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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星期天晚上的大買賣

  星期六早晨,臨下班時候,濤哥從抽屜裏掏出一遝錢,直接甩到桌上,對鄭好說:“這些錢你數一數。”


  鄭好拾起錢,數了數,抬起頭說:“這是一千元?”濤哥嗬嗬一笑,說:“現在,這些錢都是你的了。”


  鄭好說:“不是還沒有到發工資時間嗎?況且,這個月我的工資不是被扣了五百嗎?”


  濤哥說:“星期天晚上,我們有一個大買賣。今天晚上你就不用來上班了,在家好好休息。這些錢是提前付給你的酬勞,不是工資。到時候工資會另付給你。”


  鄭好聽後大感出乎意外。濤哥拍了拍鄭好肩膀,高興地說:“跟著濤哥好好的幹,濤哥絕不會虧待任何一個弟兄。”


  鄭好問:“什麽買賣?”濤哥神秘兮兮地說:“這是個秘密。”這時候。門口響起急促的敲門聲。濤哥皺了皺眉。示意鄭好把錢收起來。


  門開了,是保安老劉。濤哥有些不高興,說:“不是多次告訴你們了嗎,敲門要一下一下的敲。不要這樣急裏慌張的。搞得像奔喪似的。”


  五十多歲的保安老劉,被三十多歲的濤哥訓得滿臉通紅。一時不知說什麽好。


  濤哥吐了口煙,說:“說吧,有什麽事?”老劉說:“明天的事,為什麽所有人給了一百元錢的酬勞,卻隻給了我五十?”


  濤哥不緊不慢地說:“我這裏是按本事吃飯,我認為你就值這個錢。倘若你認為不合理,把錢留下,現在就可以打包走人。”


  保安老劉站在哪裏,呼哧哧喘氣,顯然很憤怒。濤哥看著他,悠閑地吸著煙。


  過了一會,保安老劉平靜下來。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我因為是他們私自扣錢呢。所以有些生氣。現在明白了,既然是濤哥的意思,我沒有什麽意見,多勞多得,少勞少得嗎……”


  對方還想恭維一番,濤哥不耐煩地擺擺手。意思是不願再聽下去了。老劉悻悻得退出。臨走小心翼翼得把門仔細關好。


  濤哥把煙在煙灰缸裏按滅。說:“這裏所有保安比你來的早,比你年齡大。幹得比你還多,但我給他們一百元,五十元酬勞。給你的酬勞卻是他們的十倍,二十倍。你應該知足了吧!”


  哪知道鄭好卻並不領情,他把錢放回桌上說:“這個錢我不能要。”鄭好反常的舉動讓濤哥有些出乎意料。


  濤哥問:“為什麽?”鄭好說:“首先我應該知道我去幹什麽,其次我想做一個老老實實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聽了鄭好的話,濤哥哈哈笑起來,他說:“我靠,學生就是單純。放著錢都不要,你和毛爺爺有仇啊?”


  鄭好說:“我隻想要我應該得到的錢,我隻想要屬於我的錢。我隻想遵紀守法老老實實賺錢。”


  濤哥說:“我告訴你,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鄭好說:“我願意通過自己的雙手勤勞致富,不想走歪門邪道。”


  濤哥說:“我閱人無數,你算是我經曆過的,所有人中最奇葩一位。”說完,他把錢拿起來,親自放進鄭好口袋裏。


  他拍了拍鄭好說:“放心吧兄弟,我們幹的事情,絕對是經過政府允許的。你隻管放心把錢收起來,放心的花,大膽的花。濤哥不會坑你的。”


  鄭好聽說是政府允許的。方始放心,沒再拒絕。濤哥看樣很高興,就多問了鄭好一句“說一說,你一邊上學,一邊打工,搞這麽辛苦,是不是有什麽難言苦衷。”


  鄭好說:“有些事需要用錢。”濤哥問:“多少錢?”鄭好說:“一萬多。”濤哥說:“多多少?”鄭好說:“一萬一。”


  濤哥說:“這不是問題,明天這件事情辦利索了,可以讓財務提前支取給你這些錢。”


  鄭好聽濤哥願意先給自己支付一萬一。心裏十分高興。


  回到家,他把一千元攤在床上,數了一遍又一遍。興奮萬分。這可是他第一次掙這麽多錢啊。比起他蹬三輪,比起父親他們在配件廠辛苦工作,來錢容易得多,輕鬆得多。


  車禍已經過去數天,鄭好臉上的傷已經開始結疤。但仍然很容易就可以看出來。


  鄭鐵山回來,問鄭好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那麽多傷。鄭好早已經想好說辭,說是不小心從樓梯上跌倒了。


  鄭鐵山知道兒子的品性,不疑有它。隻是說以後要小心。然後就去蹬三輪了。


  他怎麽能夠想到這一個星期以來,發生在兒子身上,哪一係列驚心動魄的事情。


  很長時間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了。鄭好星期六睡了一夜安穩覺。星期天白天又睡了一整天。睡得雷打不動,睡得昏天黑地,那真叫一個爽。


  下午四點,他才心滿意足的醒來。心中想,能夠美美睡覺這難道不是幸福嗎。


  幸福是什麽?對於遠足的人來說,是找到一個棲息之所,對於饑餓的人來說,是找到一碗飯湯。對於寒冷的人來說,是得到一件禦寒的棉衣。而對於他,則是能夠美美的睡上一覺。幸福原來如此簡單


  星期天晚上,鄭好按照事先約好的時間來到夜總會。


  今天夜總會餐廳管飯,而且四菜一湯。菜有蛋有肉,湯是大碗牛肉湯。每人一大碗。


  所有保安都十分興奮,吃的滿頭大汗,滿臉通紅。昨天保安老劉還嫌錢少,滿心不高興,今天已經忘記了不快,和所有人吃肉喝湯,說著粗俗的黃色笑話。


  飯後,所有保安到客房休息,晚上十二點,所有人集合。


  在濤哥的指揮下,每個人發了一頂防爆頭盔和一件兵器。頭盔是一樣的,顏色烏黑,上麵寫著防爆。前麵是一個大大的國徽。看到國徽,鄭好放了心。


  兵器是冷兵器,有長棍,有鋼管,有橡膠棍,還有盾牌。拿到鄭好手中的是一個橡膠棍,黑且沉甸甸的。領完東西,所有保安排著隊跟著濤哥向夜總會外麵走。


  此刻夜總會門口已經停了兩輛卡車。在濤哥命令下。保安們亂紛紛地爬了上去。


  鄭好也要跟著保安們爬上卡車。濤哥說:“鄭好和我在一起。”濤哥坐進了黑色奧迪。鄭好也跟了進去。


  兩輛載滿保安的卡車,一輛黑色轎車悄悄駛離了夜總會,在月光下疾行。


  鄭好說:“這是去打架嗎?”濤哥說:“不要管那麽多,你現在的任務是閉目養神。”見濤哥不回答,鄭好不也再詢問。


  汽車很快駛過煤城一中。鄭好見校園裏僅有路燈在亮,教學樓和宿舍樓一片漆黑。


  此刻已經是夜間十二點多了,同學們大概都已經進入了夢鄉。而此刻自己卻不知去往何方,前方又有什麽事情在等待著他。想及此處,不由感慨萬千。


  穿過主城區,進入郊區,路麵變得高低不平起來。車上下顛簸,越向前,路越不好走。到了最後,好像不是用輪子行走,猶如安了彈簧,蹦跳著前進。


  行走在這樣的路上,鄭好他們乘坐的小車就不如卡車皮實。底盤不時被碰,發出蓬蓬得響聲。


  又行了大約十多分鍾,大概也隻有十多裏路。到了城鄉結合部。


  此刻前麵卡車停下。濤哥睜開眼,問:“怎麽回事,到了嗎?”


  最前麵卡車司機跑過來,趴在車窗上匯報:“前麵被人挖了坑,恐怕是過不去了。”


  濤哥走下車,鄭好也跟著下來。大卡車上幾個保安被顛簸的開始了嘔吐。四菜一湯被一股腦吐出。空氣裏飄著一股子酸餿味。


  前麵的路果然被人為破壞。一條深大的壕溝橫亙在眾人前麵。


  濤哥問:“還有多遠到村子。”司機說,也就是二裏路。濤哥氣的一腳把溝前的警示牌踢進溝裏。


  他看了看手上的表說:“留兩個人在這裏看著汽車。其餘人跟著我徒步進村。”


  前麵就是城郊的馬莊村,鄭好蹬三輪的時候,曾經不止一次來過這裏。前些時間,這裏的路可不是這樣的,那時還是比較平坦的柏油路。沒想到僅僅過了數月,通向馬村的路就破壞成這千瘡百孔的模樣。


  此刻正是陰曆十六,一輪圓月高懸空中。照得四下裏一覽無餘。四十多個保安氣勢洶洶的向村裏湧過去。


  黑色的頭盔在月光下閃動。這使鄭好想起了小時候看過的抗日愛國電影。當初RB人也是這般模樣借著夜色掩護,偷偷摸闖進老百姓村子。


  他們很快就走近馬莊村。借著月光可以看到電線杆上,牆上,樹上,住戶門上,到處都塗著大大的“拆”字,紅紅的拆字充滿了血腥和暴力。讓人不寒而栗。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村民們掛著白底黑字的標語,“反對強拆,保護家園”。“抵製強拆,還我血汗錢。”“拆天拆地拆民心,”“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反貪汙腐敗,反暴力拆遷。”“人在房在;無證非法拆遷,誰給你們這個膽?”


  血紅的拆字和黑色的標語,彼此視同水火,不知在此對峙了多少個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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