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魏軍水寨
“傅將軍,我大魏的壯士,其實也不輸給蜀兵嘛!”王基看著即將成形的水上營寨,口中嘖嘖歎道:“沒想到!真沒想到!如此浩大的工程,竟然十日就能建成!”
“比蜀軍的木欄雄偉多了!此項工程不阻水流,卻能阻擋蜀軍的戰船,簡直無懈可擊。陸遜那廝,果真是天才!”
“諸葛將軍,本將隻是根據兵卒的描述興建而成,肯定不能跟陸遜在夏口的水上工事相比。不過,這正麵和兩岸的防禦,足以抵擋蜀軍戰船。”
諸葛緒滿意地點點頭,對傅嘏的話深信不疑。
在均縣西側,漢水的寬度大約在一百五十丈;傅嘏在水中打入近千根木樁,又在木樁上鋪以橫木,再在橫木上修建寨欄,將漢水完全截斷。
“諸葛將軍,這座水上營寨可屯一營兵卒,我準備了足量的強弓硬弩和燃燒彈。”傅嘏說罷,指著兩側的崖上說道:“兩側的山上,我正在平整地形,準備架四十具投石車,再備二百具蹶張弩;屆時,蜀軍戰船若敢前來,必遭我三麵夾擊,無可遁逃。”
傅嘏說話的同時,仍有許多兵卒扛著圓木去往水上營寨,傅嘏解釋道:“現在隻是基本成形,木樁上還需鋪設更多的橫木;迎擊蜀軍的一側,橫木還要更加密集,這才能擋住蜀軍的箭矢。”
“傅將軍!此時的水位,好像……又增加了一寸!”一個校尉前來稟報道。
傅嘏眉頭微皺,奇怪地問道:“上遊可有暴雨?均水是否被蜀軍疏通?”
校尉否認之後,諸葛緒指著江水說道:“江水未見泥黃渾濁,仍然清澈見底,上遊絕無暴雨,均水必未疏通。”
“莫非……是在下遊?”王基奇怪地說道:“前幾日,蜀軍不時有戰船來襲,近兩日,水位異常上漲,蜀軍戰船很少再來,豈不奇怪?”
“報……諸位將軍:蜀將徐楷,在我上遊紮木筏二百餘條,隨時可能順水而來!”
“這廝實在討厭!”傅嘏憤憤地說道:“陳將軍不是派有騎兵助戰麽?為何沒能趕走這支蜀軍?”
“傅將軍,這支蜀軍水性極好,我騎兵趕到之時,他們已經遊至湖泊西岸,我騎兵無法渡河,所以……”
“滿將軍不是派有一萬步卒前來,為何沒能阻止?”
“傅將軍,滿偉將軍在東岸搶紮木筏,本欲渡湖驅趕蜀軍,可是……蜀軍的木筏上已經鋪滿柴草……”
“臥槽!徐楷這廝果真陰險!”傅嘏恍然大悟:“他不是想以兵卒攻我水寨,他是想燒我水寨!他從上遊順水而來,我如何能擋?”
“若是二百條,我還勉強能擋。”諸葛緒不無擔憂地說道:“若徐楷紮了五百條或更多,我再難擋之!”
傅嘏長舒口氣,卻見衛灌鎮定自若,急忙問道:“衛將軍,莫非……你已經有了阻敵之法?”
“徐楷乃吳國舊將,善長水戰,我不宜與他在湖上對抗。不如,我以守代攻。”衛灌說罷,指著水寨上遊說道:“徐楷想以木筏燒我營寨,我可在上遊打下木樁,阻他木筏靠近我水寨。”
“此計甚妙!”傅嘏心悅誠服地讚道:“他的火船再多,也無法燒掉水麵以下的木樁。如此一來,他不能靠近我水寨,我自然高枕無憂。”
“不錯!”衛灌點點頭說道:“我可讓滿偉將軍兵分兩路,一路以少許兵馬襲擾徐楷,減緩他紮木筏的速度,另一路乘木筏至我水寨上遊,速速打樁!”
“甚好!”傅嘏肯定地說道:“江岸一百五十丈,就算間隔三尺打一根木樁,最多兩日就能完工;我還可多打幾排,如此一來,蜀軍木筏再多也難以靠近!”
“若是兵卒更多,時間更充分,我還可在下遊打幾排木樁,魏昌就更難破我水寨。”
“好!就依衛將軍之意!”傅嘏正色說道:“傳我軍令,再調一營兵卒上山砍樹!兩日之內,務必運回一千棵,不得有誤!”
兵卒依令而行,傅嘏不經意地低下頭,發現江水又上漲了半寸,正在疑惑之時,王基指著下遊說道:“準備戰鬥!魏昌那廝又來了!”
從均縣開始,一直到下遊的酂縣和陰縣,延綿幾十裏的漢水兩岸,全都是崇山峻嶺;魏昌的戰船始終在均縣下遊的幾裏處巡邏,同時控製著兩岸的狹窄小道,魏軍的哨探和信使無法去往下遊,自然不知道酂縣發生的一切。
魏軍在上遊興建水寨,他們隻注意到魏昌不停地襲擾,卻不知道在魏昌的身後,也就是酂縣附近水域,從淯水歸來的留讚、吾粲二將也在打樁!
魏軍打樁的目的,無非是修建水寨,阻擋上遊和下遊的漢軍木筏或戰船,不會妨礙漢水的流動;然而,在下遊打樁的漢軍則不同!
留讚、吾粲二將趕到之後,選擇了一處極窄的水域,在江中間隔兩到三尺就打下一根木樁,間隔一尺左右又架設一根橫梁,形成一道攔江的木網;木網架設完成後,戰船不停地在木網兩側投下石頭,逐漸形成一道攔河堤。
當然,這道攔河堤不可能完全阻斷漢水,大部分的水流都從木欄間的孔隙流走,它隻能有限地抬高上遊的水位。
“吾將軍,聽魏昌所說,均縣那邊才抬高了一尺,這遠遠不夠啊!咱們還得加把勁!”留讚搖搖頭,對這道攔江大堤很不滿意:“吾將軍,就算上遊山洪暴發,江水再上漲一尺,還是無法淹死均縣的魏軍啊!”
“這樣確實不行!”吾粲無奈地說道:“時間緊急,咱們能這樣已經不錯了!若想再抬高水位,恐怕……恐怕均縣還沒被淹,咱這道堤壩已經被水衝走!”
“吾將軍,陸將軍說兩日後就有暴雨,咱要是再這般小打小鬧,確實無法水淹均縣啊!此時,魏軍不知道咱們在使壞,要不……咱一不做二不休,用炸彈?”
吾粲看了看兩邊的山崖,搖搖頭說道:“若炸彈的爆炸聲引起魏軍警覺,他們提前溜了咱辦?再說了,在暴雨來臨之前,若是水位上漲過多,魏軍仍然會警覺。”
“罷了,繼續扔石頭!特別是上遊,鋪開一點,鋪厚一點,把木堤夯牢壓實!不要給衝走了!”留讚令罷,又望著兩側的山崖說道:“吾將軍,咱們帶來那麽多炸彈,若是不用豈不浪費?至少在暴雨來臨前,咱們應該準備足夠的石頭吧!屆時,若上遊的水位還是不夠,咱就把石頭推下去,把漢水變窄!”
“炸,炸,炸!”吾粲經不住留讚的軟磨硬泡,指著兩側的山崖說道:“兩側各去一部兵馬,給我炸!把石頭備足!”
吾粲說罷,不悅地指著留讚說道:“若是把酂縣上遊變成了堰塞湖,皆你之過也!”
“吾將軍,你多慮了!”留讚滿不在乎地說道:“咱隻是把漢水變窄,哪能徹底封死成湖?再說了,兩側皆是山崖,就算成了湖,水位到達到足夠的高度,還是會把石頭衝走,不用擔心,哈哈哈!”
這兩日,均縣的水位再也沒有上漲,傅嘏總算鬆了一口氣,不過,他耳邊又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響。
“諸葛將軍,王將軍,衛將軍,這次的聲音夠大了吧,難道你們還沒聽見?”傅嘏不可置信地問道。
“聽見了!這是雷聲!”衛灌指著天空說道:“既然烏雲密布,既然有閃電,自然有雷聲,為何大驚小怪?”
“不,這不是雷聲!”傅嘏滿臉無辜地說道:“這聲音響了兩日,你們真沒聽見?一次都沒聽見?”
“傅將軍,你太緊張了!”王基嗬嗬笑道:“若我沒聽見也就罷了,諸葛將軍和衛將軍也沒聽見,就你一個人聽見?難道,還不是你的耳朵有問題?”
傅嘏看看天空,又挖挖自己的耳朵,再次低下頭觀察水位,謹慎地問題:“諸葛將軍,這場暴雨下來,你猜水位會漲到哪裏?咱的水寨會被淹麽?均縣會被淹麽?”
“傅將軍,你別再胡思亂想了!”衛灌跳上水寨後說道:“我觀察過均縣城廓的印跡,也打聽過了,最近十年間,就算暴雨再大,江水最多漲到城廓的兩寸高。”
“傅將軍,均縣的城廓雖是泥土夯築,但下方的條石高達兩尺,絕無問題,你確實杞人憂天了!”
幾將不停地勸說,傅嘏仍然感覺不對勁,疑惑地問道:“王將軍,蜀軍既然已得西峽,為何從未想過疏通均水?這其間……是不是有什麽古怪?”
“當然有古怪!”諸葛緒哈哈笑道:“傅將軍,莫非,你忘了湍河?”
“湍河?這與石板溝的河堤有何關係?”
“傅將軍,你好歹在內鄉和湍河駐紮多日,你就沒發現其中的原因?”諸葛緒慢慢地解釋道:“湍河的河床較淺,水流不大。正是王基將軍在西峽下遊斷了均水,使得溢出的均水往東流入湍河,蜀軍趁機加築堤壩抬高水位,這才阻我西渡湍河。”
諸葛緒解釋一番,傅嘏終於恍然大悟,卻又指著上遊說道:“我有滿偉將軍屯兵兩岸,江上也有滿將軍的木筏和木樁,蜀軍為何還要飛蛾撲火?”
幾人都沒回答傅嘏的話,目不轉睛地盯著上遊的木筏。這次來襲的木筏有三百條之多。不過,這些木筏的目標並非水寨,而是滿偉所部的木筏!
漢軍的木筏從上遊漂來,他們靠近之後,滿偉的兩百條木筏無處可躲,很快就被燒毀。
“殺敵兩百,自損三百!徐楷真會做生意!”衛灌哈哈笑道:“諸葛將軍,你不是說徐楷善長水戰麽?為何投了蜀軍之後,水戰的本事全給忘了?哈哈哈!”
“轟隆隆……”
又一個炸雷過後,仍然沒有雨點落下。
“罷了,魏昌和徐楷隻有這點本事,我水寨無憂矣!”
……
淩晨時分,在水寨上紮營的魏軍兵卒突然驚醒,隻覺背心陣陣冰涼。
短暫的騷動後,突然有人大聲喊道:“洪水來啦!漲水啦!水寨要被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