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血畫

  第6章 血畫


  “那照你這麽說,我明兒改姓程,你就成我孫子了?”


  “你——”


  程運弗氣不過,一腳把江渙踹了個趔趄。


  江渙悶哼了一聲,還不忘翻個白眼給江佩離。


  “罷了,我不同你這樣的人計較。”


  程運弗起身,緩了幾口氣,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椅子上的江佩離。


  “你弟弟吃下去的是朝廷招安的名單。不過他也算運氣好,這次的名單上隻有一個人,你把人給我找出來,帶到我跟前,我就可以免了你弟弟妨礙公務的罪責。”


  “誰?”


  “秦珩。”


  程運弗一字一句,“秦宇王朝的末世小王孫,你們江南鼎鼎有名的大才子,秦珩。”


  *


  秦珩從夢中驚醒的時候,已是二更天,更夫一鑼子把他敲醒來的。


  他輕吐了一口氣,緩了緩神,方才從床上坐起來。


  隔壁的沈時遷鼾聲如雷。


  明明已是吳興數一數二的客棧了,環境和隔音還是這麽差。


  秦珩歎了一口氣,披上衣服,下樓去了。


  客棧傍水。


  秦珩走到水邊的棧道,看著水裏閉起來的荷花,不知怎麽的,就想到了白天那搶了他玉佩的少年,心裏總有一股子強烈的不安。


  他總覺得,當時沈時遷拉他走的時候,他不該走。


  可不走,又要做什麽呢?


  正這樣矛盾地思考著,棧道上便傳來了腳步聲。


  秦珩回過頭,就看到白天那個青衫少年打著燈籠站在那裏。


  江佩離遲疑了一下,上前,從懷裏掏出來秦珩的玉佩,“還你。”


  秦珩看著躺在江佩離手裏的玉佩,沒立刻接,隻淡淡問:“都拿走了,又還回來做什麽?”


  江佩離愣了愣,一臉茫然,“這不是你的東西嗎?”


  秦珩沒說話,隻平靜望著她。


  江佩離倏然反應過來,心裏的火氣一下子騰起來。


  她拉過秦珩的手,將玉佩放在他掌心,一言不發地就走了。


  秦珩握著那塊還有餘溫的玉佩,遲疑了一下,叫住她。


  江佩離停住腳步,沒回頭。


  “你還年輕,”秦珩說,“可以的話,還是找個正經本分的路子吧。”


  這話落在江佩離耳朵裏,卻變成了另外一個聲音——


  你年紀輕輕的,怎麽盡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情?


  她聽過太多人說這樣的話,多到她已經覺得麻木。


  於是,江佩離冷哼了一聲,頭也沒回道:“習慣了,改不了。”


  江佩離走後,秦珩又在棧道上站了一會兒,才回房裏繼續睡。


  然後他又做了那個夢。


  夢裏,模糊不清的紅衣身影朝他奔跑而來,他伸手去觸,然而那個人卻倏然之間倒在了他懷裏。


  他痛苦得發不出聲音來,隻覺得心髒疼得好似要被人捏碎一般。


  而後,他回到了如今自己居住的思遠堂,千年老木做成的畫桌上,放了無數張同一女子的白描畫像。


  畫像皆未施任何色彩。


  獨有一張放在最上麵的畫像上有一灘斑駁的血跡,染紅了畫中人的衣裳,同時與前一個夢中的紅衣身影有著莫名的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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