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輕雪與修竹
蕭唯名下有五位皇子,長大成人又出色的不多。
太子蕭晏明平庸隻是不比多少,隻是因為是長子,故而冊封為太子。
當然就他這個太子自己也知道,自己早晚會有一日被父親廢棄,他也不太抱任何希望。所以,也不會在政治上多做什麽作為,醉心於對名畫古畫的臨摹、收集之事。
比較出色又長得明朗疏曠的倒是蕭清靈。可是蕭清靈總會把他的精明一麵隱藏極深,麵上看到的他都是天真爛漫的少年郎而已。
九皇子蕭清遠拜於遠海大儒世家門下,與遠海大儒修習。看似避走,遠離嫡位爭奪,可是這不爭其實為了爭鋪路。
而後餘下十皇子和十三皇子二人了。
十皇子聽說是與九皇子同一日出此生,隻不過,晚了半個時辰,可是這個十皇子生長在宮中,卻甚少有人聽到或者看到有關他的任何消息。
大家久而久之都會遺忘了還有這麽一個人。
十三皇子乃是蕭唯在一次酒後混亂寵幸了一個辛者庫的女婢所生的。現在王成忽然提及這個人,她就知道了。
昨夜高潔已經和她說過,他們分析揣測,蕭唯想要用盡一切方法的斷絕睿親王的血脈,可是又不願意留給史書口舌。
高潔說:“他應該會用到這個十三皇子。”
當時歐陽溫雅不解此意。“大家都知道十三皇子僅有七歲,而且因為他生母的緣故,他並不受陛下看中的。他在這個時候用十三皇子做什麽?”
“十三皇子是個意外,是一步廢棋。但他總歸是皇室血脈,正好用在這個時候。”高潔算得極準。“你有沒有想過,睿親王爺膝下無子無血脈的傳承。如果陛下將年少尚不更事的十三皇子過繼到睿親王這一脈來,繼承爵位,你腹中的孩子就算生下來,又能有何用?不就辜負了老爺的期許了麽?”
“可是……”
“沒有可是,蕭唯的地位如何而來,很多知道的都心知肚明很,所以他比誰都害怕這件事的發生,因此,他才會在剛剛繼承大統之後,下的第一道詔書就是冊立太子,讓平庸卻沒有任何威脅的蕭晏明固守太子之位,表麵上是絕了其他皇子的心思。可是,這天家下麵的這條河永遠都不會平靜的。”
“那我該怎麽做?”
“如果前來宣旨的王公公提及了十三皇子,你不要有任何猶豫,直接當場截斷他的話,再告訴眾人你有孕了!”
歐陽溫雅思忖著昨夜高潔的話,現在她已經徹底的騎虎難下了。
她咬牙對著王成公公艱難的說道:“公公,我難受!”她說著,雙手就好像抓著海麵上的救命的稻草那般,緊緊捏著王公公的手腕,這麽一來,硬生生的截斷了王成想要說把十三皇子過繼的話。
他沒想到自己話還沒說完,歐陽溫雅臉色就變了,抓著他,他隻能說道:“夫人,您這是怎麽了?哎,快來人啊!”
歐陽溫雅整個人一軟,雙手拖拽著王成摔在了地上。
蘇傾傾眼睛一眯,轉頭看著那邊那一幕。她對歐陽溫雅的戲不敢興趣,她對誰是王府繼承人也不敢興趣,她隻想要走,她要去找王爺,如同紫東給她留下的信函所言那般,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她沒有親眼看到王爺的屍體,沒有親手摸到王爺的身體,她什麽都不信!
歐陽溫雅就這麽在眾人的麵倒了下去,連累了王成一把老骨頭給她墊背。
王成這麽吼一嗓子,然後又人慌亂的找來了大夫。
結果,大夫的結果讓所有人的驚呆了。
“夫人這是有孕在身了啊。”
“什麽?”
蘇傾傾連一根眉毛都沒抬,王成倒是先驚呆了。“你診錯沒有?”
大夫表示很委屈,“我家世代為醫,要是連有孕沒孕都能診錯了,我回去就把招牌砸了算了。”
這事情太突出,王成一時拿不定主意了。
他看著臉皮發白躺在內堂休息的歐陽溫雅,他這才想起還有一個蘇傾傾。
他轉頭去尋蘇傾傾,卻見到蘇傾傾背著手站在院子外麵,她看著院外長在牆角的一株修竹,大雪壓著,把修竹的主幹壓得垂下來。
王成快步走過去,“王妃,您在看什麽?”他應該問的並不是這句話,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看到蘇傾傾的目光落在這竹子上,他就覺得很奇怪,那種感覺說不出的詭異。
幾乎是出自本能的問了這麽一句廢話!
“我在看著雪什麽時候能把這竹子壓斷。也在看這竹子能夠硬挺到什麽時候。”蘇傾傾居然一本正經的回答解釋。
她回頭看著王成,也同樣的問了他一句不知道是不是廢話的話。“王公公,您說,這雪花算得上這天地間最輕的物品之一了吧,卻能將中空的修竹壓彎,您說,是雪厲害一些還是這竹厲害一些呢?”
王成茫然了,他不明白蘇傾傾這話中的意思能夠延伸出什麽程度的深意。
他不敢隨意回答,他尷尬的笑了笑,“奴才不知道王妃您的意思,不過,這夫人驟然有了身孕,這還算得上是皇室的大事,老奴做不了主,這就回宮稟告。一切由陛下裁奪才是。”
“這孕還真是來得及時呢。”
蘇傾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王成看得心緒不寧,蘇傾傾這笑中深意莫不是,她動了殺機要把歐陽溫雅肚子裏的種給絕了?
可是這孩子來得太突然,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他現在其實巴不得蘇傾傾絕了這孩子,可是又很怕蘇傾傾真的絕了這孩子。
他眼皮抽了抽,“王妃,這是睿親王遺世的血脈,您身為王妃,有些事還是慎重的好。”他從今日第一眼看到蘇傾傾眼神後,他就有種感覺,內心深處的求生欲告訴他,不要與蘇傾傾為敵。
所以他的言辭頗為謹慎。
蘇傾傾看一不看他一眼,快速從王成身邊的侍衛的腰中抽出佩刀,速度極快,他們隻看到一抹影子。
而後,蘇傾傾揮舞刀鋒,牆角的修竹被劈斷了,斷了數節落在地上可憐巴巴的。
她把刀一下丟回侍衛手中,她看著地上的修竹,嫌惡的說道:“這竹子礙眼的很,長在這裏礙事的很!”
而後在王成目瞪口呆中,飄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