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當年悔婚
第312章當年悔婚
夏雲姬沉默轉身背對她,平淡反問:“你怕死?”
江佩離笑出聲,“不過兩眼一閉,有什麽好怕的?”
可……
秦珩會死。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江佩離神情頓時僵硬,她一點一點回想著,終於意識到——
這是她離開千秋山後,蕭家決定擁立秦珩複辟大宇而發動戰爭的時候,那時蠻庭早已對江南失去耐心,抬高物價激起民憤,再以動蕩為由進行武統。
仗,是肯定要打的,可……
“我擔不起別人的生死,尤其是不熟的人。”
“你是指那個秦氏王孫?”
夏雲姬笑,“就我所知,這次你回來,還是雲琛去接的你,你們相處了兩三個月,還不熟麽?”
“秦氏在江南是個什麽地位?秦珩又是嫡子,眼睛長在頭頂上的,我一個混混,他能心平氣和跟我說幾句話,都是抬舉了。熟?可能麽?”
“那你突然悔婚是為了什麽?”
江佩離不語。
和蕭家的婚約是三年前定下的,那時她受辱於程運弗,蕭年為了她的名聲提出名義上的婚約。
後來程運弗為江渙所殺,又是為了她,蕭肇親自出麵定下了他們的婚事,約定好等蕭年從華都回來就成婚。
她本不能、也不該出爾反爾,可現在,她知道自己當年受辱於程運弗是假,失身於秦珩是真……
當年的事,蕭年終歸是騙了她的。
雨越下越大,江佩離迷茫地走在街上,路上的人行色匆匆,撐著傘從她身旁跑過時濺她一身的泥濘。
有人認出她來,吆喝了聲:“思爺!這麽大雨你要去哪兒啊?”
江佩離沒說話,撐著傘安靜地走著。
其實當年和蕭家的婚事定下來後,江佩離就已經不怎麽管江湖上的事情了,因為蕭肇覺得不成體統,就連“思爺”這個稱呼,他都覺得不妥。
蕭家尚且如此,何況秦家?
門第觀念,在這種大世家裏裏根深蒂固,想當年,外祖父還曾看不起父親,他當時雖然是個將軍,可畢竟是江湖遊俠出身。
原先江佩離私心以為,秦珩會不一樣,否則他不會邀她同去千秋山,也不會拎著酒壇子和她劃拳喝酒,更不會在情濃之時緊扣她的雙手,說要和她廝守終生。
直到她看到,沈臨歡出現在思遠堂,蕪城沈家的閨秀往秦珩旁邊一站,江佩離就知道自己和他們根本就是兩路人。
就這樣胡思亂想著,江佩離竟走到了秦珩在姑蘇的住處,他去千秋山之前就一直住的院子。
她聽到一陣旋律雜在雨聲中,細細辨,能聽到是兩種不同的樂器,然後江佩離往聲音的方向走去,就看到了——
屋簷下合奏的沈臨歡和秦珩,他們一人撫琴,一人吹笛,雨水從屋簷倘落形成長長的雨簾,把他們徹底隔成了兩個世界。
江佩離聽著那段她聽不懂的琴音,想到在思遠堂,她弄壞了畫卷後秦珩的眼神,突然覺得那寒涼刺骨的秋雨像是打在她心口似的,又冷又疼。
她默默轉過身,腳踏進水坑裏也全然不知。
所以,她悔婚隻是因為蕭年騙了她麽?
好像不止如此。
可事到如今,她悔婚有什麽意義呢?
……
“阿蕪,阿離還沒退燒麽?”
江渙在房裏來回踱步,不知第幾次問,懊惱道:“我早該想到,習武之人突然失去內力,體質要比普通人還差一些,她還冒著雪跪了那麽久。”
阿蕪擰了塊帕子給江佩離擦臉。
她似乎做了不好的夢,眉頭緊皺著,阿蕪用指腹輕輕撫平,半晌後她問:“渙哥,你覺得會是誰幹的?”
“你是說……廢阿離內力的人麽?”
阿蕪點點頭。
江渙一屁股坐在地上,沉吟道:“我把咱們這些年在道上遇到的高手都猜了個遍,實在想不到什麽人能有這樣的本事。況且以阿離的性子……她沒去計較,估摸著那人幹了這事後不久也死透了吧?”
“你怎麽知道阿離沒計較?”
“她哪有時間?從阿芷姐起義被抓之後,她不就一直在跟官府周旋?”
話說到這裏,江渙突然想到了什麽,激動站起,“不對!當初我和阿離在城門動手的那一次,她就已經不對勁了!正常情況下,阿離怎麽可能接不住我的招?”
阿蕪皺眉,“可在那之前,阿離根本沒受過內傷,怎麽會……”
兩人同時想到了什麽,對視一眼後,江渙眼裏滿是不信,聲音都顫抖起來:“難道是……阿芷姐?”
阿蕪也不太敢信,可眼下看來,似乎……隻有這一種可能。
不是內傷所致,那隻能是藥物了,而能在那個時間點對阿離用藥的人,除了陸芷還能是誰?
正在這時,外頭有人敲門,是秋冶。
江渙對秋冶始終沒有好臉色,若不是江佩離高燒不退,他根本不會準秋冶進門。
“怎麽樣了?”
秋冶剛給江佩離診脈,阿蕪就問道,她知道江渙心裏擔心得很,又拉不下臉來。
秋冶沒說話,一旁江渙不耐煩道:“問你話呢!阿離她怎麽樣了啊?”
“沒什麽大礙,今晚就能退燒。”
江渙炸了,把秋冶拎起來低吼:“沒什麽大礙?她燒了兩天兩夜昏迷不醒,你跟我說沒大礙?你會不會看病啊?姚老伯當年教你的都讓狗給吃了麽?”
“我告訴你秋冶,我真的忍你很久了!要不是阿離懶得跟你計較,你這顆腦袋還指不定在哪兒涼快!”
秋冶任由江渙發泄完,平靜道:“心病還需心藥醫。”
“我去你娘的心病!阿離現在都燒得神智不清的,能有什麽鬼心病?”
“渙哥。”
阿蕪趕緊勸住江渙,看了眼江佩離,沉思片刻後,她問:“你和陸家小姐師出同門,她的藥,是否能解?”
江渙皺眉,“你問這做什麽?他已經投靠蠻庭了,不會向著我們的!他巴不得阿離永遠醒不過來呢!”
“回答我,秋冶。”
阿蕪沒理會江渙,盯著秋冶的眼睛,“陸家小姐用的藥服下去數月後,還能不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