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謹慎

  “什麽一時馬虎!如何會有這麽偶合的事兒!你當我是傻子嗎?”周芷君氣的幾乎說不出話來,一動,便牽到臉上的傷口,不由疼的吸涼氣。


  “主子,主子!您別如此了,萬萬顧著自個的身子啊……”胡媽媽眼見周芷君一張臉毀成了這個樣子,忍不住老淚縱橫,不知哪個殺千刀的人,果然做出如此惡毒的事兒來,這讓太子妃以後可如何見人呀。


  “我現在這張臉造成了這個樣子,太子再也不肯看我一眼了!我該如何辦!一切都完了,都完了!”周芷君一把掐住胡媽媽的手臂,說著悲從中來,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太醫已經來看過,說野獸的利爪都帶有毒素,如果是傷口在別處都很難愈合,更何況臉上的皮膚那樣嬌貴,便算能愈合,也必然會留下疤痕。從曉得這件事的時候起,周芷君已經不曉得哭了多少回了,她真的不喜悅相信這個殘酷的事實,她的美貌,她的美貌是她用來留住太子的緊張籌馬,現在沒了這張臉,江衍連這裏一步都不肯踏進入!


  “太子妃,您先別急,”胡媽媽趕緊安慰道,“您不要相信太醫的話,宮裏的庸治療不了莫非全天下這麽多醫生都沒方法不可?我們必然能找到方法治療的!您可萬萬要放寬心!”胡媽媽看周芷君的表情悅目了點,趕快想著還要轉移主子的留意力才好,“隻因此後主子必然要把穩,萬萬不可以讓如此的事兒再發生了!”


  周芷君聽了這些話臉上的昏暗消褪了下去,逐步有了一些紅色,她對著墨荷齋的方位恨聲道:“哼,我吃了一次虧,莫非還能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不可。這次的帳我天然好生記取,早晚有還回去的一天。要不是老太君一再叮嚀要忍耐,我何至於如此委屈求全?可現在差點連命都沒了,林元馨認真是仗勢欺人!另有喬思婉、大公主,她們都是全無分別!我必然要報仇,必然要報仇!”


  周芷君這裏說的酸心疾首,幾乎恨斷了心腸。


  一旁的丫環阿梅把穩翼翼地挽勸道:“娘娘,那些事兒以後再說,您先好好歇息吧。”


  周芷君瞋目怒視她:“適才讓你去請太子,他人呢?”


  阿梅一驚,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太子……太子說有事在忙……”


  周芷君的表情一下子變了,變得猙獰可怖起來。


  江衍正陪著林元馨說話,林元馨突然笑道:“太子妃那邊來人說她身子不舒服,殿下可要去看一看?”


  江衍的麵色很淡漠:“她現在需求的是醫生,我去了又有什麽用。”


  林元馨嫣然笑道:“太子妃老是企望著您去安她的心呀。”


  江衍一愣,隨便想到喬思婉說的那句話,心中一動,隻笑道:“她這兩天都是滿口牢騷,捕風捉影的,非要質疑是你和婉兒讒諂了她,我聽著那些話真的心煩。”他也曉得,這件事和喬思婉脫不了關係,可那又如何,那是貳心心念念的女人人,周芷君老是誨人不倦地形貌著她如何毒辣,他聽著以為可笑,誰是真正清潔的呢?清潔的人在如此的天下完全活不下來。如果她不先去迫害他人,人家也不會來反將一軍。


  林元馨笑著道:“殿下何出此言?”


  江衍逐步道:“你可曉得這兩天她在我的眼前說了你們多少壞話,我討厭饒舌的搬弄是非的女人,的確便像是一隻急於爭搶食缽的母雞。”


  林元馨淺笑:“殿下以為我也是爭食的母雞嗎?”


  江衍搖了搖頭說,“你比她要溫婉多了。”


  男子,曉得真相,卻或是隻喜悅相信麵前的空幻。林元馨的雙手輕輕地探捏著江衍的肩背:“其實我什麽也沒做,太子妃用不著遷怒於我,我隻是每天想著如何讓殿下康樂安康,並且為你多添了一個兒子罷了。”


  江衍歎了口氣,拍拍她的手道:“委屈你了。”


  林元馨微微垂下眼瞼,好像無意一般道:“太子妃一貫性質要強些,容易不告病喊痛的,不如殿下去看看也好,我也陪著您一起去。”


  江衍蹙眉,看著林元馨很溫柔的神誌,便點了點頭。


  才至雅蘭閣門口,便聽得呼號飲泣之聲連綴不停。江衍麵露不悅,林元馨擺擺手,表示院子裏的丫環沒有轉達,徑直走了進去。


  房子內,正見周芷君滿麵漲紅,披頭散發,手裏舉著一把戒尺,一記一記狠狠打著地下跪著的一個丫環。房子裏的丫環媽媽們跪了一地,口口聲聲勸著,“太子妃息怒——”


  周芷君打得鼓起,惡狠狠道:“滿口胡言,誰說太子不來看我的,明白是你跟墨荷齋的媚惑子蛇鼠一窩,夥同她來作踐我!你以為她以後能做太子妃呀,你以為她能好好生出個小太子來嘛,別作夢了!這孩子尚未必生出來是個什麽東西!”話未說完,隨手將戒尺砸在阿梅的頭上,砸的她滿臉都是血。


  “住口!”


  周芷君一愣,猛地瞧見江衍站在門口,一時也呆住了,訕訕的不知如何才好。


  江衍冷冷道:“不是說病了麽?還能打人,可見精力很好。”


  房子裏無人敢出聲,靜得如冰窟一般。周芷君牽強笑著行禮道:“我……丫環不懂事,我教導了兩句。”


  “可見是我耳朵出了問題,你適才說到什麽媚惑子!”江衍的語氣森冷。


  胡媽媽忙回答道:“太子妃一貫仁厚,從不與奴仆們生氣的,都怪這丫環太沒禮貌,果然頂撞太子妃,氣急了才打了她兩下。”


  阿梅在這時候卻突然跑到太子跟前跪下,滿臉是淚,和著一臉的血,看起來很可駭:“奴仆受命去請殿下,沒能請來,太子妃才暴跳如雷,打了奴仆出氣,都是奴仆的錯,求殿下不要見怪娘娘,她隻是一時氣憤,才罵了太子您,才……謾罵林妃娘娘流產的……”


  這話一說,江衍的表情更加難看,逼視著周芷君道:“堂堂的太子妃,在這裏鬧成如此,真是沒禮貌!果然還說得出這麽惡毒的話!”


  周芷君表情白得像一張紙一樣,難看到了極點,隻訥訥說不出話來。卻是林元馨在旁邊感歎道:“太子妃,你怨尤我也便罷了,何苦連我肚子裏的孩子都不放過,那也是殿下的骨肉啊!”


  周芷君盛怒,指著阿梅厲聲道:“胡說八道!我何曾說過那樣的話!”她話一說完,突然覺醒過來,這一切都是林元馨在背後裏害她!


  江衍冷眼看著伏在自己腳下哀哀飲泣的阿梅,道:“太子妃,你嫉妒林妃有孕,出言謾罵不說,果然還怨怒於我,口出婉言,你看看你自己,哪裏另有太子妃的高貴和休麵!便日起,你閉門思過,沒我的手令不得出府半步!”


  “殿下,阿梅她……”林元馨提示道。


  “這個丫環你處理吧。”江衍不留神腸揮了揮手。


  周芷君滿麵憤恨地盯著林元馨和阿梅,現在她已經完全清楚,這一切都是對方設好的圈套!


  江衍頭也不回地走了,林元馨淺笑著對周芷君道:“太子妃,您要好好養病才是,對了,既然您被禁了足,想必太祖的祭禮您是不會去了吧,也好,臉上傷的如此重,吹了冷風便更難病愈了。”


  周芷君厲聲道:“林元馨,一切都是你籌謀的是不是!“


  林元馨卻已經去的遠了,周芷君恨得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


  一須臾,便到了太祖皇帝的祭禮。


  皇宮內設了特地的祭壇,周遭三丈許,壇前張掛了素白絲幔,絲幔以後,一列鍾磐琴瑟,錚錚綜綜之聲隨風而來。


  昨天一整夜,喬思婉都不曾合眼。東方透出一絲魚肚白,臥房外那盞罩著黑紗的燈罩立馬被紅玉除下。整個院子都開始了繁忙。菖蒲將門簾挑起半邊,小廝早已挑來一擔熱水在院子外甲第候著,紅玉進門替喬思婉洗臉梳頭,換上衣服後,碧雨便送上銀耳湯。


  因為皆是正裝入席,喬思婉隻以為衣服穿在身上特悶熱,看江遲臉上卻很平居,不由伸脫手去摸他的臉,果然一滴汗都沒有,忍不住嘖嘖稱奇。江遲也沒顧得上跟她說話,隻叮囑她早上少喝水,便匆匆出去了。他要早一步趕到皇宮裏去,女眷們則是稍後能力進去。


  五更時候,喬思婉、孫柔寧便已經著裝整潔地進了宮。


  進宮後便是男女按等級劃分排隊,大公主為女眷中很高貴者,她一身正紅金繡翟紋製服,發上的攢珠金冠鑲了九股鳳釵,看上去華美且慎重,現在整個人都被浩繁女眷困繞著,喬思婉看人頭攢動,便放下了去存候的心思,再四下一看,便看到了熟識的人。


  鎮國侯府老太君是正一品夫人,喬思婉瞧見外祖母的時候,便看到她頭上戴著綴著珠翟、珠牡丹、金寶細花、銜珠金翟等等細軟件的金翟冠,重甸甸的怕是有好幾斤重。身上穿戴領闊三寸的花鳥紋樣刺繡絲絲大袖衫,鑲金邊杏紅緞麵鳳凰雲紋刺繡霞帔,猩紅緞麵五彩連波水紋刺繡百褶裙,看著絢爛堂皇五彩輝耀,比自己身上的侍奉還要謹慎。沈氏正在一旁攙扶著她,老太君真相出身望族,雖然年齡大了,一步步卻走得極穩,乃至聽不到那些金飾碰撞的洪亮聲響。一瞥見喬思婉,老太君便立馬向她笑著點了點頭。


  喬思婉曉得入了隊列便隻能根據個人等級站著,毫不可能以任意走動,也便站在原地,隻是會心一笑。耳邊傳來孫柔寧的一聲冷哼,喬思婉故作不覺。


  禮部侍郎躬身請宮中嬪妃和各府朱紫,於登壇以前三拜九叩以後跪酒,進爵盞。因而在這一刹時,伴著赤錦金琉的宮牆殿閣,靜謐的近似死寂。


  樂聲止,才登壇。能登上祭壇的惟有皇帝一人而已,全部的皇孫貴胄、顯著官員以及嚴妝製服的命婦隻能跪於祭壇之下。而禮部敬拜官讀冊,全部人隻得清靜跪聽,不可以有半點的疲倦畏冷之色,否則便是失儀。


  因為整套製服繁瑣沉厚,跪得太久,不可以自已便以為汗水打濕了背脊。


  禮官高聲道:“再叩。“


  孫柔寧扯開唇,緩緩跪下,用極低的聲音對喬思婉道:“弟妹,如何你不去前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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