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回歸 4
如果花側這會兒在這,瞧見王黎說這話,定會覺得那是閻王爺要給小鬼兒灌毒藥。
而熬製這碗‘毒藥’的安七,覺得坑了一個花側就算了,實在沒必要連竇山都坑。
可轉念一想花側那亢奮的樣子,若是放在竇山這種人身上那會是什麽效果?
想到這,安七一時來了興致,忙主動盛了一碗遞給竇山,道。
“竇山哥,來,嚐嚐安七親手熬製的驅寒茶。”
竇山單手接過,手指傳來碗沿的溫熱,抬手向嘴邊送去。
安七這邊是翹首以盼滿懷期待,可那竇山將遞到嘴邊的碗停了停,接著竟砰的一下摔到地上,瓷碗碎片濺的到處都是。
隻瞧他撲通跪下,伸手撿起地上的一塊破碎瓷片就往手腕上劃。
安七嚇了一跳,可也算是眼疾手快,當即抓住竇山拿著瓷片的那隻手,喊道。
“你又來了!有完沒完?怎麽每次都要這樣折騰一番?不就看丟了個人麽,再說王爺已經給找回來了。都這個時候了,你就別再給王爺添亂了行不行!”
竇山跪在地上,垂著頭一臉陰霾,整個人喪的不行,幽幽道。
“我對不起王爺,就讓我去了吧,如此便再也不會給王爺添亂了。”
安七這種場麵見的多了,直接將竇山的下一句話念了出來。
“我知道,你意已決,對吧?每次都是這幾句台詞,新意跟你要死的誠意一樣,半點兒都沒有!”
一個真正要死的人你是怎麽都攔不住的,像竇山這種每次自殺都挑手腕下手的都是耍流氓!他要是真想死,直接劃脖子不是更快?
但這種人你不要戳穿他,不然又是一番費體力的折騰。
王黎默默地看著眼前這兩個搶瓷片的人,以及安七對他投來那種求助的眼神,淡然的飲了口茶,說出了麵對竇山老生常談的一句台詞。
“本王不怪你。”
短短五個字,足以事事寧人。
安七擦著頭上的細汗,恨恨的瞧著那邊老實跪著的竇山,將手中搶下的瓷碗碎片向地上一扔,翻了個白眼道。
“那個小妾手裏的證據算什麽,跟你前些年帶人燒齊老頭書房時取到的證據比,簡直不值一提!你說你立了多大一功,王爺豈會因為那點小事怪你?再說了,你這次來不是有要事要跟王爺說麽。”
聞言,竇山這才恍然想起,直了直腰身,卻依舊垂著頭,說道。
“王爺,屬下那些小兄弟們,一直在秘密關注亂葬崗拋屍的事兒,近日,他們偶然得到了一些線索。據說那種手法,像是來自‘丹鼎派’的手法。”
亂葬崗拋屍的事早就不是什麽秘密,這事連隱都百姓都知道,甚至已經習以為常了。
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一板車的屍體被拉到亂葬崗,死得都是些十歲左右的孩子。
這些人統統被刮花了臉,身上沒有任何可以辨明身份的物件。
唯一讓人值得留意的,是在他們的心口處,都有一個小小的黑痣。
可竇山說的這個丹鼎派,安七卻是從未聽說過,疑惑道。
“丹鼎派?是幹嘛的?跟那些屍體又有什麽關係?”
沒待竇山開口,王黎沉聲道。
“丹鼎派,傳說中的門派,專門以邪術煉丹藥,甚是古老,早已消亡。”
安七聽後瞬間倒吸一口涼氣,接著有些惡心似的向下壓了口口水,說道。
“丹藥?該不會,該不會有人用那些孩子練丹藥吧!這也太惡心太殘忍了吧!”
竇山道。
“這倒不知,可不管怎樣,他能在隱都藏了這麽多年,都沒被咱們發現,背後之人,一定是位手可遮天的大人物!”
竇山這話意有所指,說到能在隱都隻手遮天的,除了上頭那位,還能有誰?
這種可能王黎不是沒有想過,王勝這個人的脾性跟他們母後一樣,向來是個為達目的不折手段的人。可這種事,王黎私心不認為他那個哥哥會染指。
倒不是有什麽兄弟感情在,而是因為王勝繼位多年,卻一個龍子都沒誕下。
為此倒是拜過佛,之後還在多地興建了‘孤獨園’來救助孤兒,為尚未出世的皇子積福。
可就算不是王勝,這背後之人也不是個普通人。
王黎沉默良久,衝竇山說道。
“這件事你親自跟進,之前調查此事的暗衛會全力配合。”
竇山想了下,道。
“王爺叫我跟進,莫非是懷疑他們藏在底下?”
王黎輕輕點頭,沒言語。
竇山那群人在歸於王黎麾下之前,就是一夥盜墓的山賊,慣會挖墳掘墓。地底下刨起土來,比在地麵上跑得還快。
竇山見王黎點頭,心下了然。
是了,這地麵上沒有,許在地下也說不定。
安七見竇山領命要走,忙一把拉住他,道。
“誒竇山哥,別急著走啊,你瞧外麵那麽冷的天兒,你喝碗驅寒茶再走嘛!”
說著將一旁早已盛好的小碗遞到竇山手裏,一雙眼睛賊溜溜的看著他。
竇山性子急,想到沒想,舉起碗就往嘴裏倒。接著將空碗向桌上一擱,扭頭就走,那張陰鬱的臉上沒有半分異樣。
安七壞笑的小臉僵在那裏,愣了好一會,頭一歪,心道,我莫不是又被那戲精騙了?
床上正翻來覆去睡不著的某戲精,不知為何,突然打了一個噴嚏,兩條鼻涕流了一臉。
坐起來拿袖子一抹,仰著頭,看著床頭掛著的那張畫像,越看臉色越莫名。
嘟囔道。
“小爺從未見過如此自戀自憐之人!”
不怪花側無語,安七這宅子,大到桌椅板凳,小到茶杯手帕枕頭被褥,隻要你看的見的東西,上麵都有一個紅圈的標誌,圓圈內標著大紅的‘七爺’兩個字。
不僅如此,就連床頭都掛著安七的畫像。
花側在屋裏翻出了筆墨,調的濃濃的。
舉著筆站在床上,對著畫像上那兩顆發著熒光的眼睛一頓塗抹。
“整兩顆小夜明珠子當眼睛,也不怕哪天半夜醒來被自己嚇死!”
——
寒風戚戚。
竇山蹲在某個陰暗處,從懷中掏出的小口袋中,捏出一小戳煙葉子,放在鼻尖處聞了聞,似乎對味道頗為滿意。
接著嘴一張,直接將煙葉子扔進嘴裏細細嚼了起來。
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生來味覺接近失靈,唯有這辣的嗆人的煙葉子,才能勉強嚐出一絲絲味道。
所以安七那碗驅寒茶再衝,對竇山而言,也如白水一般。
隻是可憐了不知情的安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