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永失我愛
媽媽聽到了鄭好與顏曉雪她們談拆遷的事情,她問:“小好,我們難道不在這裏住了嗎?”鄭好說:“媽媽,這裏國家要拆遷,建設一個大型能源基地,國家已經給我們在其他地方蓋了一所新樓,三年以後我們就可以搬到新樓上去住了。”
顏曉雪說:“是啊媽媽,住到樓上你就不用這麽受苦了,樓上有暖氣,有煤氣,冬暖夏涼的,住在那裏肯定會很舒服的。”
媽媽想了半晌說:“我們不搬遷可以嗎?”顏曉雪說:“媽媽,當然不可以,國家貼出公告,並且限定了日期,到時間必須搬走。”
媽媽說:“要是你弟弟你爸爸他們想家了,回來卻找不到我們怎麽辦?”顏曉雪眼圈紅了,聲音有些嘶啞,說:“媽,我在醫院門口還幹著煎餅攤呢,他們一定可以找得到我們的。”媽媽聽後不再說話了。
鄭好與顏曉雪在人民醫院附近的巷子裏租了帶院子平房作為暫時過度。
搬家後的第二天。鄭好與顏曉雪正在醫院門口賣煎餅,房東老太太買菜經過攤位,對他們說:“你們兩個孩子怎麽還在這裏賣煎餅,你們知道你們的媽媽出去了嗎?”
顏曉雪說:“媽媽眼睛不好,什麽都看不清,她怎麽會出去呢?”老太太說:“我清晨出門買菜的時候碰見她了,她拿著棍摸索著向前走,我問她幹什麽去,她說回家看看,我說你的家不是已經拆遷了嗎,她說拆了她也要回去。”
鄭好看看顏曉雪,顏曉雪丟下手中煎餅,說:“糟糕,媽媽準是想弟弟了,又回老屋了。”顏曉雪說完拔腿就向曾經住過的老屋方向跑。鄭好也緊跟過去。
老太太喊起來:“你們的攤子也不要了嗎?”兩個人已經跑遠了。
煤城北郊一派繁忙景象,到處塵土飛揚,數十台大型拆遷設備正在轟隆隆的工作,牆壁,房屋,大樹在這些大型挖掘機前轟隆隆倒下,三四十輛大型汽車來回穿梭,把建築垃圾一車車向外運。
若不是鄭好與顏曉雪對這裏相當熟悉,差點就找不到曾經居住的老屋了。周圍到處是轟隆隆的機器轟鳴聲,鄭好對顏曉雪說:“我們眼睛好好的都快找不到家了,媽媽眼睛不好,肯定更找不到地方。”
顏曉雪突然指著遠處說:“那是我們的家,我好像看到媽媽剛剛進屋了。”鄭好也看到幾百米外熟悉的老房子,就是他們曾經住過的老屋。
說這話的時候,一台破拆機已經轟隆隆開了過去,衝倒了院牆,巨大旋轉的鐵臂,已經把老屋捅出一個窟窿接著向旁邊一抖,轟隆隆半個屋子倒塌。
顏曉雪喊起來:“媽媽還在裏麵。”她一邊呼喊著,一邊踩過倒塌的牆壁,衝過不平的溝渠,沒命的向著老屋方向跑。
鄭好邊跑邊喊:“不要再拆了,裏麵有人。”但是機器的轟鳴,掩蓋了他的呼喊。對方根本聽不到他們的聲音。
破拆機有力的鐵臂再次伸出。老屋本已經搖搖欲墜,再也經受不了這重重一擊,轟隆倒塌。“媽媽。”顏曉雪摔倒在地,她爬起來,瘋了似的撲向倒塌的那一片瓦礫。
當破拆機再次揚起鐵臂的時候,鄭好已經一個箭步跳將上去,揮拳砸破駕駛艙的玻璃,用鮮血淋漓的手,把司機推了下去。
就在司機還在發呆的時候,鄭好跳下機器,與顏曉雪徒手扒開瓦礫與磚塊,他們的手鮮血淋漓,染紅了老屋的曾經的牆壁,他們瘋了似的不停用手挖開磚頭瓦塊。
被鄭好推下破拆機的司機,看著兩個跡近瘋狂的年輕人,一時目瞪口呆,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終於在一塊倒塌的牆壁後發現了媽媽。一塊橫梁砸在她胸口,鄭好掀開橫梁。媽媽躺在那裏很安詳。懷裏抱著個鏡框,那是顏曉雪他們一家人的合影。媽媽與閆叔叔坐在前麵長凳上,臉上帶著慈祥地微笑,後麵站著他們的一雙兒女閆波與顏曉雪。
鄭好給媽媽做胸外按壓,可是一切都是徒勞,媽媽沒有任何一點反應。顏曉雪無力的跪俯在媽媽身邊,數年之間,親人相繼離去,曾經溫馨的家庭,此刻已經不複存在。
過往的一切隻能成為美好的記憶,痛苦不是生來就苦痛,是曾經幸福美滿,可是卻一次又一次被殘酷剝奪。
顏曉雪已經欲哭無淚,精神有些恍惚,迷迷糊糊中似乎看到遠處媽媽、爸爸、還有親愛的弟弟在向著她招手。突然她跳將起來,一頭就撞向旁邊的半堵斷牆。
鄭好眼疾手快,一把抱住顏曉雪。顏曉雪說:“他們都走了,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鄭好緊緊抱住她:“雖然沒有了爸爸、媽媽、弟弟。還有我呢,我會一直陪著你,永遠,永遠……”顏曉雪失聲大哭。
接下來一個月裏顏曉雪隻是呆呆的躺在床上,鄭好默默守候在愛人身邊。他理解顏曉雪心裏的悲痛。
一個月後,顏曉雪啞著嗓子對鄭好說:“想想這兩年真像經曆了一場噩夢,爸爸媽媽還有弟弟相繼離開,奮鬥工作就是為了親人生活的更好,可是親人們都走了,奮鬥還有什麽意義,工作還有什麽意義,活著似乎已經沒有樂趣?”
鄭好說:“無論有怎樣的苦痛,你都要堅強活下去,現在我就是你的親人,答應我,要為我活下去。將來我們還會有我們自己的孩子。生活要一切從頭開始,所以你一定要堅強活下去。媽媽他們在天有靈,也會期望著你能夠過上幸福的生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天天消沉下去。”
顏曉雪說:“鄭好,為什麽老天爺這樣對我們,爸爸媽媽弟弟都是那麽善良的人,為什麽卻要他們一個個死去。”
鄭好緊緊握住顏曉雪說:“或許這是天意,我們改變不了天意,但是我們可以改變自己,無論命運怎樣不公,但是我們要好好活著。我會永永遠遠陪伴著你。”
顏曉雪說:“謝謝你,可是眼看著一個個親人離去,我也怕有那麽一天,你也會突然離我而去。”鄭好再次緊緊握住顏曉雪冰冷的手說:“不會,我會永遠陪著你,直到海枯石爛。”
兩個年輕人的心緊緊貼在了一起。失去媽媽以後顏曉雪明顯憔悴了。夜間常常驚醒。白天有時候也變得有些恍惚。
鄭好看在眼裏,他雖然是大夫,可是這心裏的創傷,藥物又怎麽能夠治愈呢!隻是希望時間能夠衝淡對親人的懷念,撫平他心裏曾經遭受的傷害。
生活還要繼續下去,一個月後的早晨,太陽像往常一樣升起。顏曉雪突然對鄭好說:“我要出去繼續賣煎餅,你說的對,老天爺再怎麽樣對我,我也不能屈服,我要好好活下去。我總不能這樣讓你陪著我啊。”
鄭好十分歡喜,他高興的是顏曉雪能夠從失去親人的陰霾中走出來,忘記從前的不快,燃起生活的希望。
鄭好沒有再去找新的工作,對於前些時間顏曉雪被綁架事情,他此刻仍然心有餘悸。
他默默陪伴著顏曉雪,這樣就不用再擔心顏曉雪安全了。
顏曉雪出攤第一天,剛剛下過一場秋雨,天氣頗有些寒冷。鄭好站在旁邊幫著摘菜,顏曉雪則忙著和麵,剛剛和好的麵糊,攤在鍋上,隨著滋地一聲,騰起一股股白色霧氣,使得顏曉雪的俊俏臉龐帶了些許緋紅。
接著顏曉雪熟練的把如蟬翼的麵餅挑在一邊,又快速的拿起麵糊。很多老顧客熱情圍過來。
這其中就有護士皮曉玲,她看到顏曉雪嚷嚷道:“哎吆,你可算又出攤了,再不出來,我可快不行了,沒有你的煎餅,現在我是吃什麽都不香了.……”很多人跟著附和。
下午,竟然意外的見到了張海,張海把車開到他們煎餅攤前問:“鄭好,你現在改賣煎餅了嗎?”鄭好招呼說:“是啊,來吃個吧。”
張海下了車,打了個飽嗝說:“雖然剛剛在飯店陪張院長吃完飯,聞到你們的煎餅香氣卻還想再吃。”
鄭好遞過一個煎餅說:“想吃就吃啊,”張海摸著滾圓的啤酒肚說:“不行,不行,我這高血壓高血脂,可不敢吃這麽多。”掰了一半吃起來。
張海邊吃邊問:“你這些時間到底搞什麽呢?先開始聽說你跟著林大夫學西醫,幾個月後又聽病人說你在開診所,好像開的還挺紅火。沒多久又聽徐仁利說你非法行醫,毆打執法人員被刑拘。正為你擔心呢,又在大小報紙上看到你勇鬥殺人犯,保護警察立大功。前些時間聽醫院有人說你去水泥廠搬水泥了。我告訴許暢你的消息,他去水泥廠找你,結果撲了空。據說你去南方找工作了,我們正感歎以後恐怕再也見不到你了,那想到你又回來賣煎餅了,鄭好,你還是如高中時候,生命不止折騰不休啊!”
鄭好歎氣說:“唉,不是我願意折騰,是這世事無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