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春寒
顏曉雪恰好抬頭望到了鄭好。四目相對，顏曉雪迅速移開目光。但就在這片刻間，她分了神，手中的壺一哆嗦，幾滴茶水灑到了馮鎮長身上。
馮鎮長哎吆一聲站起來，顏曉雪臉色通紅，連聲道歉說；“對不起，先生，對不起。”
對方頭擺擺手。意示沒有關係。顏曉雪低著頭繼續給在座幾人倒上茶水。給鄭好倒水時，鄭好雙手捧起茶杯，輕聲說：“謝謝你。”
顏曉雪滿含深情地望了一眼鄭好。兩人在此時此刻見麵，的確誰都沒有想到。但兩人誰都沒有說任何話。
顏曉雪倒完水以後，把茶壺輕輕放在桌上，轉身欲走。馬震濤喝了不少酒，此刻醉意微憨，借著酒勁說：“哎，美女，把水撒在馮鎮長身上，輕描淡寫得道個歉就算完了嗎，這也太簡單了吧！”
顏曉雪站定了，望著馬震濤，不知道他想幹什麽。
馬震濤掏出火機說；“來，拿著它，給馮鎮長點顆煙壓壓驚。”
李大夫幫腔說：“對對對，這可是我們的鎮長大人，你應該給他點個煙道個歉。”這些人囂張的言語，略帶調戲的神態讓鄭好憤怒了。
他臉色一下子漲得通紅，他怎麽能忍受心愛的人在自己麵前被他人羞辱戲弄。
此刻他雖然是個實習大夫，是這裏身份與地位最低的人，但是他不能選擇沉默，她必須保護自己的愛人。
顏曉雪卻向鄭好輕輕搖頭，意示他不要衝動。接著過去拿馬震濤手裏的火機，馬震濤卻趁勢抓住顏曉雪的手，借著酒勁說：“來，喊聲哥再給你。”顏曉雪臉色一下子變得通紅。淚水瞬間盈滿眼眶。
鄭好忍無可忍，他站起來走過去，說：“馬大夫，這樣的事情就不要難為人家服務員了，給馮鎮長點煙這樣的小事情還是讓我來吧。”
說完，未等馬震濤反應過來，食指在馬震濤合穀穴上一點。馬震濤整個手臂如同電擊一般，五個手指不由自主的鬆開。顏曉雪迅速把手抽回，鄭好順勢把掉落的火機抄在手裏。
鄭好對顏曉雪說：“你走吧，點煙的活就由我來。”顏曉雪感激地看了鄭好一眼，轉身而去。
鄭好給馮鎮長點上了煙。馮鎮長吐了口煙，對鄭好說：“這位大夫，英雄救美，好。”
馬震濤吃了個虧，晃動著尚自發麻的胳膊，頗有些惱怒訓斥鄭好說：“你這個新來實習的，怎麽可以這麽沒有規矩呢？”
鄭好沒有回答，張海卻說話了：“鄭好，你注意沒有，這個服務員好像曾經是我們煤城一中的同學。”鄭好說：“張主任，你的眼很真。”
馮鎮長搖搖頭說：“可惜了，從沒有見過這麽端正秀麗的女孩，而且竟然還在煤城一中上過學，今天竟然在這裏給人端茶倒水，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馬震濤問：“張主任難道和這個美女是同學？”張海點點頭說：“我們雖然不同班，可是曾經是一個年級的。她曾經是我們學校好多男生心目中的女神。”
李大夫說：“張主任現在成了我們醫院的大拿，曾經的女神卻淪落成端盤子的服務員，這真是世事難料，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啊。”
張海得意的哈哈笑起來。他喝了口酒，指著鄭好，對在座的眾人說：“其實不瞞大家，新來實習的這位鄭好大夫，我們曾經也是同學，當年他的考試成績每次都拉我好大一截，弄得我一直很自卑呢。”
所有人都把驚奇地目光投向鄭好。誰也想不到鄭好與張主任竟然是同學。鄭好說：“是啊，我們不光是同學，還是同宿舍的上下鋪呢！”
張海喝了口酒，臉色漲紅話也多了，對鄭好說：“想當年，你是老師眼中的好學生，同學眼中的學霸。我曾經以為，這輩子都會趕不上你了。”
馬震濤說：“老祖宗說的對，十年河東十年河西，誰知道十多年後，自己會在什麽位置呢？來，我們為今天張主任的成功幹杯。”
所有人都舉起了酒杯，說著恭維的話語。張海滿麵紅光，誌得意滿。鄭好也端起了酒杯，祝賀著昔日同學，今日的輝煌與成功。
他把酒一飲而盡。酒的度數有點高，酒略顯辛辣，嗆得鄭好轉頭連連咳嗽。眼淚都嗆了出來。
好在沒有人注意到他的狼狽，因為今天宴席的主角是張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張海身上，張海隨口說的每一句話，都得到其他人的最大讚揚與恭維。
酒足飯飽後，他們陸續走出飯店，快到醫院門口的時候張海把鄭好叫到一邊，用牙簽剔著牙說：”來了有半天了吧？“
鄭好說：“是，張主任，來了有六小時三十分鍾了”。張海擺擺手，很大度地說：“嗨，什麽張主任，醫院裏這樣叫就可以了，私下裏我們兩人，還是叫我張海吧，聽你叫張海習慣了，這猛的改稱張主任，挺讓人別扭的”。鄭好說：“好的，張主任”。
張海說：“剛來實習大概還不適應。明天是星期六，後天是星期天，回家休息一下調整一下作息規律吧！星期一再回來實習。”
鄭好說：“今天能夠在這裏實習多虧了你的幫助，真的謝謝你，那麽我星期一早晨再來找你”？張海點點頭。
鄭好轉身要走，張海突然又叫住了鄭好，說：“有件事差點忘了告訴你，下班時候醫政科打來電話，讓你先交半年實習費600元，星期一一塊稍來吧！”
鄭好點頭說：“我知道了，還有別的事交代嗎”？張海擺擺手說：“沒有了，你走吧！”
鄭好再次返回到飯店門口，等著顏曉雪下班。這時候，他發現醫院門口兩個賣菜煎餅的生意始終很紅火。
心中一動走了過去。醫院左邊菜煎餅攤是個戴著狗皮帽子的中年男人。
他看見鄭好過來，首先熱情招呼起來，“朋友，吃個煎餅吧！”鄭好問：“多少錢一個。”
狗皮帽子男人說：“兩元。”此刻鄭好前麵有一個女孩在買狗皮帽子的煎餅，對方很熟練的烙好煎餅，切割好遞給女孩。鄭好仔細看著，記下了對方做菜煎餅的每一個步驟。
鄭好問：“你做煎餅的爐子挺有意思，買一個要多少錢啊？”狗皮帽子男人說：“一百多。哎，朋友，你要個什麽樣的菜煎餅，夾雞蛋還是不夾雞蛋的。”
鄭好說：“我吃過飯了，隻是好奇，想了解一些做煎餅情況。師傅，你一天能烙多少煎餅啊？”
對方聽到鄭好根本沒有買自己煎餅的意思。就拉長了臉，對鄭好的谘詢充耳不聞了。
等了約一小時終於看到顏曉雪走出飯店，麵容裏帶著倦意。
鄭好迎麵走過去，見到鄭好，顏曉雪臉露歡喜，說：“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裏見到你。你還沒有走嗎？”
鄭好說：“剛在煤城醫院找的實習。晚上就想去把消息告訴你。沒想到病人請客，陰差陽錯在這酒店裏撞見你。”
顏曉雪解釋說：“我一直在後廚幹刷碗的活，今天太忙了，就被叫到前麵送水。”
鄭好看見顏曉雪修長白嫩的手上貼著幾處創可貼。他捧起來，顏曉雪的手冰涼，還有些微微顫抖。
鄭好關切地問：“怎麽這麽多的傷啊，很痛嗎？”顏曉雪說：“刷碗時候被破碗劃的，不礙事的。”
聯想到今天飯局上馬震濤的無禮。鄭好愧疚地說：“曾經答應爸爸，要關心你，照顧你，要讓你過上好的生活。可是現在卻是這個樣子。對不起，曉雪。”
顏曉雪眼圈發紅，說：“雖然沒有了爸爸，媽媽多病，要供弟弟上學的壓力有些大，生活並不是那麽美好，有時候也羨慕她人的燈紅酒綠。可是想到這世界上還有那麽一個愛人無論身在何處都想著你，關心你。心中就充滿了溫暖和力量。”
此刻冬天已經過去，春天已經到來，但依然是春寒料峭。兩個年輕人的心卻彼此擁抱在了一起。有愛的地方就有溫暖，就有陽光。
許久，鄭好問：“吃飯了嗎？”顏曉雪說：“還沒有，回去再吃。”鄭好說：“我請客，我們一起吃，你想吃什麽？”
顏曉雪說：“你不是吃過了嗎？”鄭好說：“你沒有吃，我要請你啊。”顏曉雪說：“算了，我還是回家吃。”
鄭好指著醫院門口賣菜煎餅的說：“請你吃個菜煎餅吧！”顏曉雪說：“煎餅要不收錢呢，還是算了吧！”
鄭好拉著顏曉雪，堅定地說：“不，今天我一定要請你。”顏曉雪拗不過，隻得跟了鄭好過去。狗皮帽子男人見來了人，滿臉堆笑的迎過來。看見是鄭好的時候，就馬上陰轉晴，扭過臉。
鄭好領著顏曉雪來到醫院右麵煎餅攤前，大聲說：“給我們來個煎餅。”
攤主是位中年婦女，看見鄭好與顏曉雪要煎餅，她的臉笑成一朵花，問：“你們是要夾雞蛋還是不夾雞蛋的？”鄭好不假思索說：“夾個雞蛋。”
顏曉雪問：“加雞蛋多少錢？”中年婦女說：“加雞蛋兩塊五，比不加雞蛋多五毛。”顏曉雪說：“那就不要夾雞蛋了。”
中年婦女嘴裏嘖嘖道：“沒想到，你這個美女還是挺會過日子的。給你說啊，這時候如果不好好吃你男朋友的，將來結了婚，可就吃不到了。”顏曉雪笑了笑，堅持說：“我吃不夾雞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