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驟然凝固。
任誰都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大廳裏還停留著諸多恨不得把頭插進地縫的傭人,無一不在豎著耳朵在聽大廳動靜的同時又時刻想出去,畢竟誰也不知道留下來聽這些秘辛的後果是什麽。
約翰緩緩掃視了一圈,隨即笑了,他說,“那既然如此,今日就都留在這裏吧。”
這話中的意思讓人有些不寒而栗,琳達完全沒有想打她這個素來溫順的堂弟還會有這樣的一麵,隔了片刻她才明白,約翰是真的想要他們的命。
可是這怎麽行呢?她再也顧不得良好儀態,撲到約翰跟前,“我不信,就像不相信多加會殺人一樣,我不信你也會做出那些事,那些難道都不是菲林做的嗎?明明是菲林——”
約翰卻突然譏諷地笑了出來,他抬起手輕撫琳達的鬢發,“可是你還不是聽到宋佳的那些話,第一時間是詢問證據嗎?可見你是不信任我的,所以還有什麽好說的呢?”
約翰的臉上神色從譏諷到難過再到狠辣轉瞬而逝,隻留下一些漫不經心的笑容,“你們是親兄妹,而我不過是一個外人……”
“不是的,不是的。”琳達似乎就要哭著解釋,但是很快她就被約翰給推開了,宋佳小心地上前扶住琳達。
一旁沉默著的陸鳴鴻現在才說話,他的聲音雖然低沉,但是一開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過去了,“難道你隻是因為他們三兄妹跟你不是一個父親,你是個外人,所以才痛下殺手嗎?可是要這樣說的話,菲林似乎更有殺人動機啊,他連布洛克家族的血脈都沒有。”
“所以說,不要再騙你自己了,你坐下那麽多的錯事隻是因為自己的貪婪和對權勢的渴慕,跟親情不親情又有什麽關係呢?我其實很好奇,難道你一直是用這個原因開幾十年如一日的麻痹自己嗎?”
這話說的實在是太不給麵子了,野心的遮羞布被拉開,內裏的黑色物質宋佳連看都不忍看下去,約翰漂亮的臉都有些扭曲了,“陸總,沒想到你也摻和進了我們家族的事情,是,就是為了血緣親疏那又怎麽樣?!”
陸鳴鴻站在一旁譏諷一笑,“那既然如此,為什麽你會與自己的堂嫂……”他換了個好聽的詞,“有染呢?”
大廳裏一大半的人都搞不清楚狀況,宋佳在一旁解釋說,“早在四年前,約翰便與梅塔在一起了,他們甚至還去訂過戒指,隻不過為了不引人注目,他們定的是一對對戒,也許約翰先生你要不是想利用梅塔來陷害多加先生的話,我們也許還找不出這條線。”
約翰的臉色一瞬間有些發白,“你們胡說!”
陸鳴鴻卻是從善如流地道,“那好吧,我們胡說,不過反正這是梅塔自己說的,大家信與不信都無所謂,不過我可不太相信約翰先生你做下那些事的原因隻有布洛克家族的其他人薄待你吧。”
這個台階其實給的極為刁鑽,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承認說明小肚雞腸,不承認那也側麵反映出來那些錯事就是他做下的,可是約翰顯然不認為他那時的做法是錯誤的,而且現在的約翰已經怒意勃發,再也顧不了那麽多,他當著眾人的麵說:
“血緣親疏是一部分,還有一部分原因不過是……父債子償罷了。”
其實他完全不用這麽痛快地說出什麽原因,畢竟他不用維持什麽麵子,這些大廳裏的人,注定以後是要被放到公海裏喂魚的,這位身居高位的陸氏集團總裁也不例外。
這話說出來饒是陸鳴鴻也吃了一驚,他雖然對布洛克家族的了解不算少,但是這種他們父輩之間的權利傾紮他卻是一點兒也都不清楚的,那麽這就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了,陸鳴鴻也就不再多話,默默地杵在了一邊。
而聽到此番論調的琳達就更是莫名了,她從小被父親帶大,家庭一直和諧的沒有絲毫問題,自問他們一直對叔父一家不薄,她也一直信任約翰,待他不是親弟弟勝似親弟弟了,她也從來不記得父親做過什麽對不起約翰的事情,她茫然發問,“什麽父債子償,你在說什麽?”
約翰輕笑了一下,自己似乎也覺得一直背負著這樣的秘密沒意思,不如多一個人來幫他分擔痛苦,思及此處他便不再猶豫,身邊老管家捧了一杯咖啡給他,約翰悠然飲了一口才說,“那便讓你們做個明白鬼吧。”
接下來他口中吐出的竟是對琳達的父親全然不敬之語,琳達怎麽也不能把他口中的伯父和她的父親聯係在一起,這實在是太荒謬了,什麽叫他的父親滅了布洛克家族的那一代,簡直胡說八道!
就在此時陸鳴鴻卻收到了一則信息,他擺手讓身後的人去處理。
這時老管家也出來給這把火上添了些油,“約翰所言非虛,其實當時家主也是想將他一並殺害的……”
正在這時候古堡的門卻被人緩慢推開,除了陸鳴鴻之外所有人的臉上都閃過一絲詫異,這個時候怎麽會有人破開重重禁製進入布洛克莊園,並在此時推開這扇門?
不過這其中最坐不住的還是約翰,他是最不想今天這一場鴻門宴出現變數的人,但是再怎麽不想,這變數還是來了。
門被推開之後,一個人被人攙扶著站在了大門口的逆光之處,並緩緩向內走來。
琳達當即一聲驚呼,“多加!”
其中驚喜溢於言表,約翰卻是深深地皺了下眉。
多加緩緩走進來,卻隻是對宋佳他們點了點頭,也不顧琳達的喊叫,直接指使旁邊的人講他帶到了約翰的麵前,“我都聽到了,”他說,“原來你多年來執著的竟然是這件事,我早該料到的。”
琳達再一旁驚呼出聲,“多加,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多加也沒回頭,“是的。”
而這一聲“是”,就讓琳達給徹底愣在那裏了。
她不知道他知道什麽,也不知道他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