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切開黑的
秦氏倚靠在軟榻上,臉色有些發白,手裏麵卻依舊忙著針線。
門簾掀開,沈雲婕帶著侍琴從屋外進來,見秦氏不舒服卻還在忙著,頓時有些生氣。
幾步上前,從秦氏手中搶過針線,沈雲婕瞪著她道:“既然姨娘身體不適,就該好好歇著,哪裏就差你這一點針線了?”
“姑娘莫惱,我這不是待著沒事,閑著也是閑著嗎?”吃穿用度上,母女倆從未有過短缺,可秦氏心中總有不安,因此堅持做針線,讓下人拿出去換錢。
“這都晌午了,姑娘怎麽沒去夫人那兒?”伸手拉住沈雲婕,讓她坐在自己身旁,秦氏溫柔詢問。
“夫人知曉這幾日姨娘身子不適,就讓我多陪陪您。”從侍琴端著的托盤中取過瓷碗來,沈雲婕遞到秦氏跟前,“這是我特意托了徐大夫給開的藥,是吃上幾副之後,就不疼了。”
“忍一忍也就好了,姑娘何必多花這個錢。”話雖如此,眼角眉梢都透露著高興,她接過瓷碗來,將裏麵的藥湯喝光。
“也是夫人仁慈,不然你哪裏能養在我跟前?”喝完了藥,她歎了口氣。“我聽那院給三房去了信,讓籌備起老爺的整壽,這事兒本該夫人來,哪裏用得著她?”
“姨娘何必操心這些?眼下六妹妹也回來了,往後什麽樣子,且看著吧。”
沈雲婕很清楚,自己隻是個庶女,她跟姨娘都常得夫人恩怨,縱然幫不到什麽,起碼不給夫人裹亂。
秦氏笑著點頭,瞅著沈雲婕的臉色,伸手去摸針線。
沈雲婕抬手輕拍,自己將針線拿過來,就著秦氏沒完成的,認真繡起來。
倚靠著軟枕,秦氏越發滿足。
——
“駕!駕!”幾匹快馬在官路上你追我趕,為首的是個少年,瞧著十五六歲,身後跟著的也大都年歲相仿。
“籲……”衝過一棵樹後,為首的少年一勒韁繩,讓馬停了下來,他調轉馬頭,往身後看,隻見兩匹馬追的正緊。
“皇叔,明旌,看你們的了!”衝著兩人招呼一聲,他晃了晃手中的短鞭,不多時,被喚作明旌的少年率先抵達他身旁,隨後才是皇叔。
再之後,陸續又有幾匹馬追了過來。
“皇叔,您的那匹馬可是禦馬,怎地還跑不過明旌?”笑看著自己的皇叔,二殿下蕭景調侃道。
“他那匹馬是山上尋的野馬,自是不同尋常。”一雙桃花眼看向裴明旌的馬,雖是皇叔,可蕭瑾比幾個少年也大不了多少。
“明旌,王爺的是真的嗎?”崔銘軒催馬湊到裴明旌近前,伸手想要摸一摸他的馬。
馬兒一噴響鼻,腦袋晃了晃,邁動著馬蹄,將腦袋別到一旁去,讓崔銘軒摸了個空。
頓時,少年們都笑了起來。
“明旌,你這馬倒是個有脾氣的。”二殿下蕭景騎在馬上,用手中的短鞭指向裴明旌的馬,笑著道。
“銘軒兄莫怪,踏雪的性子就是如此,當初馴服它,著實費了我不少功夫,還躺了半個來月。”
衝著崔銘軒抱拳,裴明旌解釋道,一聽他還躺了半月,少年們頓時好奇起來。
“何止半個月,都快一個月了。這踏雪的性子實在是怪,分明表弟已經馴服了它,它還要故意摔他一下,要不是明旌一再,我祖母非派人宰了它不可。”
竇思謙笑著開口,他的祖母乃是當朝長公主,亦是裴明旌的外祖母。
當年長公主下嫁竇家,之後幼女嫁到了裴國公府,因此竇思謙跟裴明旌乃是姑表兄弟。
若論起來,二殿下蕭景同兩人也是有親戚的,他還得喚長公主一聲姑祖母呢!
“皇叔,要我咱們直接回上都吧?算算腳程也就是大半的時間。”
幾位少年並非獨行,在他們後麵有一支龐大的隊伍,正是官家回歸上都的鑾駕。
“我倒是成,大不了被皇兄罵一頓。倒是你們,仔細家裏麵責罰。”蕭瑾如此,幾位少年麵麵相覷。
“額,殿下,要不然咱們還是在這兒等著吧。”率先開口的是崔銘軒,崔家的家風向來嚴謹,他又是長子長孫,更是不敢造次。
“嗨,銘軒,你怕……”竇思謙開口,話還沒完,就覺得被人踹了一腳,頓時止住話頭。
“表兄莫怪,剛才腳下沒踩穩。”踹了他的不是旁人,正是裴明旌,這會兒,他的腳穩穩的踩在馬鐙之中。
有心再開口,瞧著臉上毫無歉意的裴明旌,竇思謙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再開口的好,因此徹底閉了嘴。
見再沒有人應和,二殿下蕭景略微鬆了口氣。
事實上,剛才話完,他就後悔了。
隨著父皇去東都的,除了他之外,還有太子。
眼下大部隊都在後麵,若他帶著人先回上都,指不定到時候得有多少本折子參他。
可話已經出口,再想改已然來不及,所幸崔銘遠沒應和,竇思謙的話,也被明旌打斷。
至於皇叔,他回不回去的都無妨,與其他是父皇最的弟弟,倒不如是父皇最大的兒子,從就長在父皇眼皮子底下,這些年不知道闖過多少大禍禍了。
於是,幾位少年下了馬,等著後麵的隊伍趕上來。
竇思謙借著要去方便的功夫,扯著裴明旌一起進了樹林,“你剛才踹我做什麽?”
他敢肯定,裴明旌是故意的。
“若你附和了,到時候二殿下騎虎難下。官家未歸,他帶著人提前回去,算怎麽回事?”
“也是,虧得你提醒我。”竇思謙點頭,跑到一棵樹下方便,裴明旌是被硬拽出來的,便站在一旁等他。
忽然,裴明旌的耳朵動了動,緊接著,有勁風自腦後襲來,裴明旌動都不動,果然,當拳頭到了腦後,便停了下來。
“你怎麽不躲?”語氣有些吊兒郎當,不用猜也知道是蕭瑾。
“王爺若真想傷我,剛才就不會踩到樹枝了。”轉過身,衝著蕭瑾抱拳,裴明旌知道,這位王爺隻是看著不著調,內裏卻是個切開黑的。
也不知是不是他踹了竇思謙的緣故,所以被他給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