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從容

  鳳紫若站在鳳轎上,遠遠看見他勃然英姿,大步流星的走向她,心中忽然突突的。


  今天的他,格外英俊,身姿健碩,挺拔偉岸,一襲明黃色龍袍,英氣逼人,風姿颯颯。


  她緩緩踏下轎子,在梅霜攙扶下朝他走去,身後紅紅的裙擺拖在紅毯上,相映成輝。


  她美的這樣動人心魄,發髻上長長的金步搖隨著她輕盈的步子,有節奏的晃動著,那金色的牡丹也仿佛生動起來,發出奪目的光輝。


  他帶著一股風,瞬間旋到她麵前,目光炯炯的凝視著她。


  這是他的新娘嗎?為何他竟有一絲不真實的感覺,仿佛這就是個夢,他不願醒來的夢……如果是夢……


  執起她柔軟的小手,緊緊包裹在手心,紅衣下的她,似乎在顫抖。


  他將她拉進懷中,緊緊擁著她,不顧身邊眾人詫異的目光,他隻想這樣摟著她。


  “冷嗎?”他在她頭頂軟軟的問。


  她輕輕搖頭,流蘇蕩漾在她嫣紅的臉頰上,“不冷。”


  許久,他放開她,牽起她的手,沿著紅毯,在幾百道目光中,坐上大殿中那萬人折腰敬仰的龍椅,她靜靜的在他身邊坐下。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千歲……”


  所有人齊齊下跪,殿內殿外響遍皇宮,貫徹雲霄。


  冊封大典隆重繁複,文武官員朝賀,別國使臣覲賀,祭祀,慶典之後,一切終於塵埃落定,完美謝幕。


  夜幕低垂,華燈初上,漸漸渾圓的月亮灑下朦朧的光輝。


  鳳棲宮中,燈火通明,紅影搖曳。


  南宮寒推門而入,在地上投上一道長長的黑影。


  梅霜桑蘭相識一笑,跪拜後欠身退下。


  門關上了,安靜的空氣中隻有他們二人,清晰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他一步步走近她,地上的身影隨之移動。


  鳳紫若抬頭,他傲然的身軀擋住她頭頂的光亮,她的眼前,忽然漆黑一片,她看不清……


  “鳳兒……”他低頭靜靜的看著她,輕柔的聲音中仿佛有某種深深的情感溢出來,就像綿綿酒香,經過多年漫長的等待與發酵,終於可以宣泄……


  她低下頭,不去看他深情的目光,她不知該如何對待。


  輕輕替她取下發髻上沉重的金冠,她一頭秀發如墨般潑灑下來。


  他拉著她坐在床邊,桌上紅燭搖曳,燭光竄動,她嫣紅的臉頰,晶瑩嬌媚。


  他心動的厲害,吻上她的額頭,並且一路向下,額頭,鼻尖,一路吻上她紅豔豔的唇,他的吻,很輕,很柔,很細膩,仿佛怕會嚇著她,他吻的小心翼翼。


  鳳紫若屏住呼吸,承受著他細密的親吻,他的氣息感染著她,後來,她輕輕回應著他,貝齒輕啟,與他唇舌交纏。


  他驚喜不已,一件件脫下她的衣服。


  她白皙的肌膚如玉般瑩潤,沒有一絲瑕疵。


  他癡癡望著她美麗的身體,目光迷離,眼底漸漸燃燒起情的火花。


  她美的不似凡人,猶如春天盛開的桃花,他舍不得移開目光。


  衣衫盡褪,熾熱的呼吸越來越濃重,彼此間隻剩濃濃的喘息。


  窗外更深夜重,落花成泥。


  屋內,怯雨羞雲,巫山顛倒。


  在他極度沉醉的時候,在他極度愉悅的時候,在他渾然忘我擁有著她的時候……


  她的眼角,滑過一顆晶瑩……


  烏雲密布,天空漸漸黑暗,就像一張沾滿墨汁的畫兒鋪天蓋地的遮住了藍天,空氣沉悶的令人感到壓抑。


  芳菲閣內,一片黑暗陰沉,窗外潺潺溪水發出脆脆的流動聲。


  小路子輕輕推門進來,見軟榻上的皇帝一動不動,手中緊緊握著一副畫兒,畫的是什麽,他看不清楚。


  狹長的眸子倏的張開,碧綠的瞳孔射出冷冷的寒光。


  “掌燈。”獨孤傲坐起身,手中捏著的畫卷忽然滑落,翻滾著展開來,頃刻間,一個全身火紅的女子,赤金牡丹鳳冠奪目耀眼,赫然躍於畫卷之上。


  小路子將宮燈點亮,上前彎腰拾起那副畫兒,眼神觸及到畫中的女子時,雙手猛的一顫,畫卷從他手中摔落。


  窗外一陣大風忽然刮起來,揚起畫卷,飄飄蕩蕩,在空中緩緩打著旋兒,落在獨孤傲的腳邊,女子嫵媚的容顏,仿佛在空氣中凝結成一幅退散不去的畫麵。


  小路子一下跪在地上,低著腦袋,“皇上恕罪,奴才,奴才一時大意……”


  獨孤傲撿起畫卷,輕輕展開來,忽然心中刺痛,女子淡淡的笑容,似乎是在嘲笑著他……


  小路子抬頭,怯生生的說:“皇上,畫中的女子,真的是皇後嗎?”


  綠眸一沉,“多事,下去。”


  “是是是,奴才告退。”小路子忙磕頭,跌跌撞撞的爬出去,心中暗罵自己多嘴,哪天自己要是掉了腦袋一定是他這張嘴惹的禍。


  將畫卷合上,他幽幽望著明亮的宮燈,一道道光芒中,他仿佛看到了記憶中的容顏。


  心思一滯,緊握雙拳,手背上青筋浮動,指節蒼白,發出清脆的咯咯聲。


  不久之前,夏國政變,攝政王南宮寒麾下五萬精兵圍剿皇宮,皇帝南宮佑自城樓跳下,結束了他短暫的一生。


  謠傳,南宮寒是衝冠一怒為紅顏,弑君奪位。


  三日前,夏國舉行了封後大典,謠傳,冊封為皇後的女子是南宮寒從天朝帶回去的。


  心裏一直有一種感覺,鳳兒,他的女人,他曾經的皇後,不顧一切的逃離了他,這中間一定有人相助,而這個人,竟然真的是南宮寒。


  他派了使臣前去夏國賀喜,將一名畫師混在使臣之中,待覲見皇帝皇後之後,畫師將夏國皇後的容貌身姿惟妙惟肖的畫在紙上。


  當展開畫卷的那一刻,他隻覺得人算不如天算,他以為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卻沒想到他竟然被南宮寒將了一軍。


  空中掠過一道光影,刹那照亮他絕世的容顏,綠瞳迸出一道寒冷蝕骨的綠光。


  雷聲轟隆隆,不久,大顆大顆的雨珠從天而降,越來越湍急,電閃雷鳴,風雨交加。


  一陣秋雨一陣涼……


  香蘭苑中,忽然傳來一聲慘叫,驚飛了樹枝上的鳥兒,倏的展翅飛走。


  宮女驚慌失措的大喊:“不好了,貴妃娘娘遇刺了,快來人啊……”


  一陣喧鬧過後,漸漸安靜了下來。


  香蘭苑深夜闖入刺客,玉貴妃遇刺,下腹中劍,身受重傷,昏迷不醒。


  而那名刺客被宮中侍衛擒住,竟是碧羅宮的一個小太監,從小習了些飛簷走壁的武功,一番拷打盤問下,他道出是受雲妃指使。


  蕭雲兒大呼冤枉,哭鬧著要見她爹爹蕭丞相,可是此刻蕭何身在邊疆,無法得悉,即使是知道了,從邊疆趕回金陵也要半個多月的時間。


  蕭雲兒盡管不承認是她所為,卻也拿不出絲毫證據來,那小太監一口咬定就是她指使的,縱然她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


  皇帝盛怒之下,將雲妃關入大牢。


  陰森潮濕的牢房裏,散發著一股黴味,安靜的沒有一絲聲音。


  夜晚的時候,牢中陰冷異常,桌上一盞油燈,搖晃的火光照的周圍仿佛鬼影竄動。


  蕭雲兒害怕極了,窩在牆角,雙臂緊緊圈著身體。


  她不明白,究竟是誰要陷害她,這宮裏誰不是對她恭恭敬敬,她是丞相的千金,誰這麽大膽子要對付她?

  她兀自想的出神,心中憤憤,要是讓她知道是誰害的她,等她出去了,她一定要將那人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她正恨恨的想著,上方忽然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很輕,很緩的步子。


  蕭雲兒心中疑惑,猜測來人一定是個女子,這麽晚了,怎麽會有女子到大牢中來?

  猜測間,一抹緋色身影款款站在牢門前,羅裙緞袖,斑斕如海棠般嬌豔。


  猛一抬頭,蕭雲兒驚詫的瞪大眼睛看著隔著一道木門,淡淡笑著輕輕看著她的女子,是她,公主獨孤雲。


  蕭雲兒從牆角爬起身,抓著牢門粗粗的柱子。


  “公主,原來是你,你是來看我的嗎?”她激動的問,心想獨孤雲一定有辦法救她出去,這個牢房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獨孤雲掏出一把鑰匙,打開鎖,將門上纏繞的鐵鏈拿掉,走進牢房,轉悠了一圈,四周看了看。


  蕭雲兒見她有鑰匙,還把門打開了,更加歡喜,“我就知道公主一定有辦法,雲兒先謝過公主,我們先離開這裏吧。”這裏太冷了,她恨不得立刻就回到碧羅宮溫暖的床榻上。


  獨孤雲轉身,輕輕笑著,漫不經心的說:“不急,這裏很安靜,我有些話想要對你說。”


  “有話明日再說好了,我一刻也不想呆在這裏。”蕭雲兒急切的說。


  誰知獨孤雲反身走到牢門處,拿過鐵鏈,又將門給鎖了起來。


  “公主,你怎麽……”蕭雲兒急忙跑過去,可是鎖已經鎖上了。


  “等你聽我說完,再離開也不遲啊!”獨孤雲走到石床邊,從容的坐了下來。


  蕭雲兒見此,知道她是鐵了心,隻好耐著性子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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