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無言以對
江衍如何會這麽美意了？喬思婉微微蹙眉，並很少問，隻是道：“另有嗎？”
張辦事道：“太子殿下說此次凶事不可以馬虎，還專門送來了一副好的棺木。”
“哦？”江衍連棺木都送來了，未必太殷勤了點，喬思婉心道，也便不再理會這件事了。
張辦事叨教道：“世子一夜晚都沒有歇息，現在還在前廳待客，現在背麵的兼職——”
喬思婉曉得，張辦事雖然老練，許多兼職他是個奴才，並不太好經管，底下也會有人不服，她思考一會兒，道：“把府裏人的名冊拿來。”
張辦事一聽，立馬命人去捧了名冊來。喬思婉將名冊看過一遍，便分出三十個人招待賓客，二十個人賣命端茶倒水，十個人賣命收發杯子、碟子，每個兼職都計劃好響應的人手，各司其職。她看張辦事臉上的表情很讚許，便道：“我身子不太好，因此這些兼職都要交給你了，我在一旁聽著便。”
張辦事趕快點頭，道：“是，奴才服從。”
喬思婉便在一旁聽著，看張辦事安排人手，處理兼職。
便在這時候，有四個媽媽進入，說要領東西。張辦事正要把東西領給他們，喬思婉看了紅玉一眼，紅玉拿過記賬本子一看，指著此中的茶葉說：“這茶葉開錯了，回去算清楚了再來領！”那兩個人一愣，便立馬羞大地紅耳赤，退了出去。
喬思婉看著紅玉，讚許地點頭，這段時光來，她也在思索，紅玉的年齡大了，應該給她找一個好婆家，雖然在他人眼睛裏紅玉是個丫環，但在她眼睛裏，紅玉和王玉都是她的左膀右臂，尤其是紅玉，從小一起長大的情份在，主仆的情份在，紅玉忠心耿耿的情份在，喬思婉著實不忍心將紅玉嫁地太遠。如果是在京都裏選定，那便惟有將她嫁給醒目能幹的辦事，大約出身微賤的寒士。如果是嫁出去，喬思婉可以給她一大筆嫁妝，可以讓她下半輩子衣食無憂，可嫁人以後她是不是受到良人的善待，喬思婉便不可以控製了。如果是嫁給辦事，紅玉便能留在府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誰也不敢對她不太好，隻是燕王府中，喬思婉一時還想不到合適的人選。
現在看到紅玉經管兼職層序明白，喬思婉越發以為，應該把紅玉留在身邊，——還得看她自己的好處。
便在這時候，喬思婉瞥見江遲走了進入，一身的素服，麵色倒是還好，喬思婉曉得他已經緩過來了，身不由己地鬆了一口氣：“兼職都安排好了嗎？”
江遲點了點頭，道：“你沒有管這些事，早點回去歇息。”
又是歇息，她哪裏如此嬌氣了。喬思婉淡淡道：“老大沒了，我也該為他盡一份力的。”
江遲見她堅持，也便不再多說，隻是交托旁邊的人好好照望，他轉頭對著張辦事道，“那些無辜被火燒死的丫環媽媽，也要多給些銀子給他們的家人。好了，你先下去吧。”
張辦事趕快應允，當心腸退了出去。
江遲看到大廳裏沒有外人了，才對喬思婉道：“這件兼職不是無意失火，而是有人存心縱火。”
喬思婉點點頭，他們是一樣的看法。這麽多年來，燕王府可從未有過這種兼職，地方不燒，偏巧燒掉了安樂院，還偏巧選在這個敏感的時期：“你希望如何查？”
什麽都付諸一炬了，再查隻怕也是很艱苦。
“我讓人將整個安樂院從上到下再查找一遍，我相信，如果是人為，肯定會有蛛絲馬跡留下來。”江遲如此說著，邊看了一眼喬思婉略帶蒼白的表情，道：“我也累了，我們一起回去歇息一下吧，下晝大約另有很多來賓會來。”
喬思婉心知他是為了騙自己回去歇息，才會這麽說的，當下笑了笑，也不戳穿他，兩人回到賀心堂一起用了膳，隨後江遲看著喬思婉午休了，又等她睡著了，才走出來，喚了紅玉和王玉出來：“今日下晝裏頭的來賓會許多，你們要好好照望世子妃，萬萬不要讓她被人碰著了。”
“是。”紅玉和王玉對視一眼，同時答道。
世子如此鄭重的神態，她們還從未見過呢……紅玉看著江遲道：“世子，您看是不是讓小姐先回公主府避一避？”
江遲一怔，完全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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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思婉午睡起來，已經不見了江遲的身影，她曉得現在他必然在裏頭繁忙，心中憂愁，便也無意再留在房子裏，從新裝扮出來見客。
大公主送來了喪儀，表示便不親身過來了，鎮國侯卻是親身到訪。
喬思婉與這位表哥。曾經許久不曾見過麵了。
喬思婉到了靈堂，入目皆是縞素，很的淒清，黑色棺木居中，棺上篆刻著清靜極重的”福。字，超出重重人群，喬思婉瞥見了林之染。林之染站在靈堂一側，表情比通常更清冷了幾分，堂內光線稍為幽暗，牌位旁的薄弱燭火映過他波瀾不興的瞳眸，除了沉默，便是淡然。
喬思婉四下看了看，江遲並不在這裏。她想了想，吩附人去請林之染去小廳說話。
“婉兒，我們有很久沒見了吧。”到了小廳，林之染含笑著看向喬思婉。
“是，表哥素來事件繁忙。”喬思婉得體地含笑。
林之染卻逐漸露出惘然的神態，不是事件繁忙，是他總在種種可以見到她的場所逃避她的目光，大約從心底裏，他並沒有真的放下過那些曾經壓在心中的情緒。雖然有嬌妻愛子。終於意難平。隻是他和江衍差別。他可以把這份情緒很好地留存在心底，默默地祝願著她。
“不知表哥今日到訪，是為了何事？”林之染和江重君素來沒有來往，
總不為了江重君而來的吧。
林之染隻是看著她。良久都沒有講話。
喬思婉怔了半晌，別過身子看著窗外，有所悟道：“表哥有話無妨直說。
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林之染收起溢於言表的情緒，滿臉的蕭肅：“外有南詔虎視耽耽，邊境不可能一日輕鬆，內有燕王世子擁兵自重，朝廷難以管束，朝堂內六部衙門惟有一半服從於太子，而新提拔的朝中將領則服從江遲，朝廷君臣反麵，則必勢力分裂，高低不可以齊心，視為國之大忌。如此僵局，以此恒久。於國晦氣。你。以後又該當如何？”
聽了這番話。喬思婉微微有些失神，朝中的局勢，她不是不清楚的，江衍如此妒恨江遲卻遲遲沒有動作，是因為他在顧忌遲手中的權柄，但這兼職隻是浮動在水麵之下，沒有人當著她的麵提過。朝堂之上沒有和局，很後隻能分出勝敗，輸者是誰？勝者又是誰？這局棋，下到這一步，該如何繼續走下去。很緊張的是；現在不單單是鵲蚌相爭，裏頭另有等著看鵲蚌相爭的汪翁！
而麵前的這個林之染，喬思婉第一次發現，他始終不言不語，隻是冷眼看著江遲和江衍之間的爭鬥，卻依樣葫蘆，好像沒有半點反應，現在卻出來說了這話。
“表哥說這話的好處，是要站在太子那邊嗎？”喬思婉不可以自已，如此問。
“不。我不會站在任何人邊。”林之染沒有半點的遲疑。
喬思婉逐步地笑了：“我以為，表姐是站在我這邊的，因此表哥也是如此。”
“她的心思太過冒險。完全沒有必勝的控製，我不可以聽由她如此率性妄為！”林之染道：“婉兒，我曉得你很尷尬，可你是個伶俐的女人，尤其你關於江遲很緊張，乃至於我相信，你肯講話，太子也會聽你的建議。希望你能為庶民考慮，為朝堂考慮，緩和他們之間的爭鬥。”
江遲是勢力涵天的燕王世子，而太子卻是正統的血脈。林元馨敢在背後裏抵抗太子，林之染卻差別意。林家是百年來的忠臣世家。遇到任何兼職，他都不可以與皇家站在對立麵。便像當初泰王謀反。他也必需死扛究竟一樣，便算他內心再不喜悅，鎮國侯府的責任和責任，都是他不可以蝟縮的。見朝廷紛爭愈見慘烈，他也麵臨選定，此時太子雖然對喬思婉虎視眈眈，但他在處理政務上並沒有半點昏庸，因此忠義二字，鎮國侯府決不可以放手，也不可以站在江遲這邊。
無言以對，喬思婉感應一刹時的窒息。她半合上眼簾，避其光芒，須臾展開，瞳中一片明清。”表哥太看重我了，我沒有這些能力。”喬思婉的唇畔扯出苦笑，”遲是個頑固的人，太子又是不可一世，他如何大約容易摒棄權柄計無所出？”
在喬思婉看來，鎮國侯府太過愚忠了，如果是表姐有難。表哥會選定做她的後援，朝堂之上，鎮國侯卻是選定站在太子邊。喬思婉對如此的選定，無言以對。
“不要妄自菲薄，你點頭，我想江遲會應允的。”林之染如此回
答。”到時候，我會想盡一切方法保你們安全。”
隻怕到時候由不得你，喬思婉心道，口中卻平易地道：“這件事，並非一旦一夕可以辦理，表哥，請給我一點時光考慮吧“
林之染想了想。表情有所緩和，但又帶上一點擔憂。
話已說完，喬思婉站起，向他行禮，隨後道：“請代我向老太君問安。”說完便要轉身拜別。
“婉兒。”一聲低喚又定住她的體態，這腔調似比適才溫柔很多。
“如果你有任何的困難，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喬思婉腳步連續，快步走了出去。因難嗎？道差別不相為謀，便算是嫡親也要淡漠了，喬思婉萬萬沒想到，鎮國侯竟選定了站在太子邊，想來也是，誰也不希望複興烽火，如果是選定了江遲，奪位則名不正言不順，隻是沒有人比喬思婉更曉得，江遲並沒有意於奪位，隻是江衍步步緊逼，聊以自衛罷了。
“世子呢？”喬思婉回到靈堂，或是不見江遲的身影。
一旁奉養的人稟報道：“回世子妃，世子適才見了鎮國侯，便回書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