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軍營2
山腳下,一輛馬車瘋了似的顛簸狂奔。
車夫一臉的不安,時不時的回頭向車簾內看去,關切道。
“誒呦小王爺,您沒事吧,不成咱慢點?”
“嘔…本王沒嘔…沒事,走嘔…走你的…要快!”
花側說這話時臉色慘白的如同一張白紙,細汗滲了滿滿一額頭,樣子十分可憐。
不過她特別慶幸,還好早上沒吃飯,不然車上這會兒可是什麽都有了。
她是個不受寵的皇子,馬車這種東西她看得多卻並沒未坐過。
當年來譽縣任職,那是她第一次坐馬車,顛簸幾日她吐了幾日,從此以後便得了這麽個暈車的毛病。
花側緊了緊捧在胸前的寶貝,生怕這道路顛簸,不小心再摔出去。
熟話說送禮要趁早,既然王黎沒在府上,那定是去這軍營之中查閱兵力去了,這是每個領帥攻城後都會做的事。
別問花側是如何知曉的,那麽多的戲本子可不是白看的。
一路顛簸,著實不易。
花側終於到達軍營,顫顫巍巍下了馬車後,頓時被眼前那黑壓壓的黑羽衛給震懾到了。
猶如一尊尊銅像,安靜肅穆卻氣勢磅礴的屹立在軍營門口兩側。
花側一瞬間恍惚覺得自己走錯地方了,連個大氣不敢喘。
本就震撼無比,可當視線穿過一幅幅鎧甲,落在王黎身上時,眼睛都亮了。
鎧甲,長腿,側顏殺。
這簡直就是戲本子走出來的男主角啊。
那種可以鎮壓千軍萬馬的威勢,那種渾然天成的帝王之氣,都那樣的攝人心魄直戳心尖。
恍惚間,花側甚至看到王黎坐在龍椅之上一統天下的畫麵了。
真是奇也怪也。
王黎瞧著不遠處花側那副傻樣兒直皺眉,也是有些意外她的出現。
“小王爺?”
聽見王黎喚自己,花側這才回過神兒。
想起方才的失態,她瞬間堆了一臉諂媚的笑來討好王黎。
花側就是這樣一個對自己有誤解的人,她總以為自己這種諂媚笑笑的很好看,可在王黎看來,那就是一臉賤氣的欠揍樣兒。
花側顫顫巍巍的走近,拱手笑道。
“王爺當真勤勉,臣一大早去找您您不在,臣本想來這營中碰碰運氣,嘿呀!沒想到您真的在此!”
說罷甩開袖子胡亂擦了擦頭上的汗漬。
王黎自認不是那潔癖之人,可總是愛幹淨的,看到花側這般心中不免有些不適。
心想你就不能帶條手帕麽!
王黎下意識的後退半步,皺眉問道。
“何事?”
花側理了理氣,又正了正衫。雙手托舉寶物,神情煞是肅穆莊重。
“王爺,您的事跡臣早耳聞已久,心中一直暗暗將您視為已之典範。”
“……”
王黎聽到典範兩個字,再看看眼前這矮子,不知怎的,總覺得有些恥辱感。
花側繼續道。
“如今親見更是仰慕之情溢於言表,故特有一物想獻給王爺。”
花側說著將手中的盒子向王黎遞近些,連帶著遞近的還有她袖子上未幹的大片汗漬。
王黎又後退了半步,在此之前他從不知自己是個會後退的人。
他極力壓製著想踢人的衝動,生怕自己忍不住,這一腳下去再壞了大計。
花側見王黎並不接手,以為他是臉皮薄,在眾人麵前不好意思收禮,不由會心一笑,貼心的主動將那盒子打開。
裏麵是兩塊錢幣大小的羊脂白玉扣,此玉溫潤堅密潔白無暇,日光下凝脂感更佳,一看就是上等極品好玉。
王黎不解的瞧著花側,待垂眸看向這盒中玉扣時,眼底忽然劃過一絲異樣。
本王愛駒韁繩上的玉扣才碎裂了不到一個時辰,她就趕著前來送新的玉扣,這矮子的消息還真是靈通呢。
莫不是螳臂當車,想以這點微弱之力威懾本王。
還是想提醒本王,她可以隨意窺探本王的一舉一動!
王黎微垂眼眸盯著花側,心想這個小矮子倒是該讓人留心。
但話說回來,他到底不想碰花側手中的東西,揮手喚來了黑羽衛。
花側也是可憐,愛財如命的她是咬碎了牙才決定將這寶貝送給王黎的。
想著隻要能哄這活閻王開心,自己的小命兒就多了分保障。
可當她眼瞧著黑羽衛接過她的心頭肉,接著將她的心頭肉穿過韁繩係到了馬背上時,她徹底體會了什麽叫做呆若木雞。
韁,韁繩?
——
朝陽升起,微風徐徐。
營中炊煙嫋嫋,士兵忙碌操練,青山綠水好一派熱鬧景象。
花側許多年後也忘不掉當時的尷尬,她尤為珍惜的寶物,竟然是王黎眼中淪為愛馬配飾的小玩意!
虧她一路顛簸辛苦送來,她現在在王黎眼中得有多卑微,連人家愛馬的馬屁都要拍!
真不知要怪她從小沒見過世麵,還是要怪那可惡的然公子!
哼!膽敢如此戲弄小爺。
好你個得來不易,好你個務望珍惜!下次見到你定要剝皮抽筋也難抵小爺心頭之恨!
——
王黎坐在賬內聽齊海匯報軍隊事宜,花側坐在一旁聽的直犯困。
以往這軍中各事都全權委托齊海操持,齊海一直做的極好,若無大事,花側隻需在年底查閱一遍即可。
她這一路馬車本就坐的極其乏累,現下聽著齊海的催眠魔音便開始神遊太虛,遊著遊著竟伏案而眠睡了過去。
她還做了個夢,夢中烏雲翻滾哀鴻遍野,狂風席卷著濃重的血氣在戰場上呼嘯而過。
昭王一身戰甲意氣風發,手持軟劍在戰場上奮力廝殺。
突然,昭王猛的轉頭看向花側,眼底泛著絲絲紅光,握著還在滴血的軟劍,踏著滿是血水的屍體向她走來。
花側嚇得癱軟在地,滿眼驚恐的朝著步步逼近的王黎大喊道。
“你可收我禮了!”
可昭王依舊殺心不便。
花側無奈哀求道。
“別殺我,別殺我…”
——
大概是場麵太過刺激,花側在王黎揮劍那一刻騰地一下醒來。
她擦了擦鬢角的細汗,深吸一口氣。
“呼,還好是個夢。”
心神剛鬆弛就聽到一個冰冷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誰要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