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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籌備3

  月色陰沉,猶抱琵琶半遮麵似的躲在雲彩後麵。


  這一天逛來逛去的采買,雖然都是些便宜貨,可加起來也是花了些銀子的。


  花側這會兒躺在榻上,盯著外麵那半死不活的月色直運氣。


  心疼銀子不說,為了遮脖子上的淤痕,硬是給自己又捂了一脖子的熱疹子。


  又癢又刺痛,還不敢撓。


  花側收回放在窗外的目光,忽然嚇得大叫一聲。


  “誒呀我…唔!”


  剛出聲兒,嘴就被一隻冰冷的手給封住了。


  一個聲音極其不耐煩的斥責道。


  “閉嘴!”


  花側點點頭,那隻手剛一離開自己的嘴,她便急著悄聲問道。


  “王爺您怎麽又來了?”


  今天跟王黎說話的語氣還不錯,看來昨夜的教訓還是有用的。


  王黎坐在榻邊,朦朧月色映著他那張臉棱角分明。


  冷著臉,保持著王爺該有的尊貴樣子,將手中東西往花側臉上一扔,說道。


  “日後帶這個。”


  花側躺在榻上,舉起手中東西,看了半天沒反應過來,脫口道。


  “啥?”


  王黎說道。


  “白色太陰柔,黑色才是男兒該帶的顏色。”


  花側懵了一會,忽然坐起身來,說道。


  “王爺不是連這個都要管吧?”


  今晚月色雖有些朦朧,不過花側還是在王黎臉上看到了一絲說不出的情緒。


  頓了頓,王黎開口道。


  “怎麽,燕然送的銀狐圍脖你帶得,本王送的墨狐圍脖你就帶不得了?”


  花側眼睛一眯,心道,大半夜的,他是不是跟我在這整事兒呢!

  花側忽然抬手扯了下自己衣領,將脖子上那塊淤痕露出,向王黎處移了移,說道。


  “王爺您看看這形狀,再看看這位置,是不是有點尷尬?您說我不找個東西遮一遮,被人看到我怎麽解釋?總不能跟人說,是王爺您大半夜來我寢房給我弄得吧!”


  王黎盯著花側近在咫尺的脖子,一縷馨香鑽進鼻腔,鑽進有些悸動的心底。


  忽然猛地站起身來,厲色說道。


  “你個矮子,哪兒知道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花側將衣服整理好,說道。


  “戲本子呀。”


  見王黎沒說話,花側忽然又一臉賤笑道。


  “誒?我瞧王爺倒不像是個愛看戲的樣子,又沒成家,您是哪兒懂得這些東西?”


  “本王…”


  曆史要銘記這一天,這是大名鼎鼎的昭王,生平第一次被奚落到無言以對。


  而且奚落他的人,還完好無損的活在那裏,並坐在榻上安穩的目送王黎摔門而去。


  花側將手中墨狐圍脖就這月光仔細端詳了會兒,嘴角上揚,心裏美滋滋。


  “不錯,值些銀子。”


  ——


  穹鄰縣,官邸內。


  “叩叩叩…”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在後院小門響起,一下人提著燈籠打著哈欠,邊開門,邊極其不耐煩的說道。


  “我說馬五兒,你小子見天偷著跑出去喝花酒,當心你那腰子。”


  說話間小門被打開,開門的一看來人,瞬間清醒了,瞪著眼睛道。


  “公,公子?您這是…”


  話沒說完,燕然便打斷道。


  “吳伯,我父親可在?”


  看門的吳伯點點頭道。


  “在是在,可這個時辰了,老爺該睡下了。呦您不知今天過堂的多,可給老爺累壞了,您…”


  燕然接過吳伯手中燈籠,打斷道。


  “您去休息吧,不必管我。”


  燕然說完急匆匆的向官邸內走去。


  吳伯看了眼燕然背影,搖搖頭,邊插門邊疑惑道。


  “呦,出什麽事兒了這是,可從來沒見過然公子這麽急躁。”


  不一會兒,官邸某處的房間忽然亮了起來,裏麵響起一個溫潤渾厚的聲音。


  “你說什麽?小王爺他,當真要反!”


  說話的是燕然父親,也是穹鄰縣縣令——燕曦臣。


  燕然點頭道。


  “有昭王協助,阿側此征頗有勝算。”


  燕曦臣疑惑道。


  “可從未聽小王爺提過,她還有昭王這麽一個至交。”


  燕然眼神有些閃躲,垂眸說道。


  “阿側…阿側倒是曾跟兒子提過一嘴,隻是年代久遠,兒子也有些記不清了。”


  燕曦臣盯著燕然瞧了片刻,忽然歎口氣,搖搖頭說道。


  “你打小就是這個樣子,連個謊話不會扯。還年代久遠,那小王爺總共才來譽縣幾年?”


  燕然連忙站起身來,朝著燕曦臣抱拳垂首說道。


  “父親恕罪,兒子隻是,隻是想…”


  燕曦臣板著臉,滿眼的深沉,歎口氣道。


  “你隻是,想讓整個穹鄰縣,跟那小王爺一起反,是麽?”


  燕然聽罷撲通一聲跪下,說道。


  “父親,您常說阿側長的頗像我那早夭的弟弟,一直鼓勵我二人相交,我也一直拿她當親弟弟看待。如今是榮帝不留她,我這個兄長豈能坐視不理?譽縣離我穹鄰縣最近,若互為犄角,也可在緊急關頭以解燃眉之急。”


  一番話說完,燕曦臣神色嚴肅,一陣沉默。


  燕然知道,這件事不是小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可無論如何,他也一定要說服他父親。


  “父親…”


  燕曦臣抬手打斷燕然,沉聲道。


  “這是在賭上整個穹鄰縣的命,你容為父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


  四下靜謐,連吵鬧的寒蟬似乎都已睡去。


  湘蓮披著一件墨色鬥篷,一個人悄聲來到齊宅後院的柴房。


  柴房白日裏都沒什麽人,這個時辰更是連半個鬼影兒都沒有。


  湘蓮警惕的瞧了瞧無人的四周,偷偷將手中信鴿放飛。


  頭頂是冰冷的月色,身邊是寒嘁嘁的冷風。


  她裹緊了身上的披風,心中一股莫名的情緒在翻湧。


  這披風本是她送去給齊海的,可齊海見湘蓮穿的單薄,硬是將這披風又裹在了她身上。


  湘蓮站在冷風中,嘴角扯過一絲苦澀的笑意,柔聲罵了句。


  “匹夫。”


  就在湘蓮慌神兒的功夫,牆的另一邊忽然發出幾聲細微的聲響,像是鞋底摩擦地麵的聲音。


  若換了旁人,怕是很難察覺。


  湘蓮心裏一驚,連忙屏氣緊張的盯著那麵牆,似乎要把它看穿一般。


  牆的另一邊是花園,湘蓮可以明顯感覺到有什麽人站在那裏。


  可這個時間了,究竟能是什麽人?


  過了好一會兒,湘蓮緊張的神經忽然放鬆下來。


  因為她知道,無論什麽人,沒有碰到麵,一切也隻是懷疑,構不成威脅。


  湘蓮衝著那麵牆微微一笑,腳步輕盈的轉身離去。


  而牆另一邊的黑衣人,捂著手中的一包東西,神色有些緊張。


  又過了好一會兒,黑衣人悄悄呼口氣,心裏暗暗道。


  ‘呼,還好沒暴露。嘶,不過,這麽晚了,湘蓮姑娘跑到這柴房來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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