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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難以接受的事實

  已經快要入夏,但是天氣還有點飄忽不定,早晚溫差驟大,夜風來襲,涼颼颼地刮過。


  宋佳露出的一截小腿肚,冷的有些發顫。


  袁野趕緊脫下自己的大衣,套在了宋佳的身上,還是那樣一臉不容拒絕的表情。


  “我不……”


  “都已經開始打哆嗦了,還說自己不冷?”


  袁野就好像一眼看出了宋佳的意圖,卻並沒有留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


  宋佳被戳穿了心思,讓她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倒也沒有再繼續反駁。


  又聽到袁野的聲音幽幽的在耳邊響起。


  “在我麵前,不用覺得不好意思的,佳佳。”袁野突然站定了,他高大筆挺的輪廓投下來了一片陰影,幾乎都快要把宋佳整個人籠罩在裏麵。


  宋佳抬起頭去,卻也隻看見路燈揮灑下來,幽幽的光芒在袁野的肩膀上折射出光輝,讓他整個人都襯托得更加偉岸英姿。


  “就像我們以前上學的時候那樣,大家都隨性一點吧。”袁野輕聲笑著,“如果有的時候覺得實在不好意思了,那就請我吃飯,或者先欠著。等我有需要你幫忙的時候,你可千萬不能推辭。”


  袁野一邊說著,那溫和的眉目笑了起來,完成了好看的月牙,一如天空上的一輪明月,星輝閃耀。


  宋佳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順從的點了點頭:“嗯。”


  袁野看見宋佳應允,臉上的笑容不由加深了幾分。宋佳同樣也回應,給了他一個笑容。


  夜色寧靜得格外美好。


  #


  然而最讓宋佳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她本來已經做好了,準備迎接母親醒過來的好消息,卻不想第二天剛一醒來,就接到醫院下達的病危通知。


  她倉皇的從床上跳下來,從來沒有感覺到有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想哭哭不出,壓抑著自己胸口一陣悶悶的難受。


  然而,等到她一路不知道闖了多少個紅燈,趕到醫院的時候,卻看見母親的VIP病房已經空空蕩蕩!


  她眼眸不可置信的瞪大,四處尋找著,見到醫生和護士,就要問她母親在哪裏,卻被當成精神失常。


  宋佳簡直欲哭無淚,急得手忙腳亂的時候,終於看見昨天才見過的主治醫生推著冷清的病床出來。


  醫生走在最前麵,壓根都不敢看宋佳的眼睛,倉惶的閃躲著。


  宋佳心裏暗叫不妙,抓住了醫生的手臂,死命的搖晃著:“醫生,你……我母親呢?我母親……”


  醫生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病床上被蒙住臉的遺體,默默的退到了一邊。


  這樣一個動作,更加確定了宋佳內心的想法。


  她渾身都跟著顫抖了一下,手指哆嗦的伸了過去,嚐試了好幾次,這才勉強揭開那塊白布。


  母親慘白的沒有血色的臉,赫然出現在白布之下,眼睛緊閉著,讓人看不到一點生機。


  宋佳好像受到了什麽驚嚇一樣,連連後退了好幾步,難以置信的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我不相信!不可能的,我媽媽她……”


  宋佳情緒失控,就連呼喊的聲音都嘶啞得如同被撕裂了一般。


  她看見一臉愧疚自責的站在自己麵前的醫生,突然好像找到了可以發泄的借口。


  她憤懣的咬住嘴唇,盯著那個醫生:“醫生,你不是什麽國際專家嗎?你不是最好的心髒科醫生嗎?不是還給你運來了最先進的醫療設備?你為什麽就連我媽媽你都治不好?昨天……昨天,你都還跟我說,我媽媽很快就要醒過來了,結果呢!?你給我說清楚,你……”


  宋佳情緒激動的快要失控,她雖然整個人瘦瘦小小的,但是卻死命的揪住醫生的領子不鬆手!


  醫生一開始,可以理解病人情緒,家屬激動的情形,他也覺得很奇怪,昨天做檢查的時候,明明已經有了生命跡象,但今天早上護士來查房,竟然就發現,病人的呼吸越來越衰竭,最後,值班的醫生緊急出動,電擊搶救,卻怎麽都沒有用……


  所有人筋疲力盡之後,卻也隻能無可奈何的看著,心電圖上跳躍的數字越來越小,然後那條波瀾起伏的線,弧度也逐漸被拉直,滴滴的聲音響徹在整個手術室裏,冰冷的讓人覺得有些絕望。


  作為一個醫生,在自己最為擅長的領域,卻隻能無能為力,聽起來是多麽的諷刺。


  “病人家屬,請你先冷靜一點!病人現在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就算是你抓著我打我罵我也沒有用……”


  醫生一邊說著,一邊鬆開了宋佳的手。


  她聽到醫生這麽說,突然感覺自己好像被狠狠的打了一耳光。


  她本來是不想哭的。


  她本來以為母親是可以清醒過來的。


  卻沒有想到……


  宋佳最終還是無可奈何的跌落在牆角,身子飄飄搖搖的顫抖了一下,就好像是隨風飄散的落葉一般,飄搖沒有任何依靠。


  醫生推著宋母的遺體走過,醫院清冷的走廊裏,時不時會有人走過。看見那個狼狽的蹲在角落裏,哭得泣不成聲的宋佳,偶爾也會投來幾束好奇的目光。


  但宋佳全然也不在乎,她拚了命的抱緊自己,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袁野趕過來的時候,眼前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清醒。


  宋佳早就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一樣,還在劈裏啪啦的往下掉,整個人蜷縮成了瘦瘦小小的一團。


  一張瘦削的小臉,已經哭得紅腫,讓人看著忍不住的心疼。


  袁野單膝在宋佳麵前跪下來,脫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宋佳身上。然後還過手臂,將宋佳整個人攬入了自己懷裏。


  “佳佳。”


  他低低的叫了一聲她的名字,聲音壓抑而又沉痛。


  看見宋佳哭成了一個淚人,他感覺自己心都快要碎了。


  卻又無能為力,這就不是能夠站在她身邊,好好守護她的人。


  就連此時此刻,看見宋佳哭的這麽傷心,他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安慰的話。


  袁野隻能夠感覺到懷裏的那個小人兒,身體還在忍不住一下下的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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