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原本還想和晨姐提一嘴程柒差點被拐進戲曲界的事情，結果對麵第一句話就讓錢靜安靜了下來。
足足三分鍾左右，錢靜才一臉穩重的點頭，“好的晨姐，我會和柒柒說的。”
掛斷手機後，錢靜走到程柒身旁，趴在她耳邊小聲的說道，“柒柒，吳導那邊聯係了晨姐，問你這邊有沒有興趣去另一個劇組客串個角色？”
知道錢靜有事情要說，正好說的有點多而口渴的老師傅站起身，去喝水去了。
“我？另一個劇組？”程柒茫然，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錢靜剛剛還說吳導最不喜歡演員軋戲的。
“是這樣的……”錢靜大概解釋了一下因為男二陸明的原因引出的一係列事情。
等明白怎麽回事後，程柒無所謂的點了點頭，“那就接了吧。”
這下子輪到錢靜遲疑了，“不先看看劇本麽？”
“晨姐應該打聽過了吧，不然不會讓你問我。”程柒理所當然的說道，完全不知道她這麽信任經紀人的態度帶給錢靜怎樣的震撼。
大概有三秒鍾時間的停頓，錢靜這才再次開口，“行，我去導演那裏看看，我猜兩個劇組在確定會‘交換生’計劃之前也要確定一下雙方演員的實力，也許會有一場試鏡，柒柒你有個準備。”
“好的。”程柒點了點頭。
找到吳導後，錢靜自然不會直接說程柒同意了什麽的，而是表示程柒這邊沒問題。
程柒現在的任務就是拍好輕衣這個角色，如果有別的需要，全看導演的安排。
得體的回答讓吳導的心情好了不少，對秦艽點了點頭表示可以聯係張墨染那邊的劇組了，不過：
“你對這事怎麽這麽上心？還有那張照片，不會是早就打這個主意了吧？”
“哪有，這不是我蓮姐新簽了一個小師弟給我嘛，我前天回公司的時候，剛好聽了一嘴新師弟被同劇組演員差點坑了的事情，然後咱們劇組的男二又一直不露麵，所以我就……”說到最後，秦艽不好意思的攤了攤手。
照片的事情嘛，還真是她早晨發現吳導發火後特意聯係蓮姐，讓她給小師弟送去一套軍裝，臨時拍攝的。
“行了，快去聯係去吧。”吳導揮了揮手，不打算深究了。
事實上就是，吳導之所以會答應秦艽的什麽‘交換生’計劃，主要就是生陸明及其團隊的氣，軋戲他是討厭、但並不是說零容忍，他生氣的是對方在這件事上用的各種上不了台麵的小心思。
所以現在他就是想要實際行動告訴對方，就算是官宣了定妝照，他們劇組也不是非他一個陸明不可！
就算是軋戲，也得是他認可的演員，沒那個實力，就不要輕易的飄起來。
可能是有了解決辦法，雖然比原定的計劃推遲了一個小時左右，但下午的戲份還是拍攝上了。
注意到吳導的麵色緩和了不少，現場的工作人員也都鬆了口氣。
“各部門準備，演員就位，準備開始了。”吳導開口說道。
聽到導演的話，等在幕簾後麵的程柒伸出一隻手輕移幕簾，然後緩步走到了台上，站定。
吳導傻了，下意識的看向旁邊的副導，“這誰啊？程柒呢？”
副導同樣傻了，下意識的回頭看向下一個人。
這個時候因為程柒在化妝室表現而跑來看熱鬧的工作人員七嘴八舌的開口道：
“這個就是程柒，超牛的。”
“對啊，咱們劇組請來的老師傅都誇柒柒有天分，嗓子好、唱的也好。”
“對，那嗓子說不上來的感覺，我這個從來不聽戲的人都覺聽的起雞皮疙瘩了。”
“能不好麽，差點沒把人拐到戲曲圈去。”
……
聽到工作人員的對話，吳導和副導麵麵相覷，最後還是吳導清了清嗓子，先對副導說一句，“那先讓道具組別放音源？”
是的，原本他們是打算現場讓道具組用電腦放霸王別姬的戲曲，演員隻要對口型就可以。
現在看來，這步似乎也可以省了。
副導演點了點頭，然後去找道具組的人交代去了。
留在原地的吳導摸了摸自己下巴，看著台上因為沒喊開拍而亭亭站在那裏的程柒。
這麽一看，還真琢磨出味來了，穿上了戲服的程柒似乎連站在那裏的身段都和平時不一樣，看著就感覺那似乎就是虞姬。
所以說，演員和演員差距真的很大。
一個剛剛火一點就開始飄的，一個為了一個不到一分鍾的戲份，還特意去學習以後也許永遠不會用到的戲曲。
這真是，細節見人品啊！
原本對程柒去另一個劇組事情，有些不確定的吳導瞬間就堅定了起來，就憑現在程柒表現出來的用心程度，他就不會擔心對方會不會因為同時拍兩部戲，而影響到拍戲的質量和效率。
就在這個時候，副導演回來了，吳導見狀直接開口，“‘明月到天明’，內景，八場三鏡一次，三二一，開始！”
這場戲本就是輕衣在師傅、也就是戲班班主麵前展示自己功底的一幕，所以現場並沒有人會為她伴奏，她換上的這身戲服也隻是一位師姐借給她的。
隨著導演喊開始，程柒立刻做出一個施禮的動作，隨即唱出第一句，“自從我隨大王東征西戰。”
“受風霜與勞碌年複年年。”
唱到第二句時，配合此時全身的身段做出雙手翻花表示寒冷的動作。
“恨隻恨無道秦把生靈塗炭，
隻害得眾百姓困苦顛連。 ”
就在這個時候，吳導隻覺得一個唱腔從身邊響起，
“大王回營啊！（兵丁）”
“槍挑了漢營中數員上……（項羽）”
原來是老師傅好奇的讓化妝組的工作人員領她過來看程柒拍戲，結果發現這個劇組實在不怎麽樣，不僅沒有伴奏的，連個搭戲的都沒有。
於是沒忍住，開口就幫程柒搭了聲戲。
站在舞台上的程柒借著抬手轉身的動作，眼神輕輕的往下一掃，剛好對上了正在幫忙的老師傅。
那神態端的是風華絕代，真不愧是容顏傾城的虞姬。
“好！”
一個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吳導不滿的看過去一眼，發現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製片人。
知道自己打擾到拍戲的製片人不好意思的拱手道歉，然後抬頭繼續看向認真唱戲的程柒，腦袋不自覺的跟著晃著，儼然一副老戲迷的架勢。
因為吳導一直沒喊卡，再加上有老師傅在下麵幫忙搭戲，所以原本隻打算唱一小段的程柒，就這麽接著唱了下去，直到把這一出戲給唱完了。
“痛快！”老師傅一臉爽快的表情，看向台上程柒的表情滿是可惜，多好的苗子啊，聽說學戲時間並沒有多久，可現在不管是唱腔還是身段都是這麽地道。
“真是不錯啊，快趕上專業的了吧？”一個聲音在老師傅身旁響了起來。
“豈止，不說別的，就這一出霸王別姬就可以隨時登台了。”老師傅肯定的說道。
“厲害了，這也算是傳統藝術的人才了吧，當演員可惜了。”
“就是……”老師傅認同的點頭，隨即反應過來，“請問你是？”
“你好你好，我是‘嘴炮闖江湖’的導演王三，是為了程柒來的，沒想到竟然聽到這麽好的一出戲，不愧是吳導的劇組，人才就是多啊。”來人笑眯眯的伸手，準備和老師傅握個手。
誰成想老師傅聽到他的自我介紹後，直接瞪了他一眼、甩手走了。
“什麽情況這是？”王三導演詫異的撓了撓頭。
“因為剛剛在台上唱戲的。就是你所說的當演員可惜了的演員，程柒。”吳導悠悠的說道，剛剛通過製片人他已經知道老師傅在戲曲界的地位了，沒想到劇組的人為了這場戲專門找的師傅來頭這麽大，當然，更讓人沒想到的是來頭如此之大的師傅對程柒的評價都這麽高。
偏偏這還來了個添油加醋的，想到這吳導不滿的看了一眼王導。
這個時候製片人才反應過來他是來幹啥的，連忙開口為兩人介紹：
“老吳，這是‘嘴炮闖江湖’劇組的導演王書文、王導。”
“王導，這是我們‘明月在天明’的導演吳瓊林、吳導。”
“吳導好，久仰久仰，這次的事真是麻煩你了。”王導連忙伸出手熱情的說道。
吳導定定的看了看熱情的王導一眼，這才伸手握住對方的手，“幸會，你看咱們是不是先去會議室？程柒這裏等她卸完妝就會過來，到時候咱們再看看。”
“沒問題，正好墨染也來了，到時候吳導你也給我們墨染長長眼。”說到這，王導還將一直站在他身後的張墨染拉了過來，十分熱情的推薦道。
頭一次見到這種性格的導演，吳導隻能求助的看一眼旁邊的製片人。
身為老搭檔的製片人瞬間明白了，直接上前一步摟住王導的肩膀，“我和你說啊老王，我們劇組的程柒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演技好不說，還很下苦功夫，看她今天唱著出戲就知道了，為了這一小段的戲份，就肯專門去學戲，絕對比現在圈子裏某些小演員強多了。”
“看出來了老哥，你們劇組的演員著實不錯啊，不過我們墨染也不差啊，拍戲從來不用替身，受傷了都不帶說一下疼的，就說上次……”
吳導看著勾肩搭背走在前麵的兩人，心累的歎了口氣。
所以說他永遠也做不了製片人，就這一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能力他就做不到。
看了看同樣被留在原地的張墨染，吳導突然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張墨染是吧？”
“吳導叫我小張就行。”張墨染笑了笑，得體的說道。
看到張墨染的笑容，吳導有點明白了之前秦艽說的‘顏即正義’是什麽意思了，這孩子笑起來也太好看了吧。
於是，剛才被王導弄的有點心塞的吳導莫名覺得被治愈了，語氣也變得和藹了起來，“走，和我先去會議室，我讓人給你將劇本拿過來，你先熟悉一下。”
“好的，吳導。”
化妝室，程柒在老師傅的幫助下將油彩妝卸的幹幹淨淨的，並和老師傅加了微信，然後答應對方以後一定去她那裏做客、就算以後繼續演戲也不會把這身唱戲的功夫落下等等條件。
老師傅走後，化妝室裏一位工作人員笑著說道，“柒柒你好有耐心啊，我還以為你會不耐煩。”
程柒認真的看了對方一眼，直到對方有些不自在的往後縮了縮，這才說道，“老師很好，她說這麽多也是為了我好。”
原本在那位工作人員開口時就想說話的錢靜注意到程柒的應對，抿嘴笑了一下，這才說道，“柒柒我們走吧，吳導讓我們卸完妝去會議室。”
“好。”程柒動作自然的將錢靜剛剛收拾好的大背包單手拎起來，然後率先往外走去。
錢靜連忙快走幾步跟了上去。
沒錯，雖然程柒已經盡量控製了，但她邁出去一步的話，錢靜至少要邁兩步才能跟上。
嗯，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到達會議室之前，錢靜快跑了幾步搶到程柒之前將門打開。
程柒則乖乖的站在門口等著，對於小助理某些時候的堅持程柒也慢慢適應了。
“吳導好，各位好，不好意思，我們來晚了。”在程柒進門後，錢靜也跟了進去，並低頭對最後一個到表示歉意。
“沒有沒有，油彩妝卸起來本來就很麻煩，我們都了解。”王導十分自來熟的接話，隻是在看清楚程柒後一下子愣住了，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看張墨染，這不是那天那個粉絲嗎？
這時程柒也發現了會議室裏熟悉的兩張麵孔，就算是程柒，此刻也有一種尷尬的感覺。
平生第一次撒謊馬上就要露餡了怎麽辦？在線等，非常急！
像是注意到程柒不自在的樣子，張墨染率先站了起來，笑的格外的好看，“程柒你好，我是‘嘴炮闖江湖’劇組的張墨染，接下來請多指教。”
“你好。”程柒下意識的點頭，然後低頭看了看自家的小助理。
頭一回接受到自家藝人求助目光的錢靜，隻覺得大腦突然充血的激動了起來，渾身都是勁。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就是忽然就好有動力了呢。
“王導好，張老師好，以後也請多多指教。”錢靜先是鞠躬對王導和張墨染打了聲招呼，又看向此刻自己劇組的頭頭，“吳導你看，需要我們柒柒做些什麽？”
此刻因為和張墨染聊了會而心生好感的吳導語氣比在片場時和藹了許多，“不急不急，程柒你先過來坐一會看一看‘嘴炮闖江湖’的劇本，半個小時之後，我和王導會隨即抽取幾個場景，你們現場試下戲。”
程柒點頭表示了解，然後接過劇本看了起來。
一旁一直很紳士的沒有提前看劇本的張墨染見狀，也拿起劇本看了起來。
這也是吳導對張墨染印象更加好的原因，雖然他已經表示可以提前看劇本了，但自從進入會議室後，張墨染並沒有提前看劇本，而是等到程柒開始看之後他才開始看劇本。
畢竟就像是秦艽玩笑般的形容，‘交換生’三個字，代表的至少是實力的平等，才能值得兩個劇組之間的這個交易不是麽？
就算是為了各自劇組的救場，那也是得在雙方演員的實力相當的情況下。
一時間，整個會議室除了翻動書頁的聲音，就再也沒有其他聲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