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公主想聽什麽故事
在瑤華宮內關起門來偷偷練瑜伽的佟箐箐，冷不丁的打了個大噴嚏。
“這身體也太差勁了點。”佟箐箐咕噥道。
原主貪吃不愛動，養出了一身肥嘟嘟的肉肉。
佟箐箐雖不是以胖為美的人，但也實在受不住這走幾步就要停下來喘兩口的身體素質。
瑤華宮的茶室內掛有原主生母梁妃的一幅畫像，從畫上來看，梁妃是個實打實的大美人。
佟箐箐前幾日裝病臥床時，皇帝父親來探望過她一眼。皇帝顏值也不低。
結合來看，佟箐箐推測，原主不會長得太磕磣，所以她的首要計劃就是先回到健康的水準，恢複顏值，然後同步讓大家接受五公主開智了的事。
但她的小算盤還在肚子裏悄悄打的時候，宮外不知為何流言四起，傳起了五公主已不再癡傻的種種說法。
五道茶館的先生重重一拍驚堂木，“你們可還記得，驚蟄那夜春雷滾滾，驚天動地！這百年一遇的天雷絕非尋常！天地間沉睡的萬物都被喚醒！老夫掐指一算得知，五公主乃是在驚蟄那一日，受天雷啟示，心智大開！”
白鶴樓人頭攢動，隻聽見台上的八字胡老者眼放精光：“癡傻五公主如何能一力打敗自己的四姐和葉三公子？扮豬吃虎聽沒聽過？癡傻小兒四兩撥千斤，三下五除二就收拾了一段見不得光的私情！”
張記茶肆的評書老師更是搖頭晃腦：“卻說五公主原想找機會昭告天下，證明自己已不受病翳蒙蔽，可遲遲未見良機……某日驚覺葉三公子對自己並非真心實意，而是假借利用，便順勢而為，以彼之道，還之彼身！那日五公主故意說要去禦花園假山中玩耍，騙葉三公子約出四公主，待他二人一見麵——欲知詳情，請聽下回分解！”
“哎呀！說完嘛！急死人了！”底下觀眾紛紛往台上扔碎銀子。
宮外花樣百出的說法，佟箐箐是從百靈那兒聽得的。
她聽完的第一反應就是——
你們是編劇怎麽的？
一個個都開上帝視角了？
什麽都被你們知道我還活不活了？
好在是，即便宮外傳得沸沸揚揚，出神入化，也沒有人點到她烏鴉嘴這件事上。
思及此，佟箐箐安然將心放回了原處。
反倒是太後那邊也聽說了這些風聲後，輾轉難眠，又一次請動太醫院全體去瑤華宮給佟箐箐會診。
佟箐箐倒是很希望他們能診出她變聰明了，如此也好省去她後邊多費心思、抖擻演技的辛苦安排。
隻可惜太醫院上下都表示：公主一切都好，除了掉了點肉，沒有任何變化。
太後不知該喜該愁，想扣太醫院全體的俸祿，卻還是考慮到他們會診辛苦，以及要給孫女兒積福，命嬤嬤給了他們打賞。
瑤華宮上下算不上失望，卻也沒有特別開心。
燕秀去給佟箐箐檢查新製好的夏衣了，百靈輪休，陪著佟箐箐的幾個小宮女看起來很好糊弄的樣子，佟箐箐便抓來自己的金線荷包，在她們眼前晃晃，說道：“給我講故事！說得好的，看賞！”
小宮女們的日常工作中本就包含哄五公主開心這一項，隻不過平素公主隻愛鬧，坐不住，她們想用故事哄騙公主睡覺都沒機會。
難得今日公主親口發話要聽故事，小宮女們一個個都躍躍欲試。
“公主想聽什麽故事？”
“宮裏的。”佟箐箐大膽點菜。
宮女們想了想，就從公主的幾個姐妹開始講。
這故事不聽不知道，一聽竟發現，整個大梁國後宮子嗣不多，殘疾卻不少。
五公主是個癡傻兒，二公主有先天性心髒病，還有隔壁鄰居碧國送過來的質子皇子寧煜，居然在梁國養著養著成了瞎子。
佟箐箐覺得自己可以大膽猜測，這梁國皇帝過去很可能是幹了什麽喪盡天良的事情，否則何至於此？
反正在這後宮中窩著無聊，佟箐箐一覺睡醒，覺得走動走動，去拜訪一下這兩位同是天下淪落人的可憐蛋。
二公主佟熙熙是白嬪所生，而白嬪是這梁國後宮中人人皆知的老好人。
年輕時就不爭不搶，如今步入中年，更是信奉“天道酬勤”，一天天的縮在柔福宮中當宅妃，除了給太後請安，日常就是做刺繡，仿佛“隻要我繡得夠快，宮鬥這種麻煩事就不會找上我”。
當然，也有人知道，白嬪的繡工一流，繡品都無償贈予京城著名佛寺，歸一寺，用以給二公主佟熙熙祈福。
佟箐箐造訪柔福宮，卻不巧佟熙熙剛喝了藥睡下。
“二公主今晨突發心疾，好好的走著，忽然就昏倒在地……若非太醫救治及時，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柔福宮的小太監這樣說。
“那我過後再來探望二姐。”佟箐箐說著便帶人走了。
離開柔福宮，她鬧著要去聽風館看看。
“沒見過瞎子，想見！”
小宮女們拗不過，多喊了幾個侍衛，一同前往聽風館。
她們一行進門之前，寧煜正好找來錦繁問宮外傳言的事。
“你上次隻和我說，散出風聲，能讓羥國受辱，引發璟、羥二國的戰爭，卻不曾提起會讓人議論五公主的癡傻症痊愈之事。我很好奇，你為什麽這樣做。”
寧煜語聲平靜，叫人猜不透他的情緒，“難不成，你覺得患病之人命賤，可以任人隨便非議？”
“少主誤會！”錦繁撲通跪下，“我這樣做……是希望少主相信，即便是癡傻，也終有治愈的一日！這樣，少主便肯好好吃藥……”
“他人之事，與我何幹。”寧煜淡淡一笑，沒有焦點的眸子卻格外澄明，“我命由我，與他人無尤。你想我繼續吃藥，多勸兩次便是，莫再利用他人。”
“是！”錦繁重重點頭。
見寧煜乖乖端起藥碗，錦繁準備再和他說說今日聽到的牆角軼事，但寧煜耳廓輕動，他忽然說道：“噓。有人來了。”
聽風館常年無人問津，說是冷宮也不為過，誰會來？
又因何目的而來？
這腳步聲聽起來很是陌生……
寧煜眉心一淩，目生寒意。
一陣淡淡的殺意在空氣中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