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向死而生
隨滿國城都,某條商街後,駐了一條十幾米的高牆。
在那高牆後,是一條與商街的繁華形成鮮明對比的巷,甚為蕭條,名為,破巷。
由於破巷是被十幾米高的高牆圈起來的,隻留一個鐵門,還是打外麵上的鎖,門外又有士兵專門看守。
所以這破巷裏的人出不去,外麵的人更是不可能會想要進來。
這種類似圈牲口一樣、令人發指的不平等,卻沒有任何一人覺得不妥,或是想要反抗。
無論牆裏牆外,所有人似乎都對每日可見的這堵牆視若無睹。
四皇子花疏牙,自上次從這裏與和尚一別後,已經數日沒有再踏入這裏半步了。
和尚這幾日也過得清閑,每日除了研究狼奴的事,就剩下吃吃喝喝睡大覺了。
反正一日三餐均有人派送,不吃不喝豈不辜負人家一番心意?
日近午時,陽光充足的很,和尚一邊癱在躺椅上等飯來,一邊曬著這樣大好的太陽,眯笑著愜意的很。
和尚耳力極好,可謂是不出院便知院外事。
住的這些日,東家長李家短,誰欠誰錢了,誰頭上綠了,哪家要有喜事了,那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正曬著,隻聽遠處突然吵雜起來。和尚閉著眼睛仔細聽了好一會兒,不由笑著搖搖頭,道。
“果然是個麵慈心狠的家夥。”
花疏牙提著個食盒,同三五隨身侍衛剛一踏入這破巷,沒走幾步便突然被一群人給圍住了。
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個個蓬頭垢麵衣著汙穢,邋遢的不成樣子。
如此髒亂,味道自然不好聞。
所以這還沒到跟前呢,幾個侍衛便被這些人身上的味道熏得差點流了眼淚,忙皺著眉急著上前阻攔,生怕擾到他們四皇子。
花疏牙見狀,趕緊拉住侍衛,柔聲斥責道。
“不得無禮,他們,是隨滿國的救星。”
話音剛落,眾百姓頓時跪在地上哭作一團,感動的一塌糊塗,紛紛道。
“四皇子您才是我們的救星啊!這些您又是給我們送吃的,又是送過冬的棉被,您大恩大德我們這輩子也忘不了!”
“是啊四皇子,您真是個心善的大好人啊!”
“四皇子生的好看,心地又這麽好,您,您以後肯定能娶個好王妃,給您生一堆的兒女,到時候你就綿長了!”
“你閉嘴!那叫福慧綿長,還綿長,也不怕咱們四皇子笑話!”
這些人從未念過書,起話來既不華麗,又不十分中聽。
可真心擁戴花疏牙的那份熱情,卻是表露無疑。
花疏牙看著地上的這群人,眼中笑意漸無,眉心泛起愁雲。
他俯身拉起地上的百姓,語氣裏滿是心疼,道。
“我不過是做了這點事,你們就如此待我,將我視作救世主一般。可你們做的,可都是關乎隨滿國生死存亡的大事!若言謝,也該我謝你們才是!”
一個尊貴的皇子,能在百姓麵前放低身份言‘我’,那是何等的胸懷?
能將白白喪命的事兒,的那麽冠冕堂皇、大義凜然,又是何等的陰險!
能做到短短幾日,便讓這些百姓變得奮不顧身、向死而生的,試問這世間又有幾人?
躺椅上的和尚翻了個身,閉著眼睛聽著愈來愈近的腳步聲,邪笑道。
“他若得勢,下必遭殃!”
話完沒一會兒,那半扇殘破的木門被吱呀推開。
花疏牙提著食盒緩步走了進來,見和尚閉著眼睛,以為他睡了,所以這幾步路走的很輕,生怕將這夢中人擾醒。
“來啦。”
和尚背對花疏牙,仍舊保持著那個斜躺的姿勢,閉著眼睛繼續招呼道。
“隨便坐,甭客氣,拿這兒當自己家。”
話是這麽,可為了方便,那石桌石凳、以及這院內一切沒用的東西,早就被他扔了出去。
眼下除了他躺著的那張躺椅外,哪兒還有坐的地方?
花疏牙環顧四周,笑道。
“阿側,我見你這院內收拾的空空蕩蕩,你可有要擱置的東西?”
他不這和尚都快忘了,上次臨走前,花疏牙自己像他一個弟弟,他又沒名字,所以便用他弟弟的名字稱呼。
當日也沒覺得怎麽樣,可今日再聽,怎麽聽怎麽別扭,卻也不上來具體是因為什麽。
和尚睜開眼,看了看這空蕩的院子,道。
“你是不是想問,我來這兒這麽多,除了把院子收拾幹淨了,這裏怎麽半點狼奴的影子都不見?”
花疏牙聞言,將手中食盒遞到和尚手中,一臉被誤會的不安,解釋道。
“非也,我隻是隨口閑聊,你若有什麽需要盡管開口,我定會著人給你尋來。”
和尚接過食盒,斜眼瞧著花疏牙,邪笑道。
“我需要的‘東西’,四皇子這幾日不是已經在幫忙了麽。”
煉製狼奴,除了人,他還能需要什麽?
著,和尚打開食盒,徒手拿起裏麵的東西,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邊嚼邊誇讚道。
“四皇子好手段呀,這破巷的百姓可都爭著搶著來我這兒,送上自己,送上自家孩子,勢必要做一個為了隨滿國向死而生的人呢!”
近日發生的事,連和尚這樣的人瞧了,都不由感歎這破巷到底是一個多荒誕離奇的地方?
能在短時間內便主導人們思想的,又是多恐怖的一個人!
花疏牙看著那滴血的生牛肉被那和尚一口一口的嚼著,吃的香甜,血漬順著他嘴角流出。
他從懷中掏出方帕,遞到和尚眼前,道。
“阿側,我今日來,是來與你告別的。”
也不知為何,他這麽稱呼自己,和尚是一身的雞皮疙瘩,心裏直瘮得慌。
不過他才不管管這花疏牙是要去哪兒,聽了這話也沒言語,仍舊茹毛飲血一般在那吃著滴血的牛肉。
花疏牙將方帕搭到躺椅的扶手上,緩緩道。
“我這一去,最多半月左右就會回來。不過你也不必擔心,在此期間有什麽需求,盡管告訴來此送飯的侍衛即可。”
他來此似乎隻是為了告別,完竟真的轉身離去了。
隻不過沒走幾步,忽然想到什麽似的,回過頭,笑的如驕陽般明媚,道。
“對了,你要找的那個人,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