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

  “那好,笙歌交給你了,我先去休息了!”


  夜羅虯今天也忙活了一整天,為了蘇笙歌的事情也沒有好好的休息,本來應該很快就進入睡眠的,但是在簡單的衝了一個涼水澡以後就因為擔心蘇笙歌而陷入了失眠的狀態。


  他點了一支踏雪尋梅,穿著一身黑色的浴袍,半敞著胸口,露出古銅色的精狀的肌膚,夜風涼嗖嗖的,吹不滅他心中如同波濤起伏一般的心緒。


  他從來沒有想到過蘇笙歌這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小白兔”居然有一天會動手殺人,看了從前對她的那種非我族類的評判是錯誤的,也許她就是最適合和自己一樣在刀尖上舔血闖天下的那個女人。


  從前是自己太小看她了,蘇笙歌如果不是被人嗬護到現在,獨自闖蕩的話或許也會擁有一番新天地。


  不過,在對蘇笙歌改觀的同時,夜羅虯又想起自己進去蘇笙歌房間時,看見的那個把自己緊緊抱住,蜷縮成一團的,臉上還帶著幾滴妖冶的紅色血跡的蘇笙歌,那樣的無助,但是又透著一種獨特的魅力讓人欲罷不能!


  蘇笙歌雖然睡著了,可是查爾斯的屍體卻連在夢中也不肯放棄追逐她的肉體和精神,蘇笙歌做了一個漫長而恐怖的夢,夢見查爾斯拿著一把手槍,頂著那顆被子彈穿透,血液已經幹涸了的頭顱瘋狂的在夢中追殺自己。


  她拚命的奔跑,企圖擺脫這個恐怖的場景,可是每一次好像勝利在望的時候,卻又看見那顆流著血的頭顱,如此循環往複,好像陷入了一種鬼打牆的地步。


  黑夜之中,群星終於四散而去,東方的太陽隱隱的升起,而那一輪彎彎的月牙也逐漸消失了,隻留下一個如同影子一般的輪廓在日光之中薄薄的掛著,作為黑夜曾經到來的印記。


  “不要,不要追我!”蘇笙歌大喊一聲從夢中驚醒過來,額頭上的檀木一般深邃的黑發都緊緊的貼在她的肌膚上麵,整個人如同剛剛從水裏麵撈出來一樣,粘膩、濕漉漉的。


  “怎麽了?笙歌,不要怕,我在這裏!”躺在蘇笙歌身邊的夜羅銘也被蘇笙歌的尖叫聲驚醒了,忙扶住蘇笙歌的肩膀,一下一下有規律的拍著蘇笙歌的背部,試圖安慰她。


  “阿銘,他一直追著我,我怎麽都甩不掉他,怎麽辦?”蘇笙歌現在就是一個神經衰弱的病人,夢裏的事情好像一塊刺痛皮膚的刺青一般,火辣辣的在灼燒蘇笙歌的皮膚,讓蘇笙歌沒有辦法忽視不見。


  “好了好了,笙歌,沒有人會追你,我在這裏,你看,周圍幹幹淨淨的什麽都沒有!”


  蘇笙歌這才緩緩的抬起頭,用一種怪異的眼光打量著四周,整個人的神經仍然崩的緊緊的,充滿了防備!


  “笙歌,我們先洗漱一下,然後再起來吃一點早飯好不好?你已經好久沒有吃東西了!好嗎?”夜羅銘循循的誘導著,扶著蘇笙歌從床上麵起來,帶她去衛生間裏麵簡單的衝洗了一下,然後找了一件自己的衣服讓蘇笙歌換上,領著她到了客廳。


  夜羅虯一個夜裏隻睡了短短的三四個小時,又擔心蘇笙歌的狀況,很早就起來了,然後這個時候已經到了桌子上麵坐下等待了。


  “阿銘,笙歌,你們來了,坐下吃飯吧!早飯是牛奶和吐司,你看你還習慣嗎!?”夜羅虯貼心的為蘇笙歌的吐司塗上來一層厚厚的草莓醬,聽說蘇笙歌喜歡吃甜的東西,應該會喜歡這個草莓醬!


  “血,血!”沒有想到一臉默然的蘇笙歌看見夜羅虯推過來的那個盤子裏麵紅色的果醬以後,條件反射的就想到了昨晚鮮血四濺的場景,一下子把吐司連同盤子都推到了桌子底下,盤子“跨擦”一聲,碎成了幾塊。


  蘇笙歌則慌裏慌張的逃了回去,奪回了夜羅銘的房間裏麵,把周圍的窗簾統統的拉起來然後找了一個角落,把自己的頭埋進了膝蓋,躲進了自己的世界。


  “笙歌,你開開門!”夜羅銘在門口敲了好一會兒門,蘇笙歌都沒有反應,“哥,你說,笙歌會不會做什麽傻事啊!我怎麽敲門她都不開門!”


  夜羅虯看見蘇笙歌這個狀態,一下子就聯想到了自己的妹妹遭遇了那件事情以後的一段時間的場景,看樣子,自己還是把蘇笙歌想到過於堅強了,她畢竟是一個人女人,沒有經曆過這樣的場麵,看了,這一次的事情應該是給她留下了一個心裏陰影。


  “阿銘,你去把你房間裏麵的備用鑰匙找來給我!我在這裏跟她談談!”夜羅虯明白這種感受,自己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也花了好長的時間才逐漸的擺脫出來,這種痛苦就好像自己把身上的皮肉全部都扯掉以後再花費好長一段的時間讓皮肉重新愈合生長,是一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感受!


  脫一層皮,換一個嶄新的和之前截然不同的自己!鳳凰涅槃,浴火重生!夜羅虯知道這一次的經曆以後,蘇笙歌將是一個全新的自己!


  “笙歌,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可是,你不能因為這一件事情就把自己關一輩子啊!你知道嗎?這個時間上有一種生物,他們有著人的皮囊,但是皮囊之下卻居住著醜陋不堪的野獸,遇見這種生物,我們唯一的,也是最本能的事情就是解決他們,這是一種救贖,不是負累,你不要為了這件事而感到愧疚或者害怕!

  笙歌,你知道嗎?我第一次殺人的時候,用的是一把銀光閃閃的匕首,就這麽麵對著麵的刺進對方的喉嚨裏麵,然後看著那個人在我麵前掙紮了好久,直到把整個房間的地麵都噴灑上血跡。你知道,我當時,也是剛剛跨入社會,還是一個人比你還要青春的年級。


  當時的我也和你一樣,無比的惶恐,可是,現在,我再回想那個人的時候,我已經記不清他的臉了,唯獨當時的血的味道讓我久久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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