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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0章 勢在必行

  襲營的漢軍來得快也去得快,一刻鍾後,鄧艾返回自己的帥帳,熊熊大火已經無法被撲滅,本應高懸的帥旗也消失無蹤。


  “旗在人在,旗亡人亡!”鄧艾冷冷地說罷,拔出長劍就往脖子抹去,卻被諸葛誕及時奪下。


  這個時代的軍中,常用的有令旗、陣旗、戰旗和帥旗。其中,令旗和陣旗用於戰鬥時的發號施令,戰旗,是各營各部的將領仍然健在的象征。


  帥旗,則是整支大軍的精神支柱。因為帥旗倒下,而造成全軍大敗的戰例多不勝數:兵將若看到自己的帥旗高掛,則會一往無前。反之,若兵將看不到自己的帥旗,都會認為敵軍已經攻入帥帳,軍心必然渙散。


  因此,帥旗若倒下,就象征著己方的主帥已被斬殺。


  “鄧將軍,切不可意氣用事啊!”諸葛誕勸道:“蜀軍不會走遠!我可調集騎兵去追,正午以前,必能奪回我軍帥旗!”


  “傳令:令郭淮、陳佐、王雄,立刻率全部騎兵追擊蜀軍,務必擊敗這群莽夫,務必奪回我軍帥旗!”


  “報……鄧將軍,太傅急令:淮南之騎兵全部北上,速解濟北之圍,即刻起行,不得拖延!”


  鄧艾臉色鐵青,並未接下信使送來的信。


  “鄧將軍,前幾日,司馬邕請求騎兵支援,我並未理會;此時,太傅令我以騎兵北上,末將以為,將在外……”


  “傳令:郭淮、陳佐、王雄,立刻引兵追擊關索,奪回帥旗之後,速速支援濟北!”


  “報……鄧將軍,太傅急令:淮南之騎兵全部北上,速解濟北之圍,即刻起行,不得拖延!”


  “鄧將軍,這……太傅連發兩道軍令,我……唉……”


  “報……鄧將軍,蜀將燒戈,命人送來司馬邕之首級。據聞司馬邕引兵出戰,被蜀軍斬於城外!”


  “這個莽夫!這個庸將!出城找死!”鄧艾憤憤地問道:“郭配和夏侯稱,不是有一萬騎兵在淮北?二將有何消息?”


  “鄧將軍,這二將一直與蜀軍騎兵周旋,位置不定,暫無消息。依末將看來,蜀國騎兵早已斷糧,已是強弩之末……”


  “報……鄧將軍,太傅急令:淮南之騎兵全部北上,速解濟北之圍,即刻起行,不得拖延!”


  司馬懿連發三道軍令,諸葛誕痛心疾首地說道:“鄧將軍,我已圍困薑維於堂邑,勝利在望!鄧將軍……依末將看來,還需以大局為重!”


  “罷了!”鄧艾無奈地說道:“濟北屯糧甚多,司馬邕這個庸將又出戰被斬,盧縣必然危急。若城中之糧被蜀軍所得,我再難殲滅蜀國騎兵。”


  “可是……鄧將軍,若我調走騎兵,將再難圍死薑維!今,我帥旗被奪,若薑維領兵反殺,我大軍必危啊!”


  “眼下,還是殲滅淮北的騎兵要緊!至於薑維,他還無法北渡淮水,對我威脅不大,就讓他再活幾日。傳令:郭淮、王雄、陳佐,速引騎兵北上,三日內抵達濟北,全殲蜀國騎兵!”


  “那……我軍的帥旗……”


  “罷了,先整頓各營兵馬。天亮之後,令典滿引兵佯攻薑維大營,張虎、杜預引兵斷後,全軍速退盱台。”


  傳令校事離開後,諸葛誕疑惑地問道:“鄧將軍,盱台可能還在蜀軍手上,關索也可能退回盱台。我北退之時,薑維必會追來,我恐被兩路夾擊。不如……往西北方向退往壽春?”


  “不必!”鄧艾肯定地說道:“薑維已經糧糧,他不可能以大軍追來,也不敢追得太急。我退往盱台,正好以重兵攻取盱台,必可奪回本將的帥旗。”


  此時,天色仍示放亮,幾十裏外的堂邑大營,魏軍營寨遇襲的消息傳來,薑維仍是一頭霧水。


  “報……大將軍,動了!動了!江邊的魏國騎兵正在拔寨北上!我兩翼的陳佐、王雄也在北上!”


  “哦?這麽快?”薑維嗬嗬笑道:“比我預料的時間早了半日。江都的魏軍有無動靜?陳坦有沒有北退?”


  “大將軍,江都距離此地較遠,暫無消息傳回。”


  “罷了,令魯淑引三百戰船去往江都,隻要阻止魏軍過江就行;再令顧承、顧譚速速運來糧草;全軍立刻生火造飯。”薑維說罷,正色令道:“柳隱,你引五千兵馬至城東列陣,若是魏軍殺來,務必將其擊潰;退敵之後,方可回營用膳!”


  “諾!”


  “張翼、廖化,用過早膳後,你二將各率五千兵馬為先鋒,辰時出發北上,務必擊潰魏軍後隊,為我大軍掃清障礙!”


  “諾!”


  “鄧芝、董厥、李韶、文欽,你四將各引五千兵馬為中軍,巳時出發,全力追擊魏軍!”


  “諾!”


  “貂融、蔣休,你二將引兵一萬,協助水師運糧北上,我中軍追到何處,糧草就得運至何處,務必保證大軍的三日所需,不得有誤!”


  “諾!”


  “任何軍情隨時來報。本將……也該回去睡覺了……諸位做足準備,按時依令而行,我必可大獲全勝。”薑維說罷,大步往殿外走去。


  “大將軍,諸葛夫人命小婢前來,說有急事,請大將軍速往。”


  女婢說罷,薑維未及答話,殿上突然暴出一陣大笑,薑維回過頭怒視眾將,笑聲反而越發洪亮,眼看眾將肆無忌憚地大笑,薑維趕緊逃出大殿。


  “果兒,這幾日我嚴加管束,他們……應該沒再惹事吧?”薑維謹慎地問道。


  “不,並非此事。”諸葛果指著夜空說道:“夫君,你看!”


  薑維隻懂粗淺的占星之法,經諸葛果的提醒,薑維抬頭一看,頓時大驚。


  “果兒,莫非……叔父他……”


  “若妾身沒猜錯,叔父的病正在加重,若不及時醫治調養,恐怕……唉!”


  “果兒,關中一線戰事焦灼,據聞叔父正在退兵誘敵;此時正值關鍵時期,若無陛下的調令,叔父必不會回漢中養病。”薑維說罷,很是擔心地說道:“可是……若叔父回到漢中,關中一線的戰事,將無人能籌劃全局,這該如何是好?”


  “夫君,依妾身看來,此刻,若要全局籌劃關中戰事,恐怕隻有三人可行!”


  薑維默默地思索著,諸葛果慢慢地說道:“近年來,陛下勵精圖治,在內政、經濟方麵推陳出新的同時,也曾精研兵法,屢次禦駕親征;陛下的“天爐戰法”和“淮水戰略”,足見其謀略不在你我之下。因此,陛下是統籌關中戰事的最佳人選。”


  “果兒,話是如此,但是……我等身為臣子,自當全力報效,豈能讓陛下再次親征?”


  “不錯,陛下禦駕親征,乃是不得已而為之。除陛下之外,妾身和妹妹也可前往關中。然,妾身一無軍職,二無戰功,又身為女子,若是掛帥關中,眾將必然不服,難以成事。”


  “果兒,依你之見,當今朝中,還有誰能擔此大任?”薑維剛剛問完,眼前一亮,急忙說道:“果兒,你是說費禕大人?”


  “費將軍用兵謹慎,也曾跟隨父親北伐曹魏,多次隨軍參讚軍機,甚得陛下和父親信賴。然,妾身以為,費大人用兵太過謹慎保守,並非掛帥關中的最佳人選。”


  “掛帥統領大軍,謀略第一,勇武次之。若費禕不適合,那……朝中和軍中,恐再難找出合適人選!”


  “不,還有一人!”諸葛果正色說道:“夫君,你忘了?年初剛剛冊立的太子!”


  薑維點點頭,略有遲疑地說道:“太子自幼習武,膽色超群,也曾修習兵法,謀略高於普通將領。若由太子掛帥,關中眾將也能服從號令。我擔心……太子太過年輕,從無實戰經驗,若再意氣用事,恐陷大軍於不利之境,還需慎重考慮才是。依我看來,不如將南陽戰事拖於魏延,由陸將軍掛帥關中,這樣更加穩妥!”


  “魏將軍戰功卓著,資曆甚高,有勇有謀,眾將也能信服。然,魏將軍性情孤傲,遇事易走極端,他適合為將,卻不適合為帥。”


  “可是……太子太過年輕,實戰經驗不足。依我看來,此事還需慎重而行。”


  “夫君,叔父的病不能再拖!”諸葛果堅決地說道:“關中易帥,勢在必行!拖延日久,叔父他……恐步父親的後塵。依妾身看來,太子是最佳的掛帥人選。若再有鍾會和瞻兒前去相助,大事必成。”


  “果兒!若不是你提起,我還真忘了!”薑維欣喜地說道:“鍾會和瞻兒之謀略,幾乎與我和陸將軍相當。二人又是太子的結義兄弟,必能盡心輔助,我可放心矣!”


  “夫君,關中易帥,此乃軍機大事,我隻能向陛下建議,不能僭越。我可向陛下上表,陳述叔父之病情,再讓鍾會和瞻兒速回成都。以陛下之謀,應該會明白咱們的建議。”


  “甚好!我立刻給陛下寫信,飛鴿傳書至成都。”薑維說罷,立刻令道:“來人,傳兩個孽徒,至我軍帳等候!”


  天色漸亮,水師東去的消息還未傳到江上,魯淑的戰船還集結在建業和堂邑以南的水域。


  與此同時,大軍北退的消息也未傳到江都,一千條魏軍的木筏已經秘密拖至江岸,隨時可以下水。


  “報……三位將軍,典滿引兵西去,杜預、張虎二將正在引兵北上。”


  “赫將軍,這……這是何意?”許儀不解地問道:“我等引兵來此之時,鄧將軍說……圍殲堂邑的戰鬥打響之後,我等立刻引兵過江。此時,典滿引兵西去,可能是與鄧將軍圍攻堂邑,張虎和杜預北上,這又是何意?”


  “要不……我派人前去打問?”赫凱也疑惑不解,猶豫著問道。


  “不行!若派人去打問,一往一返必會延誤軍情。”陳坦指著江上說道:“此刻,江上並無蜀軍戰船,必是在堂邑救援蜀軍殘部,我等應該速速過江。”


  “可是……張虎和杜預引兵北上,這又是何意?”


  “兩位將軍,鄧將軍用兵千變萬化,我等豈能妄加揣測?說不定,這是在迂回包抄吧?”


  “陳將軍言之有理!”赫凱正色說道:“此時的蜀軍,恐怕已在敗逃,我得速速渡江,盡快趕到建業截擊,不能再作延誤。我可一邊渡江,一邊派人西去打問。”


  “赫將軍之計甚妙!”許儀和陳坦讚不絕口,急令道:“速推木筏入江!先渡一千騎兵,三千步卒!”


  軍令一出,木筏嘩嘩地被推入江中,士卒爭先恐後地跳上木筏,一批木筏迅速往南岸劃去。


  “陳將軍,那是什麽?”許儀好奇地指著下遊。


  “呃……應該是船吧……大船……隻是……”


  “臥槽!哪有那麽大的船?”


  “能在江上跑的,除了船還能有啥?”赫凱肯定地說道,卻又有更多的疑惑:“不過……這船……比咱們見過的樓船還大,不會是蜀軍的戰船吧?”


  “應該不是戰船吧?”陳坦不解地說道:“誰見過裝著煙囪,還冒著濃煙的戰船?”


  “對啊,這船還轟隆隆地響個不停!你們快看!這船既沒人劃槳,也沒有鼓帆,卻能逆水而行,速度如此之快,好生奇怪!”


  兩條大船越來越近,幾人終於看清了船上之人的衣服和弓箭,驚恐地叫道:“這是蜀軍戰船!速速返回!江邊警戒!”


  少時,兩條大船已經駛到近前,來不及撤回的木筏上,騎手和步卒無處可躲,紛紛中箭倒下,被撞翻的木筏和跳水而逃者多不勝數。


  “轟!”


  船上發出一聲巨響,一個碩大的黑影翻滾而來,落在岸邊的魏軍陣中,驚得兵卒四散閃躲。


  “轟!”


  一聲巨響之後,魏軍陣中人仰馬翻,被炸死炸傷者多達三十餘人,比魏軍以前見過的炸彈更加恐怖。


  “轟!”


  船上又發出一聲巨響,又有個黑色物體翻滾而來。


  “妖怪啊……”


  岸邊的魏軍再也不敢久留,未等主將下令就倉惶往北岸逃去,傾刻間就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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