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藥引是他
步霜歌的聲音在水牢之中徐徐作響。
重蘇長袖撫揚,便已扣緊了那將死小廝的脖頸,“哢嚓”一聲,小廝便被重蘇直接甩入了水中。
無數人後退於門後的一刻,劍落爆光。
沈蔚收劍便入水牢,刹那間,那蒼白之容微紅了些許:“霜歌主子!”
少年清秀的眸落在了那赤肩處,微移了去。
步霜歌急忙將衣衫正好,卻是那般不知所措地看著重蘇。
重蘇一步步邁向前方,直接踏過了楚萋萋的身子,彎著腰身將步霜歌直接抱起:“玩夠了?”
這話似如冰寒。
她看不到重蘇眼底一絲一毫的溫柔,似冰碎卻也帶著騰然的殺意:“沈蔚,殺了他。”
水下,撲騰的是楚平。
自是他站起身,看至重蘇的那一刻,怒道:“我是燕國王爺,你若敢動我——”
長眸如劍,斜漾在楚平身上。
楚平這一刻,竟嚇得後退了幾步。
水波蕩漾,卻漾不起重蘇眼底的平靜:“本侯看著你動手。”
沈蔚拔劍,在楚平驚駭的那一刻,便直接斬斷了他的手臂,於半空中翻轉之刻,楚平的咽喉已被封鎖。
血染漫漫長水,腥紅了重蘇的目,而那目,卻在這個時候落在了楚萋萋的身上。
楚萋萋掙紮著,害怕著:“你若殺我,便永遠也無法知道她身上是什麽毒,也無法治好她身上的毒!”
一身的血,滿目的執拗。
那雙眸,那張臉與簫鸞生的那般相同。
可越是這般,在重蘇眼裏便越是厭惡,他高高頷首:“是嗎?”
似是聽聞希望一般,楚萋萋將那滿是血的手握住了重蘇的靴,重蘇一腳踢開,便已邁出了這片水牢,隻留下了那句冷漠:“沈蔚,帶走她。”
“是。”
長長的牢房是寂靜,更是重蘇的冰冷。
步霜歌躲在重蘇懷中柔軟無力,一句話也不敢多說,甚是不敢多看重蘇的眼睛,自成親那日之後,過了多久?
整整五個月……自冬至現在……
什麽都沒變,卻又什麽都變了。
重蘇他,來救她了……
步霜歌緊咬牙關,被重蘇抱緊馬車之後,裝作昏睡,一動不動。
可重蘇的手,似是撫著她的容顏,且輕輕擦拭著臉上的血跡,動作輕柔而婉轉。
步霜歌身上的炙熱,在這一刻得以緩解,她不由自主地靠近了重蘇的手,可在靠近的那一刻,她便知道她不該。
步霜歌猛地推開重蘇,卻依舊沒有任何力氣。
睜開眼睛,步霜歌看到的是重蘇那審視的眸色:“氣惱?”
“為何氣惱?”
“本侯搜尋你,尋了楚平在上京周圍購置的所有宅邸,卻從未想過便在這最近之處。”
“連我都知道,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這不是你來晚的理由。”
步霜歌咬牙切齒道,卻說至一般,又停下了口。她忘了,她為什麽離開重蘇,也忘了如今的她與重蘇應該是“分手”的狀態。可重蘇,似是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將她再度抱起,下了馬車,直接朝著寧遠侯府行去。
一步步,迎風入暖。
她倚在重蘇懷中,不停地顫抖著:“是沐竹告訴你我被捉了。”
“你可以這麽理解。”
“沐竹為什麽沒有救我?”
“你很想是沐竹救你的嗎?”
門被推開,燭火渲染了這一片的沉靜……
那日的喜紅之色早已不見。
洞房花燭夜,她並沒有與重蘇在這裏,而這裏早已不複從前了。
她被重蘇安置於床榻之上,她將目移開:“解毒之後,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欠你的,便用銀兩做賠。還有,聘禮我會讓父親一一還給你,莫要讓百姓覺得我是攜款而逃的,那些銀子我也不在乎,明個兒我讓哥哥全部抬到寧遠侯府,莫要覺得我占你便宜,我一點都不稀罕。”
說罷,那修長的手將被褥蓋在了她的身上。
步霜歌咬咬牙。
她滿身的濕,不知道給她更衣,還蓋了這般厚的被子。
她背對著重蘇,看不到重蘇的目與容是何種的模樣,心中依舊是惱怒的,再然後,這床便沉了去,似是重蘇坐在了身旁。
重蘇許久都沒說話,步霜歌餘光斜去,竟見重蘇背對著她,褪著靴,且一本正經。
步霜歌顫道:“你做什麽……”
重蘇將靴擺正,長眸看來:“入寢。”
入寢?
她冷笑:“重蘇,明日我便將和離書寫好,你莫要挨著我。”
重蘇怔了怔:“這是本侯的床,你若不喜,可以下去。”
她倒是想下去,她何來的力氣?
步霜歌氣的眸色微紅:“你趁人之危,我身上被染了毒,你還這般做?”
幾乎是拚勁了所有的力氣,步霜歌才將被褥頂開了一角,露出了脖頸。重蘇落目至她脖頸之處,附身於她之上,輕撫之:“熱出汗了。”
“這是水牢的水沒幹!”
重蘇聽到此處,卻是唇角微翹:“雖是中毒,你倒是有精神。”
步霜歌咬牙,又扭開了目。
她隱忍身上的燥熱,可這被褥自是讓她更為燥熱起來,反複輾轉,她已忍到了極致,重蘇似是有力罰她一般,竟那般用力地按住了她被褥之下的手:“對不起。”
這一刻,是寂靜。
她輕輕回目,饒至重蘇,竟嗤嗤地笑了去:“你我何來的對不起?”
他不言,長眸縈繞著她的臉遲遲不肯移開,絳紫長袍落至榻下時,他將步霜歌的手自被褥中拿出,輕輕覆於他容之處。
冰冷的麵容,與那一夜一模一樣,隻是這時的重蘇,是清醒的。
步霜歌抽回手,卻被他按著:“男女授受不親。”
重蘇容色未改,卻扣緊了步霜歌的手,那人皮麵具自容處脫落,至榻下輕輕渺渺,她的心似是靜止了一般,一動不動地看著他那陌生的容顏。
那夜於溫泉藥浴之處,她借助月色,看的不甚清晰。
而在這裏,她看的卻是那般清清楚楚。
如刀削一般的輪廓麵容似玉冷冽,他那高翹的鼻輕輕蹭著步霜歌的手,微微做癢著。步霜歌顫抖著手臂,卻被那盛滿星空的瞳孔映了滿容……
步霜歌咬牙,卻是想要後退。
他的迫近,更是壓迫。
步霜歌不住地顫抖。
重蘇唇線微抿,“費盡心思,你想看的不便是這個,可看到了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