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傳說
入夜，幽靜。
王黎與花側二人各自躺在床上，借著幽幽月色，隔著縹緲帳幔，似在訴心事。
是訴心事，其實全程幾乎就隻有花側一人，在這絮絮叨叨的著。
林慕飛的事兒算是塵埃落定了，王黎也已經吩咐安七等人，不讓再提。
可到底人家是因為自己，這才遭的牽連。
花側良心不安，睡不著，便有一句沒一句的跟王黎閑聊。
著著，花側忽然歎口氣，道。
“王爺，你我是不是流年不利？就著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我遇到的奇人怪事，簡直比我之前十幾年加一塊遇到的，還要多出幾倍！要不是沒個靠譜的人，我都想找薩滿來給我驅驅邪，看看我是不是背著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呢！”
床幔後的王黎沒言語，表情淡淡的，眼前斷續閃過林慕飛被人抬走的樣子。
雖未親見，卻也可以想象得到。
許是睡得近的緣故，花側像是忽然感應到了王黎所想似的，開口道。
“王爺是在擔心林將軍？”
王黎聞言一愣，不知這矮子連自己的表情都沒見到，是怎麽猜到自己所想的。
他微微側過頭，透過重疊床幔，看著對麵的人，淡淡道。
“並未擔心。”
花側癟癟嘴，抬手撩動著床幔上的流蘇，有一搭沒一搭的，繼續道。
“對了王爺，安七，這消息是他一位朋友告訴他的，王爺怎麽不問問，是哪個朋友。”
王黎道。
“為何要問？”
花側道。
“他能這麽快就掌握這樣的信息，明，他不是敵，就是個頗為聰慧之人。這樣的人才，王爺不是該趕緊納賢才對麽？”
花側這樣的人，偶爾出這樣的見解來，倒讓王黎有些不適應。
不過到納賢，王黎道。
“本王不喜強人所難。”
強人所難？
什麽意思？
微微思慮，花側忽然恍然，看向王黎方向，開口道。
“啊！莫非王爺知道這人是誰？”
王黎道。
“範進之子，範洛書。”
聞言，花側忽然來了精神，遂坐起，道。
“就是那個出詩三句半，來引導百姓群起逼宮門的那位公子？”
一個素未謀麵的人，王黎都不知這矮子喜在哪兒，淡淡道。
“正是。”
花側對自己的認知，是一個有些聰明人。
所以因為‘惺惺相惜’的緣故，她向來特別欣賞有大智慧的人。
比如燕然，比如王黎，再比如，這個範進將軍的兒子。
“範，洛，書。”
花側嘴裏一字一頓的念叨著北詞的全名，嘴角一揚，笑道。
“河出圖，洛出書，聖人則之。他爹給他取這樣的名字，定是對他寄予厚望，希望他未來有所成就。”
王黎微微一愣，道。
“你知道這典故？”
這語氣似乎夾雜著些許吃驚，花側忽然感覺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衝對麵狠狠翻了個白眼，不屑道。
“嘁…王爺當我是個隻知吃喝享樂的傻子麽？”
王黎將那個百白眼盡收眼底，沒言語，可卻也等同於默認了。
花側眼一眯，覺得有必要為自己的智商討個法，道。
“不就是堯舜時期的傳麽，洪水肆虐，給人們帶來巨難。之後洛河浮出一神龜，背馱‘洛書’，獻給大禹。大禹依此平息了洪水，並劃下為九州，還製定了掌管下的九章大法。”
若不是自己夜可視物，親眼瞧見了對麵紗幔後，那個披頭散發、喋喋不休的矮子。
王黎真要以為，有人趁黑，將這矮子掉了包！
花側見王黎不語，知道他是被自己這聰明的腦袋瓜給驚到了。
微微直了直腰身，臉一揚，得道仙人似的語氣道。
“我這人呀，平時就是不好顯擺。明明讀書破萬卷，滿腹皆經綸。卻將切莫張揚、謹慎低調牢記心間。如此，倒讓世人對我多出了許多誤會呢！”
花側身上的‘光’，在完這段話時，從王黎眼中咻的泯滅不見。
王黎淡淡道。
“範洛書，正是花球藏紙條的人。”
“嗯？啥紙條？”
花球？
紙條？
花側微微反應了會兒，腦中瞬間蹦出一句話。
‘若遇險情跑不了，留下矮子把命保！’
想到此，某矮子臉色一沉，臉不紅氣不喘的改口道。
“嗬，範落輸…又落又輸的，一聽這名就上不了賭桌！他爹生他的時候，是被安七爹打竹牌，贏的傾家蕩產了麽？起的什麽破名兒！難聽死了！”
“……”
對於‘翻臉’這事兒，王黎是真心佩服這矮子的速度。
還真應了那句話，現在罵你最凶的，很有可能就是當初誇你最狠的那個人…
不過花側雖是隨口胡沁，倒也讓她蒙對了一二。
範洛書出生時，範進的確在安廖之的賭桌上，輸的連官靴都脫了。
沒辦法，安廖之那會兒正值年盛，比現在的安七也大不了幾歲，打竹牌是慣會變著花兒的出各種老千。
範進這群人，也都比他大些年歲。
又礙於安得山大都督的顏麵，誰都沒有真跟安廖之一般見識，隻當是逗著弟弟玩了。
當時安七還在他娘的肚子裏，安廖之一聽是範進的兒子先落霖。
嘴上嘟囔著自家兒子不爭氣，讓旁人搶了先，心裏卻也是真替範進高興。
那時多戰亂，沙場有無眼，指不定哪次一別就真成了永別。
如今留了後，也算是對得起祖宗。
一高興，安廖之是一路跑，趕在範進進家門前，提前將‘範洛書’這個名字，寫在了供奉在範進家祠堂裏的族譜上。
族譜一定，除犯錯除名，皆不得更改。
範洛書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這麽文雅高深的名字，是這麽個欠兒老頭起的。
夜鷹咕叫，正值三更。
漆黑的屋內，一聲吱呀的推門聲，一陣躡手躡腳的腳步聲。
一個強健的黑影，悄悄來到床邊。
月色下，他朝手中啐了一口，接著舉起了手中的藤條，狠狠地砸向了床上之人！
隻聽啊的一聲尖銳的慘叫，聞聲竟是位女子。
手持藤條的身影微微晃了晃，似乎有些慌亂。
床上驚醒的男子，見地上的黑影要跑，遂起身大吼捉賊！
時遲，那時快。
房門外忽然走來一左手持劍，右手提燈的俊朗男子。
黑影與這男子打了個照麵，二人皆是一愣。
隻聽屋內男子邊往出跑，邊喊道。
“哥！快抓住他，就是他打了我的如煙！”
門外男子正是北詞，聞言看著眼前‘賊子’不禁麵露不解。
眉頭微蹙著，輕聲道。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