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誰敢搶杠
正午時分,建業城外的江上,密密麻麻全是蜀軍的戰船。兵卒跳下戰船後迅速集結,在騎兵的掩護下分別紮寨,劃槳的奴隸兵也不甘示弱,一部分幫忙砍樹紮寨,另一部分則幫忙卸下糧草軍資。
直到傍晚,建業的東、南、西三門皆屯了一萬兵馬,唯獨留空北門;薑維另率五千兵馬,屯於東門外的鍾山腳下,距離建業城的東門不足兩裏。
建業畢竟是皇都,城池堅固。城中駐兵三萬,薑維自然不會強行攻城,他圍三缺一,故意留空北門,就是希望吳兵出城後去往江邊,然後沿著江岸往東退走。
一切部署完成後,魯淑、魏昌二將領著五百戰船巡邏江上,其餘戰船則由魏容、王訓和顧氏兄弟領著返航,分別去往石城和舒縣,將更多的兵馬和糧草運往建業。
江北,舒縣。
城中,大殿內,嘩嘩的麻將聲從未間斷。
“報……四位將軍,魏將郭淮、王雄,領著五千騎兵殺過來了!”
“不必慌張,騎兵又不能攻城,那個誰,關好城門就行!”柳隱頭也不抬地說道,順手打出一張牌:“大麻子!”
“柳將軍,舒縣是我江北大軍的大後方,不能有閃失啊!魏軍多日不來,今日突然出現,必有異常。要不……還等去看看再說?”
“你給我站住!贏了錢就想跑?”李韶將文欽拉回來,不屑地說道:“咱們的糧草已經轉由樓船運來,郭淮和王雄,還傻傻地前來襲擾我糧道,豈不可笑?”
貂融將文欽按坐在桌邊,然後說道:“大將軍臨走時,把末將和李將軍調來舒縣,就是為了湊齊一桌。你才贏了幾千銖就想跑,這也說不過去吧?”
“可是……魏軍今日突然出現在舒城,真的有些古怪!”文欽說罷,突然想起薑維臨走時給的錦囊,趕緊說道:“柳將軍,大將軍不是說過,若魏兵前來,可立刻拆看錦囊,然後依計而行麽?”
“咱在舒縣有五萬大軍,魏軍才來了五千,還是不能攻城的騎兵,這也叫兵?用得著拆看錦囊?”柳隱不屑地說道。
“柳將軍,大將軍說魏軍來了就拆看錦囊,並沒說魏軍攻城再拆看,所以,咱們還是小心點好。”
“柳將軍,對於含山和曆陽來說,舒縣確實是大後方。但是,對舒城的魏軍來說,咱們這裏又是前線,不可馬虎啊,還是拆開看看更加穩妥。”
眼看文欽急著跑,李韶和貂融也不敢大意,柳隱經不住三人的勸說,這才拿出錦囊。
“嘿嘿!本將果然沒有說錯!”柳隱欣喜地笑道,順手將錦囊中的白絹交給文欽。
“繼續打牌?”文欽將白絹看了好幾遍,確實隻有這四個字,心頭很是納悶:“怎會這樣?”
“嗬!本將剛才就說過,我在舒縣屯有重兵,我軍已經控製長江水道,所有的糧草軍資都由樓船運輸。郭淮和王雄領兵前來,最多到江邊看看風景,看完就會退回舒城。所以,咱們不用理他,繼續打牌就行。你贏的銖錢若不吐出來,今日休想離開。”
含山。
魏國五萬步卒屯於巢湖,又有郭淮阻住舒縣方向的援兵,更有去卑的騎兵在望夫山隘口警戒,對於含山的蜀軍來說,鄧艾沿小道偷襲含山城,或是牽製含山兵馬的意圖非常明顯。
此時,恰逢城南的吳軍退往烏江口,張翼和吳班趕緊拆看錦囊,白絹上寫著幾個字:魏兵若來,兵進滁水。魏兵不來,兵進烏江。
“張將軍,大將軍離開時曾說過,魏軍有可能謀取含山,若我真按錦囊之計而行,含山恐被魏軍所得;如此一來,我很可能被魏、吳兩軍夾在野外!”吳班憂心忡忡地說道:“這該如何是好?”
“含山城三麵環山,但西麵的小道可以進兵,魏軍屯於巢湖,我若出大軍追擊吳兵,含山必危!張將軍,我必須得小心應對!”
張翼點點頭說道:“大將軍命我兵進滁水,卻未指明兵馬數量。本將以為,我留五千兵馬堅守城池,再以四萬兵馬去往滁水,大家以為如何?”
薑維給的錦囊中,並未要求追擊吳兵,眾將卻預料到兵進滁水的目的,考慮到吳兵有十萬之眾,於是對張翼的安排表示讚同。
“張嶷、呂祥、馬忠、霍弋、句扶,你各領八千兵馬去往滁水,間隔三裏下寨,各部互相應援;就由本將和吳班將軍留守含山。”
曆陽。
吳兵退往烏江口之時,眾將皆請兵去追,關索考慮到曆陽的造船廠不容有失,於是有些猶豫。
此時,城外巡邏的燒戈、李球二將匆匆入帳。
“關將軍,此時的吳兵正在退走,末將奉大將軍之命,在吳退去之時,如果含山的兵馬沒有追擊,就來問你幾句話。”燒戈一臉茫然地說道。
“哈哈哈!難道……大將軍也有不明白的問題?他想問什麽,你可速速道來!”
“關將軍,大將軍想問:你在打牌時,正要杠牌,卻被人搶杠,你會如何?”燒戈如實問道。
“那還用說?誰敢搶本將的杠牌,本將就跟他拚命;當然,本將從來都是暗杠,哪那麽容易被人搶杠?”
燒戈點點頭,又按薑維的話問道:“關將軍,如今,十萬吳軍已至末路,魏軍想要在滁水搶杠,請關將軍自行安排。”
“哈哈哈!”關索恍然大悟,欣喜地說道:“大將軍臨走時曾說過,必會送給本將一大筆錢開藥廠,本將終於明白了:鄧艾敢來搶杠,本將絕不讓他得逞!”
“可是……舅哥,這不太好辦吧?”李遺擔心地說道:“夏侯將軍、趙將軍的騎兵不知所蹤,我在曆陽才一萬步卒,如何應對十一萬吳軍?”
“管他呢!玩命地追就行!大將軍送給本將這麽多人頭,還有那麽多個將軍,豈能讓他們輕易逃到滁水?”關索說罷,急忙令道:“燒戈、李球,你二將引五千騎兵,馬上渡過烏江,繞到吳軍前方阻截。”
“關將軍……這……”燒戈為難地說道:“大將軍臨走前,將末將麾下的騎兵抽走三千,此時隻有兩千輕騎……”
“臥槽!大將軍他……他是想玩死本將啊!既然他有意讓本將抓俘虜,為何……隻給咱留這點兵馬?”
“舅哥,咱手上隻有兩千輕騎,若繞到吳兵前方阻截,吳兵必會拚死一戰,我這點兵馬難以阻擋啊!不如,我在後方尾隨追趕,反正吳兵糧草已絕,他們也跑不了多遠。”
“叔父,若吳兵一直跑,莫非咱就一直追?”李球疑惑地問道:“就算我曆陽的兵馬傾巢而出,那麽多的俘虜,如何抓得完啊?”
李遺略加思索,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吳軍一過烏江,他四麵環水,能跑到哪裏去?張紹和傅僉二位將軍,他們不是屯在亭子山麽?諸葛瑾就算去往滁水,他也不敢渡河,隻敢胡亂逃走。不論他們如何逃,始終隻能在一百多裏的範圍內打轉,遲早是咱們有菜!”
“既然如此,咱就慢慢追。妹夫,你引三千兵馬堅守曆陽;廖將軍,羅將軍,你二將各引三千步卒,在烏江口上遊十裏渡河,追到哪算哪;燒戈、李球,你二將引兩千騎兵在趙莊渡河,暫時不要追擊吳兵,多帶炸彈和燃燒彈去滁水看看情況!各部必須注意,如有魏軍敢來搶扛,先給我弄死他!”
各將欣喜地領命而去,關索拎著大刀就要出發,李遺趕緊追上來:“舅哥,你就帶一千步卒去追?這是不是太浪了?吳兵可有十一萬啊!若把他們逼急了,回過頭踩死你咱辦?”
“妹夫啊,不是哥要浪,這是逼不得已啊!曆陽的船廠不能有失,若吳軍逼急了回來反奪,我豈不危險?所以,曆陽必須得留三千兵馬駐守,除此之外,我再無兵馬可用啊!”
“舅哥,其實……曆陽的兵馬皆可出動。”李遺指著江上說道:“舅哥,我警戒江岸的兵卒剛剛打問過,我水師的戰船正在往烏江口而去,我有戰船守住烏江,吳兵如何能反攻曆陽?”
“好!既然如此,咱就傾巢而出,一同去追!”
關索說罷,跳上戰馬急馳而去,李遺趕緊跟上,四千步馬直奔烏江口。
曆陽城距離烏江口大約四十裏,關索和李遺一路強行,終於在傍晚前渡過烏江,順利趕到烏江口;此時,眾多的戰船正沿著烏江而上,然後分散在江麵,防止吳軍渡過烏江反撲曆陽。
“嗬!吳國大軍已經撤走,寨中竟然還有吳兵?本將到此,誰敢在寨中斷後?”關索奇怪地問道。
“舅哥,從戰旗來看,應該是潘濬。”
“原來,是那個隻敢打山民,打仗從未勝過,朝秦暮楚的潘濬?”關索不屑地說道。
“舅哥,此人處理政務是一把好手,打仗確實不咋樣。不過,他是我大司馬蔣琬的表弟,所以,我最好將其招降。”
“放心!抓活的值一萬銖,死了才兩千銖,哥我不傻!”關索雙眼發直,欣喜地說道:“是否能招降,與本將無關,咱隻管抓回去就行!”
“舅哥,恐怕……想要俘虜潘濬……有點難辦啊!”
“誰那麽大膽?誰敢搶杠?”關索警惕地四周張望,卻未見魏軍前來。
順著李遺指的方向看去,關索頓時大駭,趕緊跳下馬,迅速靠近吳軍的寨欄。
“潘將軍,咱有話好好說行不?你趕緊把劍放下啊!”關索急得快要跪下來,哭喪著臉勸道:“潘將軍,你把劍架在本將的脖子上,本將絕無二話;可是……你把劍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這是鬧的哪一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