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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封求愛信

  由於湯姆是引進的高端人才,學校特別重視,所以給配了一間單獨辦公室。鄭好走到辦公室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Pleasee in.(請進來)。”鄭好推門而入。湯姆此時頭上馬尾已經解開,披散了頭發,給鄭好的感覺像是《射雕英雄傳》中的梅超風。


  湯姆盯著鄭好,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鄭好好一通打量。看的鄭好心中直發毛。


  湯姆盯著他看了足足一刻鍾才說:“嗯,鄭好,”他點著頭說:“這幾天我了解了一下你的情況。又仔細看了你從高一至高三的考試成績,英語,數學,物理,化學。幾乎是每次都能得滿分,課上又聽了你的英語口語。讓我很是為你吃驚,you are excellent(你很優秀)。煤城這個小地方真是出人才呀!”鄭好說:“謝謝老師誇獎。”


  湯姆認真說:“不是誇獎,是實話實說。你現在英語口語及寫作水平,放在美國高中也是頂級優秀。”


  鄭好心道:”這假洋鬼子今天叫我來,不僅僅是為了誇獎我吧?”


  湯姆果然是有別的事。不久就轉到正題上,他說:“三月份,煤城所在的東洲省將有一場高中英語競賽,規格很高,到時會有中央台全程直播。你一定要去。比賽成績對你將來申請美國留學很有利。”


  他拿出美國留學做誘餌,認為鄭好一定會積極響應。他對鄭好取得好成績充滿信心。鄭好為難道:“對不起湯姆老師,我不能去!”


  湯姆萬分驚訝:“(為什麽)why,這可是展示你英語水平的一次難得機會。”鄭好說:“3月份班主任語文老師希望我去參加國學誦讀比賽的。”


  湯姆說:“一定要去參加那個比賽嗎?”鄭好尋思國學誦讀比賽煤城舉辦,肯定比不得省裏重要,況且還有中央台的直播。可自己的的確確討厭英語。


  鄭好搬出孫晉西說:“班主任老師點名讓我去參加國學比賽。”


  湯姆並不清楚鄭好真實想法。他說:“英語與漢語那個更重要。希望你慎重考慮。”鄭好說:“謝謝老師,我會考慮的。”湯姆看出鄭好有些敷衍。不由麵帶憂慮。


  接下來他又對鄭好說:“除了你,你們班上其他人英語口語表達太差了。我有個想法,就是提倡以後大家多說英語,無論在什麽地方,什麽場合都要用英語表達。隻有這樣,才能說出一口標準而流利的英語。”


  鄭好心中道:“想法是很好,可是大家學的是啞巴英語。口語再好,對於考出好成績意義不大,大家更關心的是考好,至於是說美式英語還是煤城英語,誰會在乎呢。這恐怕隻是你的一廂情願罷了。”


  看湯姆老師興致勃勃,他也不好提出不同意見。心道:“我不發表意見,就用沉默代表反對吧。”


  鄭好回到教室的時候,鈴聲響起來,自習課結束了。許暢與張海本已經走出教室。看到鄭好,二人忍不住又把鄭好拉回教室。並急切的問是什麽事。


  鄭好說:”也沒什麽。”張海問:“湯姆老師找你是不是秋後算賬?”鄭好說:“省裏有場英語比賽,湯姆老師想讓我去”。許暢說:“這可是件大好事。”


  鄭好說:“因為3月還有國學誦讀比賽,我就沒有答應。”許暢說:“可惜了,國學誦讀比賽煤城舉辦,肯定比不得省裏重要。而且還有中央台錄像,那是多麽風光的事情啊!”


  張海問:“湯姆老師提到我了嗎?”張海其它科目成績雖差,但是英語卻可以在班裏排第二名。因此常常以英語老二自居。鄭好說沒有。


  張海有些失望,暗中尋思:“鄭好不去參加比賽,湯姆老師下個人選應該是我和王雨燕。王雨燕英語口語比我好,而英語筆試成績卻不如我。不知湯姆老師會選誰呢?這可是個好機會,我一定要努力爭取。”


  晚上自習課前,許暢對鄭好又是一番不厭其煩的千叮嚀萬囑咐,求他一定要在兩節晚自習課上,幫忙寫好求愛信。


  第一節晚自習數學老師來加課。第二節晚自習先是物理老師在黑板上寫題,還沒寫完呢,化學老師也來留題,結果是二人協商,相互妥協。一張黑板,各寫一半。


  快下課時,孫晉西悠悠然走進來。學生們見是班主任,紛紛叫苦不迭。張海放下手中的筆,嘟囔說:“手都快累抽筋了。”丁大兵揉著眼睛埋怨:“啊喲,眼睛都累壞了。”


  許暢說:“丁大兵是看小說累的吧?”聲音不大,但是班內人卻都聽到了。紛紛看向丁大兵。


  丁大兵慌忙把手中的驚險刺激,黃色言情小說偷偷放在作業本下麵。裝作一副無辜的模樣:“冤啊,我可是一直在認真學習。”


  孫晉西似乎沒有聽到下麵學生的言語。徑自走上講台。在粉筆盒中取出一支紅粉筆,在物理與化學題中間的空白處,奮筆疾書:梅花香自苦寒來,寶劍鋒自磨礪出。


  寫完後,拍了拍手中粉筆末。說:“從現在起到你們高考還有二百一十七天零八個小時。希望你們要有壓力,要有緊迫感。這個星期天不再休了,以後兩個星期歇一次。”


  說罷咳嗽一聲走出教室。教室內頓時炸了鍋,不滿得聲音此起彼伏。


  張海說;“太過寒冷會把梅花凍死的。”許暢說:“對呀,寶劍磨過度了,就磨成針了,那還是寶劍嗎?”


  下課時鄭好剛剛做完題。張海還有十餘道題沒做完。其他人則也大部分沒有寫完。


  鄭好看旁邊的徐曉宇剛剛做了三道物理題,其中還錯了兩道。就說:”曉宇,要不要我給你講一下。”


  徐曉宇說:“今天我先思考思考,明天你再講給我。這樣印象更深。”張海扭頭說:“徐曉宇,算了吧,瞎學什麽,你不是學習那塊料,學也沒用,不要做無用功了。”


  徐曉宇是高三二班學習最認真刻苦的,可是成績就是不好,次次考試都是班內倒數第一。丁大兵考試成績都要比他高。可他從不氣餒。每天總要學到晚上12點多。


  徐曉宇說:“愛迪生說過成功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上百分之一的天賦。”


  許暢過來說:“我補充一句,這百分之一的天賦卻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沒有。知道嗎?”


  張海說:“看到徐曉宇學習,我就生氣,學習對於他明明是死路一條嗎,為什麽還撞到南牆不死心?”


  鄭好說:“曉宇雖然學習不好,可是他努力了,我記得《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有這麽一句話:人最寶貴的是生命,生命屬於人隻有一次,人的一生應當這樣度過: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不會因為碌碌無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為為人卑劣,生活庸俗而愧疚。


  對於我們來說,拿著父母的血汗錢,在學校就是認真學習,不學習,幹什麽呢?學了不一定考上大學,可是如果不學,肯定考不上。那麽若幹年以後,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大概會因為自己碌碌無為,虛度年華而悔恨。曉宇現在做的就是將來不後悔。”


  徐曉宇說:“鄭好,你是我的知音,我就是這麽想的。”鄭好道:“曉宇,你好好學習吧,不要太累著,早點回去。”徐曉宇點頭說:“我知道了。”


  張海問:“許暢你做完了嗎?”許暢邊向外走邊說:“今天太累了,明天再說。”


  後麵傳來張海的聲音“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萬事成蹉跎。世人苦被明日累,春去秋來老將至。朝看水東流,暮看日西墜。百年明日能幾何?”


  許暢對鄭好說:“張海真夠酸的,我的牙都快酸倒了。李白說的好,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現在追求愛情是我人生第一要務。明天上課給我寫情書吧?”


  鄭好不願耽誤上課時間。他對許暢說:“宿舍內有筆有紙嗎,回去就給你寫。”許暢猶豫了,說:“筆紙倒是都有,可離宿舍熄燈僅有半小時了。”鄭好說:“那我就半小時內給你寫完。”


  許暢瞪大眼睛說:“不會吧,我的哥哥,這可是關乎我生死存亡,一輩子幸福與否的大事,你可不要糊弄我。”鄭好拉起他就跑:“當然不會,時間不多了,快回去拿筆墨伺候。”


  許暢氣喘籲籲的找出紙與筆說:“我操,我操,這可太糊弄我的感情了吧,半小時真的可以嗎?”鄭好不再搭理他,趴在桌上寫了起來。


  僅僅六分多鍾,一張紙就寫完了,許暢幾乎看呆了。鄭好提醒說:“看什麽,再拿紙呀。”


  許暢回過神來,翻箱倒櫃又找了三張信紙。鄭好用近乎變魔法似的速度,迅速寫完了足足四張信紙。


  明天是數學課,鄭好可不想為了這封求愛信而耽誤了學習,所以加班加點寫出來。


  許暢猶豫著接過信,嘟囔道:“這也太兒戲了吧,這也太兒戲了吧?”一邊說一麵匆匆大體看了看。


  點頭說:“雖然寫的挺快,不過字寫的挺好看的,比起龐中華字帖來,也豪不遜色。我得好好看看內容。”


  這時張海回來了,猝不防一把搶過信,並且大聲念起來。許暢去追,張海跳到一邊。許暢怕撕壞求愛信,投鼠忌器,不敢追的過凶。


  張海邊躲閃邊讀,還不時評論兩句:“世界上,真有你們說的這麽好的女人嗎,這是寫凡間的人嗎?”


  許暢好不容易把信奪回。張海對鄭好說:“肯定是你寫的。”鄭好笑而不答。


  張海認真說:“你這封信會讓人犯罪的。”鄭好問:“為什麽?”張海說:“修女讀了會發情,尼姑讀了會還俗,仙女看了會思春。”


  這時宿舍內電燈滅了。許暢還沒仔細看呢,聽見張海的評論。心急難耐,連連問:“真的嗎?真的什麽尼姑,修女,仙女看了也什麽什麽什麽的嗎?”


  張海說:“許暢,這是確信無疑的,現在你需要做的是找好目標,把你的丘比特之箭發射出去就行了。不過,作為同宿舍室友,事先要警告你一句。”


  許暢爬上了床,一邊摸手電筒,一邊問:“警告什麽?”張海說:“不要射錯了對象,譬如發情期母豬了,母狗了的。否則後果是很難設想的。”許暢罵道:“狗嘴吐不出象牙來。”


  此時許暢已經摸到了手電,迫不及待的趴在被窩中讀起來。當他讀完最後一段最後一句的最後一個標點。激動地他一腳把被子踹開,跳到鄭好床上,抱住鄭好就是一陣狂吻。


  突然宿舍門被推開,一道強烈的手電光照射到兩個人身上,接著是一聲嚴厲喝問:“你們在幹什麽?”原來是保安來查房了。


  許暢一時懵了。好在鄭好反應比較快,故意連著打了幾個阿嚏,說:“身上冷的很。他在用額頭感覺我是不是發熱呢!”


  許暢反應過來,用額頭抵著鄭好的頭,裝模作樣說:“嗯,我感覺有些發燒呢。”保安半信半疑說:“有病去醫務室。”說完關上門走了。


  鄭好把許暢推到一邊,抹著滿臉的口水小聲說:“太惡心人了,同性戀嗎?”許暢嬉皮笑臉的壓低聲音說:“寫的太完美了,你是古今中外第一情書高手。”


  張海此時悄悄走過來說:“把情書給我。”許暢警覺起來,問:“幹什麽。”張海嘻嘻一笑,說:“我抄一份保存起來,說不定以後用得到。”


  許暢嘲笑道:“啊呀呀,你這一心隻讀聖賢書的也動凡心了嗎?”張海要過情書,打著手電筒抄了起來。


  徐曉宇十二點回來時,許暢還在碾轉反側,淩晨兩點時,他又爬起來,在信地結尾寫上了約會時間及其暗號。確信無誤後,直到四五點鍾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六點半起床,許暢一咕嚕爬起來,毫無倦意。他找到在水池邊刷牙的鄭好,哀求說:“經過我一夜思考,好人好事做到底,這封信你就給我送過去吧。”


  鄭好說:“為什麽非要找我,你自己去不好嗎?”許暢說:“我自己去太過緊張。會影響她對我的看法,你是學校第一名,你去送信,我有麵子,這事成功率也大。”


  鄭好說:“還是老規矩,寄掛號信吧?”許暢說:“哎呀呀,一萬年太久隻爭朝夕,掛號信太慢了。”


  說罷不由分說就把信放到鄭好兜裏。鄭好在刷牙呢,一時騰不出手推脫。心中苦笑,“這倒沒完沒了的把我給纏上了。”


  一上午的課,無論是語文數學還是物理化學,許暢愣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本來他的學習在班內也可算得上是中等,可是今天對任何老師的提問,簡單的,複雜的,概都答非所問。


  他思緒萬千,從送信的每一個細節想到將來的第一個吻,從見麵後的第一句話甚至想到可能出現的第一次曖昧,想的昏天黑地,想的心猿意馬,想的血脈噴張,想的……

  當最後一節課結束的鈴聲剛敲響,等待了半天的許暢就以百米賽跑的速度,拉起鄭好向外跑。引來全班側目。


  剛出門就與學習委員王雨燕撞了。王雨燕手裏的作業本撒了一地。王雨燕罵道:“死許暢,怎麽搞的,長眼幹什麽呢?”鄭好要幫著拾作業本。許暢心急的拉了鄭好,“哎呀,不要婆婆媽媽了,我們快些去辦正事。”


  王雨燕抱著剩下的作業本,望著二人匆匆的背影喊道:“哎,鄭好,剛剛保安說,有人在校門口等你呢。”


  鄭好轉身問:“是誰?”王雨燕說:“我怎麽知道,你看看去嗎!”


  兩個人在樓上極目遠眺。許暢說:“是鄭伯伯。”許暢去過鄭好家,所以一眼就認了出來。


  不過許暢很久沒有見過鄭好他爸爸了。許暢說:“鄭伯伯老了很多。”鄭好說:“我怎麽沒注意呢?”


  許暢說:“你們常見麵,當然不會發現了。”鄭好說:“大概是來給送生活費了,我過去看看。”許暢說:“我們一起下去吧!”


  他們走出樓門時,鄭好遠遠地就見父親站在校門口,旁邊放著熟悉的金鹿自行車,那輛車子比自己的年齡還要大,此時卻早已失去昔日光彩。


  車上鍍的漆也掉了,露著斑斑駁駁生鏽的車身。此時剛好有些老師從校門口走過,年輕的固是意氣風發,年齡如父親般的卻也是精神矍鑠。


  他想起小學一年級時,每當接自己放學,父親高大挺拔的身材,英俊瀟灑的外表,總是讓同學們發出嘖嘖讚歎:“哇,鄭好,你爸爸可真魁梧呀!”此時他總是自豪得說:“那當然,我爸爸可是跨過鴨綠江,參加過抗美援朝的老兵。”


  那時他的爸爸是這個國家的工人老大哥。可現在呢?他成了這個社會的負擔,今天還在崗位上,明天說不定就被減員增效了,變成這浩浩蕩蕩下崗工人中的一員。


  他們把自己的一生都交給了“單位”,可是當他們50多的時候,單位已經十分不景氣了。除了工資不能按時發,還麵臨著即將失業的危險。


  鄭好走到父親麵前,問:”爸爸,你怎麽來了?”鄭好爸爸叫鄭鐵山,一個在中國普普通通的名字。鄭鐵山說:“今天星期六,你們不是歇半天嗎,快到冬天了。想帶你去買雙過冬的鞋子。”


  鄭好說:“單位不景氣,已經兩個月沒有全額發工資了,一個月兩百多還是留著吃飯用吧!”


  鄭鐵山說:“昨天單位全額發了三個月工資。”鄭好奇怪問:“公司不是一直虧損,發不下來工資嗎?”鄭鐵山說:“臨街的宿舍樓租出去了。”


  鄭好問:“三層樓都租出去了嗎?”鄭鐵山說:“都租出去了,全部裝修做酒店。”鄭好說:我們以後住哪裏呢?”鄭鐵山說:“後麵廠房空出來當成宿舍住了。”


  鄭好說:“既然公司租房有錢了,應該把原先欠的工資全發了啊?”鄭鐵山說:“廠子也有困難,暫時發了三個月全工資。”


  鄭好點點頭說:“我們高三畢業班以後兩個星期才能休一天。”鄭鐵山說:“既然不過星期六與星期天,那就給你些錢吃飯,鞋子下星期再買吧!”說罷掏出100元遞給鄭好。


  鄭好說:“我身上還有100呢!”鄭鐵山把錢放在鄭好手裏說:“上個星期給你150,你怎麽還剩100呢?現在正在長身體,不要太虧待自己了,否則以後是補不回來的。”


  鄭好伸手接了,低頭看見鄭鐵山腳上還是穿著兩年前那雙單鞋,冬裏夏裏的穿,早已經爛了,而且補過兩個補丁。


  他就有些心酸地說:“爸爸,你的鞋這麽爛了,你們工作的車間又大又涼,還是你去買雙暖和棉鞋吧!”鄭鐵山說:“我,你就不要管了,再湊合一個冬天,明年再買。”


  說完對鄭好擺擺手,意思是讓他回去。自己則轉過身,推著車子要走。


  鄭好問:“什麽時間搬家?鄭鐵山回頭說:”廠裏規定今天要搬完。”鄭好說:“那你等等,我回去幫你搬。”鄭鐵山擺了擺手說:“不需要,你還是學習重要。好好回去學習吧!”


  鄭好說:“我們今天下午是自習課。等一下,我去請假。”說完也不等到鄭鐵山答應,頭也不回地就向校園內跑去。邊跑邊喊:“等我,這就回來!”


  其實鄭好是撒了謊,今天下午還有一節數學和一節英語呢,不過他自信明天回來完全可以自學補回書上知識。


  許暢在樓下如熱鍋上的螞蟻,急的左顧右盼,團團直轉,見到鄭好跑回來,如釋重負,遠遠喊道:“我的哥哥吔,等的花都謝了。”


  鄭好說:“不要著急,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明天再幫你送信吧?”


  許暢強烈不滿,問:“為什麽?”鄭好說:“配件廠宿舍樓租出去做酒店了,我得回去幫忙搬家。”


  許暢說:“配件廠真是窮瘋了,辦公樓租出去了,生產車間大半租出去了,工人食堂租出去了,現在宿舍樓又租出去,叫你們睡馬路嗎?”


  鄭好苦笑說:“還好,廠房還沒租出去。”許暢說:“那是人住的地方嗎?到處是老鼠蟑螂,房頂都壞了,也沒人修。”鄭好說:“好歹有個住宿地方吧!”


  鄭好說:“我現在去班主任那裏請假。”既然是搬家,許暢無可奈何道:“你去吧!”鄭好把求愛信還給了許暢,拍了拍他肩膀,安慰說:“不要慌,好事多磨嗎。”


  孫晉西見是鄭好進來,和顏悅色地問:“有事嗎,鄭好?”


  鄭好說:“孫老師,家中有些事,我想請半天假。”孫晉西毫不猶豫道:“可以呀,需要幫忙嗎?”


  鄭好沒想到班主任這麽爽快。想到前幾天張海請假,那叫一個難。連忙高興地說:“不用了,謝謝老師。”


  鄭好從車棚推了車,到校門口問:“咱們去桃花村市場嗎?”


  桃花村市場是煤城比較大的露天市場,裏麵的小販大部分是下崗工人,在那裏買東西的也大部分是下崗工人或是不景氣廠裏的工人,還有鄉下的農民。


  那裏賣的無論是鞋子還是服裝質量太差,看著挺好的皮鞋,穿不多久就會走形,甚至開膠掉跟。看著挺時髦的衣服,買沒有多久就會脫水掉色。


  盡管如此,那裏每天仍是人聲鼎沸。為什麽?賣的東西便宜。稍有身份的人一般是不到那裏去的,他們會去煤城百貨大樓或是煤城華聯,那裏賣的東西雖然動輒幾百,但質量卻好。


  鄭鐵山說:“我們去百貨大樓,那裏的鞋質量好,耐用還暖和。”鄭好說:“好是好,就是太貴了。”鄭鐵山騎上車子說:“一分錢一分貨嗎。”


  鄭好沒再堅持,心道:“去大樓也好,給爸爸買一雙,免得他年年冬天凍腳。”


  看著前麵拘僂著身子,低頭迎著深秋寒風,努力蹬車的父親,鄭好心頭陣陣發酸。經許暢提醒,他才發現父親的確老了。


  霜打的紅葉,被秋風吹的瀟瀟而下,零零落落有幾片落在他有些花白的頭上,落在那曾經挺拔筆直而現今卻有些駝了的背上。


  何事催人老,是失去妻子的傷痛,是無情的歲月打磨,還是日漸困窘生活的逼迫,還是.……?


  鄭好想起小學時自己曾經寫過的作文,《我在2000年》。在作文中他曾寫:2000年到了,在假期裏開著水陸空三用汽車,載著父親去世界各地旅遊。


  現在距離2000年沒幾年了,大街上的汽車也日漸增多,可自己與父親呢,水陸空三用汽車固是沒有影,便是尋常汽車也是遙不可及,而父親現有的自行車卻日漸老舊。


  理想與現實差距如此之大,讓鄭好心生感歎,當初的自己真是年幼無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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