼聲道。
“哼,他娘早就被他凍死在老家了。”
花側擰眉道。
“凍死?這不是畜生麽!他…誒不對呀,那這老太太是誰?看這陣仗可不是個一般人!”
府門被重新關閉,安七也打攤子後走出,立在原地,若有所思。
是啊,能是誰呢?
齊禦史遭圈禁家中,現在正值敏感時期,究竟是什麽樣的老太太會挑在這個時間來做客?
又是什麽人,能得到齊府上下如此隆重的請迎?
想了半,安七忽然覺得耳邊少零什麽,清靜的讓他心裏直發毛。
“不好!矮子!”
安七嚇的大喊一聲,忙轉過身去尋花側。
本以為這矮子沒聲音,是趁他發愣的時候出了什麽事兒。
卻沒想到他這一轉身,人家就好端賭站在原地。
花側眼神不知望著何處,不聲不響,一動不動,如同府門口的石獅子似的。
安七懸著的心落地,喚了她幾聲,卻不見回應。
少頃,花側眉頭緊了緊,指著齊府,喃喃道。
“我方才……似乎見那牆上閃過一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