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找工作
回到煤城。鄭好把自己放棄行醫的想法給顏曉雪說了。顏曉雪說：“這都是暫時，並不等於永遠放棄，將來有那麽一天，你拿到行醫資格證，還要行醫。請時時學習，不要忘記治病救人的醫術。”
鄭好苦笑了，搖搖頭說：“我已經不打算幹了，永遠不會再有重操舊業的那一天了。”顏曉雪緊緊抓住鄭好的手，充滿希冀的對鄭好說：“會有那麽一天，你必將成為這個國家最好的大夫。”
鄭好垂下頭說：“或許我並不能成為你希望中的那個人。”顏曉雪說：“會的，隻要不放棄夢想，總會有一天，你會成功，請不要輕言放棄自己心中的信念。”鄭好沉默。
雖然說是有力氣，有健康的身體，什麽工作都可以去幹。但是真要去找一個養家糊口的工作，卻也沒想象中的那般容易。
電信公司招人，要的是普通話標準，口齒伶俐年青人。國際飯店找服務員，要的是身材適中，相貌端莊，25歲以下的年輕女性。就連招井下礦工的都要求是統招全日製學曆。
煤城就這麽一巴掌大的縣級市，鄭好從南城溜到北城，從北城到南城，就這麽溜達了幾天，也沒有尋到什麽合適工作。
這天走到徐曉宇修車攤附近，忽然興起，自己可以跟著徐曉宇學習修車啊。
徐曉宇的修車鋪已經開的很氣派，大小有三間門頭房，而且還雇了兩個年輕幫工。
當鄭好找到徐曉宇說明來意時候。徐曉宇頭搖得像撥浪鼓，連說：“不行，不行，你堂堂一個大大夫，怎麽可以像我一樣在車屁股底下轉來轉去呢，整天搞得油乎乎，灰頭土臉，這不是大材小用嗎？”
李瑤甲說：“大哥，缺錢我們給你去借，用你這個給人治病的大夫，修理車子，我們可用不起。”
鄭好說：“我是什麽大夫呢，一沒有行醫資格，二沒有行醫證，其實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無業遊民。”
徐曉宇聽後說：“鄭好，無論國家承認不承認，我和李瑤甲都認定你是個大夫，張海雖然是煤城人民醫院的普外主任，整天人五人六的，可是與你比，我們認為其實你更是一個大夫。”
李瑤甲說：“是啊，最近我家小寶有些拉肚子，鄭好你給他看看吧，診金肯定不會少你的。”李瑤甲說著就進屋去抱孩子。
鄭好對徐曉宇說：“我已經不是大夫了，你們還是抱著孩子去醫院看吧，不要耽擱了孩子的病。既然不讓我跟著你修車，那就算了。”
說罷匆匆離開，他怕看到孩子痛苦的樣子，而自己卻又無能為力。
走出沒多遠，就聽見李瑤甲在身後喊：“哎，怎麽說走就走，還沒給孩子看病呢！”
徐曉宇對李瑤甲說：“小寶有病就去醫院吧。”李瑤甲說：“去醫院就打針輸液，孩子受罪不說，還花那麽多錢。去年寶寶生病咳嗽，打了六七天吊瓶都不見好，鄭好推拿兩天就好了。”
徐曉宇說：“鄭好最近因為看病的事情，差點被判刑，你就不要再刺激他了。”
李瑤甲不滿地說：“這個國家的法律到底是怎麽了，有證的醫生給人治不好病，還這麽理直氣壯的收你的錢。沒證醫生治病好，可是法律又管著不讓幹，太不應該了。”
徐曉宇歎氣說：“哎，鄭好的命太不好了，上學的時候，學習拔尖，本來是清華北大的，可是命運不公，連個大專都沒有撈到。學醫了，醫術那麽好，找他的病人越來越多。按說應該時來運轉不是？衛生局又不讓幹，還被投進監獄。唉，每每想來，我都替他叫屈。”
李瑤甲說：“換做你說不定都瘋了。”徐曉宇想了想說：“這也有可能，一切都是那麽觸手可及，最後卻又變得一無所有。”
季節已經進入夏季，天氣越來越熱。今年煤城高中錄取進行了改革，分數線比往年提高了足足十分。分數不夠的可以花錢買學上，一分兩千元。
閆波中考分數公布，離煤城分數線還差六分。他的這個分數如果放在往年，能夠不花一分錢，穩穩考上高中。今年因為分數線提高，差六分，想上高中就要交給所上高中一萬二。這就有力印證了那句名言——知識就是金錢。
閆波查完分數回來後說：“我不上學了，我要到南方去打工”顏曉雪說：“不能放棄，你一定要上學，不上大學將來怎麽會有出息？”
閆波說：“姐，你這就不知道了，不上大學，牛叉的人真還多了去。畫壇巨擘齊白石知道嗎，那可是大畫家啊，竟然沒有上過一天學。華羅庚初中畢業。大發明家愛迪生沒有上過幾天學。李嘉誠、美國總統林肯也是低學曆。這些都不影響他們成功。事實是，隻要肯努力，低學曆者未來的人生路一樣可以出彩。”
顏曉雪說：“你說的對，但是你是閆波，不是齊白石，不是華羅庚、李嘉誠、愛迪生，更不是林肯。”
閆波說：“上高中按照現在學校規定的分數差了六分，一分兩千，需要一萬兩千塊錢呢，你從哪裏給我去弄錢？”
顏曉雪沉默了。是啊，前些時間給鄭好請律師，幾乎花盡所有錢。現在湊夠家裏所有積蓄，僅有五千。
鄭好走過來，拍拍閆波肩膀，語重心長地說：“不上大學當然也可以成功，但是需要付出的努力與艱辛卻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的。上大學，是通向成功的最佳捷徑。為什麽要舍棄平坦便捷的大路而選擇崎嶇難行的山路呢。錢的問題我來給你解決。學，你一定要上。”
鄭好對顏曉雪說：“不用擔心，我已經找到工作，幹一個暑假，應該積攢不少錢，再不夠我們找人借。一定不能讓閆波像我們一樣輟學，半途而廢。”顏曉雪點點頭，鄭好的話也是她的想法。
閆波是個很要麵子的人，對於家人要用錢買分數讓他有學上，這在他看來是件很傷自尊的事情。以後他什麽都不說，隻是整天躺在床上，也不嫌熱，蒙頭大睡。中午吃飯，媽媽喊，他也不肯起來。
煤城南郊有很大一塊空闊地，被用磚圈起約一米高，裏麵有有幾間簡陋的平房。朝向國道的一邊，掛著個飽受風雨侵蝕的牌子，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上麵寫著“大有水泥有限公司。”
透過生鏽的大鐵門，可以看到院子裏一堆堆各種牌子的水泥。生意看上去也倒挺紅火，不停有拉著袋裝水泥的大車轟隆隆駛進去，也有空車進去裝水泥。
鄭好跟著幾輛來拉水泥的空車走進院子。在院門口，他看到叉著腰站著個一米六鐵塔般胖女孩，臉胖脖子短，肚子像皮球。估摸有二百多斤，兩眼胖得就剩一條縫，側麵看連縫都不見。
鄭好走近了問：“喂，麻煩問這裏老板在什麽地方呢？”那姑娘正眼也不瞧他，隻是瞥了一眼鄭好，頭也不抬，伸出胖手，向著旁邊平房門口指了指，“呶，在那裏呢！”
平房門口，坐著一個胖乎乎的中年人，正用肥碩得大手揉著脖子，一邊揉還一邊不停扭動。鄭好走過去，開門見山地說：“老板，你們這裏招人嗎？”
老板用戴著粗大戒指的手揉了揉鼻子，頗有些不屑地說：“當然招人，不過可不是招辦公室裏喝茶看報紙的閑人。”
說完指了指正在院子裏麵忙著裝水泥的工人說：“這裏招的都是能像他們一樣幹力氣活的工人，你能幹得來嗎？”鄭好說：“當然。”
老板又看了看鄭好，說：“那好吧，你跟我過來。”
劉元振管理著大有公司所有水泥的裝卸，今天二十輛汽車的水泥他要與十九個工人在一上午時間裝完，平均一個人裝載一輛車。
可是拉水泥的汽車來了，說好的工人卻隻來了十八個，這本來是一個蘿卜一個坑事情。一個工人極限就隻能幹一輛車。如果完不成任務，影響人家發車時間，他作為負責人，是要被公司重罰的。
他著急上火的問旁邊人：“大老李，和小朱怎麽沒有來？”有熟悉的工人說：“大老李昨天拉了一夜肚子，今天連床都爬不起來了。”
劉元振罵道：“媽了個逼的，這小子是懶驢上磨，不拉就尿。那個，那個小朱呢，也他媽的拉了嗎？”
工人說：“小朱倒沒有拉，但他孩子拉稀了，帶著孩子打針去了，今天也來不了。”
裝卸水泥的活是很重的體力活動，這樣的活尋常人幹不來。大都是三四十歲的壯勞力才能承受得了這麽強的勞動。可是由於汙染重，就是有把子力氣的年青人，也不是都樂意幹這活。
急切之間又去哪裏找勞力。劉元振急得直冒汗。這個月馮大有恐怕又有理由扣他工資了。
他的胃病又犯了，痛的捂著肚子蹲在地上。好在他最近看大夫抓了些中藥，熬好後就泡在杯子裏，他打開杯子喝了些熬好的中藥。
這時老板馮大有搖搖晃晃走來，招呼說：“喂老劉，這裏來了個找活的，留下來讓他給你幹幹看！”
劉元振一聽是過來找活的，一下子胃痛就減輕許多，捂著肚子站起來，說：“太好了，正缺人呢，趕快讓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