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禁術
如果端親王府的周大姑娘在此,便會認識,此女子正是她身邊的薛嬤嬤。
吳振拱手行禮:“多謝仙師援手!這密室與我書房相連,仙師不如去書房歇息片刻。”
“世子客氣了。”
薛嬤嬤道:“心宿乃神界萬神宮的衛道士,是老身的故人,老身救他理所應當,反倒是世子,很讓老身意外。”
吳振有點窘,笑笑並未多言。
薛嬤嬤豈有不知這位世子的特殊喜好,也欠身笑了笑,出了密室。
一個掌著遼東兵權的侯府,出了一位育有皇子的宮妃,這周宸小兒的心還真是大,跟他曾祖一樣自視過高。
那女人當年不就是仗著自己有幾分膽識和小聰明,不肯與那些世家門閥們聯姻,選了一個連身世來曆都不能昭告於天下的人做夫君。
最後,落了一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原還以為她這個異世人與姬家結合,能生出幾個血脈不一樣的後代來,沒想到就一根獨藤,好不容易結了個瓜,又早早的枯萎了。
枯藤上的瓜能有什麽好貨,端親王府那一家子,盡是些爛泥扶不上牆的蠢貨。
隻是沒想到,這爛泥裏麵,竟然還能節外生枝,長出一顆好苗子。
這一次,若再想把這大秦也搞亂,恐怕得費一番心神了。
好在,餘生漫漫,她有的是時間。
如今這忠義侯府又主動送上門來,薛嬤嬤滿臉得意。
什麽開國皇帝,萬民臣服,什麽聖祖皇帝,千古一帝,不都毀在了她的手裏。
這大秦,也必定會是她的囊中之物。
她要讓世人知曉,與萬神宮做對的人,都不得好死。
薛嬤嬤出去後,吳振的心情也是久久不能平複。
這位,明顯是個大巫。
聽說燕聖祖的父親,大燕的高祖皇帝迷戀長生之道,邀請神山道士在宮中鑄鼎煉丹,最後中毒而亡。
到了燕聖祖的兄長-大燕太宗皇帝,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寵信一位會巫術的後妃,又落的一個盛年崩逝的下場。
正因為如此,燕聖祖在位的時候,把神山來俗世曆練的修行者,逼的雞飛狗跳,幾乎在這俗世無立足之地。
神界的虛和道君大怒,指派大巫在上元夜,擄走了姬雲帝君。
大燕的國力強盛於以往的任何一個朝代,之所以會亡,便跟神山這些入世的修行者有關。
薛嬤嬤擁有神鬼莫測的能力,隱於端親王府,現在又動用巫術幫他救治心宿,絕不僅僅是一句故人這麽簡單。
這些人的手上沾染了周家幾代人的血,吳家以後……
吳振歎了歎。
自古以來,富貴都是險中求,他們吳家是隨周宸進入建鄴城的第一批將領。
整頓這京中軍務時,在朝中幾部衙門不顯眼的位置,順手安插幾個追隨他們吳家的人,也不是什麽難辦的事。
這次救人,就是啟用了安插在大理寺的暗樁。
便是盧寺卿查出來,明麵上也隻是一個小小的寺丞因為寡母和妻兒的性命受到威脅,不得不想辦法偷出大理寺的機關圖紙給賊人,以求換取家人平安。
等那寺丞一死,線索全斷,這樁劫獄案,就會不了了之,任那盧寺卿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他們吳家的暗樁頭上。
吳振思量著,昨夜要不是有端親王府的那位薛嬤嬤幫忙,即便有圖紙,也是很難救人的,更別說全身而退了。
聽去救人的死士說,薛嬤嬤有控人心神的能力。
在地牢遇到巡邏的衙役和侍衛,避無可避時,她搖著鈴鐺,也不知嘴裏念了些什麽。那些衙役和侍衛聽了,便不再喊打喊殺,目光也逐漸變得呆滯。
不但用鑰匙開了心宿和蘇讓的鎖鏈,還有問必答,任由她差遣。
心宿中箭危在旦夕,回到府中密室,吳振即命身邊備著的兩位醫者趕快拔箭救治。
兩位醫者出自軍中,都是治療外傷的高手。
可心宿那一箭,正好在心口處,不拔箭會死,拔了箭,止不住血也是一個死。
正左右為難時,薛嬤嬤叫他去找一個身體強壯,求生意誌比較強烈的人來,她要施法救人。
如此要緊關頭,很難找到合適的人。
沒辦法,他就把以前跟隨他打過仗的一個年青侍衛叫了過來。
此人二十有六,年輕力壯,去年才成親。妻子如今身懷六甲,正是對生活有了無限盼頭的時候。
求生意誌應該比一般人強烈。
他把那侍衛叫來密室,騙他喝下了薛嬤嬤配製的藥茶。
很快那侍衛便四肢棉軟無力,口不能言,連掙紮都不曾,就任由他們擺布了。
把他與心宿並排放在一起,隨著醫者拔出心宿的箭,退出密室。薛嬤嬤手舞足蹈催動腕鈴,淺吟低唱。
鈴聲由緩到急,那侍衛全身抽搐,胸前像是被利器割開了個口子,慢慢的向外滲血。
心宿胸前的傷口越來越小,而他胸前的傷口卻越來越大,鮮血也是越滲越多。
大概在那一刻,他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便用力轉過頭,兩隻眼睛死死的盯住吳振,淚水順著眼角一滴滴滑落,從開始的祈求,到最後變成了濃濃的不甘與憤恨。
這個時候,吳振總算是明白了,薛嬤嬤為什麽要找一個身強力壯,求生意誌極強的人了。
求生意誌越強,越不會放棄,直至最後一刻,那侍衛都不想咽氣。
薛嬤嬤說,這是一命換一命的禁術,若救人救到一半,中途喪命,兩個人都會死。
……
……
冬日的夜晚來得特別快,夜幕剛一降臨,薛嬤嬤就從忠義侯府的一個角門悄然溜了出來。
她昨晚跟周大姑娘說,想去探望一下同鄉姐妹,晚上就不回府了。
周大姑娘也是個怪人,準確來說,就是不知哪裏來的孤魂野鬼,占用了周大姑娘的身子。
她能取得周大姑娘的信任,源於她幫周大姑娘穩住了一受驚嚇便會離體的魂魄。
七彎八繞的穿過幾條巷道,終於繞到了端親王府的一條後巷,薛嬤嬤從荷包裏摸出鑰匙,開了角門,閃身進了院子。
這院子極小,就四四方方兩間房。薛嬤嬤入內,換好衣服剛坐下,身後便傳來一道低沉的譏諷聲:“動用禁術,必遭天譴。看樣子,你這具身體也用不了多久了,又打算金蟬脫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