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0章

  事實上來說,白蘋確實是猜對了的。


  而並不敢十分確定地說,自己將來的成就,定然會使自己青古留名。


  自古以來,王侯將相,又是又多少人才會是有此殊榮。


  不過他卻是沒有想到,隻是之前一直都是莫不相識的人,現在卻是這樣的相信自己。


  韓非眼神微動。一陣風吹過,一片落葉自枝丫上落下,在白蘋的麵前飄轉沉浮。


  這個時候,她倒是極其地想要再看一眼她的父母,還有她的兄長了。


  再見時,她相信,她的父母定然是欣喜又欣慰的模樣。


  而她的兄長,定然也是還如從前那般,會伸出手掌,然後輕撫了撫她的發頂,在又一次弄亂了她的頭發之後。輕笑著道,“如今的小妹,已是這般厲害了。”


  韓非轉頭,瞧見了白蘋突然之間低迷著的情緒。


  如墨似漆的眸子微斂了斂,低頭稍作沉思。


  半晌,他才是忽然開口,“抱歉,引起了你的傷心事了。”


  聲音誠懇至極。“師弟,這一下你可是猜錯了,怎的就沒有猜到師父出行,我這個弟子怎麽不隨同。”聲音在笑意之中還隱約戲謔。


  韓非聽的不由怔了一下,抬頭向著青牛車的方向看過去,卻見了一個穿著深黑色的緊身窄袖衣物的少年哈哈大笑著從一側方向掀開了青布的車簾,然後探出來了頭,瞧了還一時呆愣在原地的韓非一眼,輕挑了下眉,然後踩著青牛車在的木轅上,然後腳下一個用力,便是直接從青牛車上跳了下來。


  小卜嘴裏還叼著小魚幹,一時愣愣地看著韓非突然之間的動作,簡直玄幻了。


  隻覺得這人現在怎麽變得這麽可惡,明明看他表現就知道他根本就不想吃小魚幹,還非要強迫著他吃。


  現在竟然還強行曲解他的本意!她現在所知道的一切,完全都是來源於在曾經時候,不僅是父母,還有她的那個極為細心的兄長所講給她聽的。


  而其他的,若是說起記憶,似是也隻有那不知為何就存在腦海之中的關於各個不凡人物的事情了。


  白蘋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聽說過這些事情。


  不過想到小卜的話,也不著急。


  想來也應該是在小卜口中,她那所謂丟失的記憶,應該是恢複了一些。


  雖然白蘋有些不懂,為什麽率先恢複的並非是她曾經發生在本身的各種經曆,而是她對各個人物的了解。


  不過對此,了解就了解吧,正好縱然是沒有了曾經的記憶,白蘋也仍舊是對這些事情及時感興趣。


  隻不過,這所謂的詩三百,她也隻是聽兄長,還有父親和母親等人念起過。


  卻是萬萬沒有耽擱兄長一天的時間,讓他專門給自己讀這些東西。


  所以如今,哪怕是白蘋因為有曾經兄長和母親不留餘力的講述,隻為讓白蘋增長一些見識。


  關係親近之人,皆是知曉他們同門之中有這樣的一段佳話。


  那便是當初所謂的長淮通古了。


  姬長淮身為燕王室的長公子,其身份地位自是不必多說。


  雖然從小接受著族中各個長輩的灌輸,如今雖然也沉穩妥當,卻也仍是少不了一些所謂當時的富貴閑人的模樣。


  就像是這位姬長淮師哥。


  因為富貴,所以玉樹臨風,對美人也是格外的親近,哪怕是他其實至今從未真正沾了身子。


  所謂的愛好看美人,也是平時愛說幾句親近的話,與他平日裏所表現出來的模樣大相徑庭。


  姬長淮:“……”


  幾乎從頭到尾都是寫著滿滿的拒絕。


  姬長淮並沒有反應過來,等他明白韓非回頭看他的那一眼的真正意思之後,已經是月上柳梢頭,夜深人靜的時候了。


  姬長淮半靠在床頭,想著自己的師弟韓非當時與自己說起這件事時候的模樣。


  想了好一會兒,還是不明白,這院子之中除了他的舊師荀卿,自己,還有那個李斯之外,又有誰能夠有如此本事能夠住的韓非解疑惑。


  這樣子的馬車,馬車主人的身份,就算是貴重,也貴重不到哪裏去。


  因為若是還是曾經時候,這樣的人,怕是連跪拜一下他們的資格都沒有。


  放在他曾經身份高貴之時,隻是這樣身份的人,他都不屑於去看。


  隻是——白蘋又去看個什麽?

  這就好像是一起同仇敵愾的小夥伴忽然有一天拋棄了你,不跟你一塊玩兒了的那種背叛的感覺。


  反正小卜就覺得很是生氣。


  可偏偏另一個人是他的主人,說不得,氣不得,更是讓他連這明目張膽的委屈都訴不得!


  小卜就直白地仰著頭,一雙圓溜得大眼目不轉睛的盯著白蘋看。


  雖然白蘋也是同樣各有心思般的盯著駛近的馬車看了一陣,本來很是認真的思考著一個問題的可行度的。院子裏的人除了住的院落較遠的荀卿之外,其他人,包括韓非,李斯,亦或者是姬長淮,白屏。皆是被逐一吵醒來。


  自然,韓非是第一個醒過來的人。所以在當年的白氏家族之中,當時甚至是一個念頭都決定了白氏這個家族以後的命運的時候。


  沒有人敢妄去斷言,是否以後的情況。


  現在卻是在察覺到他滿是悲戚的目光之下,毫無同情地置身事外地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明明重來一次,主人根本就不曾記起她曾經的所有感情。


  明明,就在昨天,主人在這段單方麵的感情之中,都做好了要放手的準備。


  怎麽就這樣的巧,竟然又讓他們有了見麵的機會。


  若是如此的話,若是他們又一次走在了一起,那,那曾經他們的結局……


  一想到曾經他的主人所經曆過的那些事情,還有現在每當主人看到那個人的時候都是極其開心的模樣。


  他就糾結著不知該如何選擇。


  結果白蘋竟然還在這裏笑話他,小卜覺得現在整個生活都沒有希望了。既然如此,鍾府的當家人早在多年前就有了夫人,卻是生生讓一個弱女子帶著尚不能及地的孩子離府。而如今又是迎娶新一任的夫人。


  疆時在外多年,卻是從未派人尋找過,仿若從未有過這一個孩子……


  這樣的鍾府的當家人鍾飛到底什麽處世可想而知。


  白蘋輕歎了一口氣,抬手過去來回揉著疆時無比柔順黑亮的發頂。很快,原本梳理順利的頭發被白蘋揉的亂七八糟一團亂。


  “沒事的,一切都過去了。”白蘋安慰道。


  說著,白蘋不由氣惱這還未想起的一段記憶。


  小卜曾經的主人一直都未曾變過,從頭到尾都是她一人。


  可是,失去了曾經的一段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一段記憶,她就根本無法知曉,那個在小卜口中的曾經的自己,到底是讓小卜做了什麽事情。


  又怎麽會讓小卜傷的如此嚴重。


  白蘋忍下心中不由騰起的煩悶,深呼吸一口氣後,再看向小卜之時已經是好了許多。


  “那你這一次能夠清醒多長時間?堅持到夜半時候一起去探一探城門情況應該是可行的吧。”想到之前的打算,白蘋輕皺了下眉頭問道。


  或是因為白蘋此時失了曾經的最重要的一段記憶還未想起,就連曾經的對待小卜之時的帶著幾分高山仰止的模樣也同樣沒有想起來。


  小卜對待現在的白蘋,也是漸漸放鬆了許多。


  至少,這些時候見過的失了記憶的主人,簡直就是她曾經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沒有了曾經的大多時候的冰冷和高高在上。


  白蘋抿唇笑著。“既是我喜歡的,自然也是最好的。”


  小卜默默在一旁看著白蘋在暗自得意著卻無力去反駁,總覺得主人利用往生花重來這一遭好像也不是為了再一次喜歡韓非的來著,但主人此番已經失去了記憶,他也不知道真實情況。眼下也隻能看著失去了自己的主人依著自己的真實想法走。若真是如此的話。


  這兩天,她也是清楚的看出來了,在韓郎君的眼中,對於知識,還有學論到底是對他有多麽的重要。


  更是反應了韓郎君是知道多少的學識。


  雖然青城此地明麵上是說下楚國的境內,可是若是細細分來,也是不那麽明顯。


  青城雖然位置較為偏僻,卻是實實在在的地處在兩國之間的位置。這其中的距離說遠是不會太遠的,但是若說近肯定是不近。


  聽他的口氣,似是在說,他的目的地是完全和白蘋沒有什麽差池的。“姬某多謝白蘋姑娘吉言了,”說著,姬長淮笑了一下,麵上似是有一些不好意思。


  “之前明明是已經說好了要帶姑娘出城去的,隻是眼下,實在是有些不好動作了。”“姬姓韓氏,名非。”


  抬起頭時,對著白蘋微微一笑,極其清冷卻又分明不失禮節。


  白蘋愣了一愣,竟忘記躲了去方才韓非的揖禮。


  小卜哼哼了一聲。


  “哼,你以為我小卜會同那些愚蠢的凡人一般?我乃神獸,因平日所食乃是萬民香火,所以才是有曾經所說的,列國所為供奉。”


  同樣是所謂愚蠢凡人的白蘋:“……”


  “不對啊,我可未曾見過有人供奉你的香火。”


  白蘋在心底愣了愣,然後反應了過來,看著識海之中正無比乖巧的那道幻影。


  “既是你現在還沒有香火供奉,你又是如何堅持到這麽長的時間而身體沒有絲毫問題的?”


  或者說,其實這麽久以來,小卜的身體早已出現了異樣,隻不過自己沒有發現罷了?


  想及此,白蘋方才還是幾分悠閑的什麽突然大變。她上前來小心的重新抱起了小卜,一手安撫似的揉了揉它的小腦袋。


  “喵,喵嗚——”


  白蘋:“好了,是我錯了,我不好,下次肯定不會再這樣對你了。”


  “喵喵喵,喵——”


  白蘋:“嗯嗯嗯,我知道了,下一次我肯定都事事緊著你,哎呀,你很厲害的,知道你對我最好了。”不,應該說他此刻被之前白蘋與這隻小雪狸之間的,他完全聽不懂小雪狸的需要的對話弄的有一些懵。


  更多的卻是滿是好奇。


  “哦,早就聽聞民間有這一凡神,卻一直都不曾尋機得見——”


  白蘋一張冷漠臉。


  “已榷,你去抓來讓我瞧瞧。”“主人,你幾時懂得這些大道理了?”小卜驚奇出聲。


  一段時間下來,他一直都險些以為,其實主人在丟失了她曾經的記憶的同時,就連她那不得九竅也有七竅的腦子也丟了呢。


  這樣動作,能看的出來那位所謂的大人物現在應該就現在窗台前,或許是嘴角嚅笑著看著她,就如看一個頗為有趣的畫麵。互不相識,兩不相欠。


  可是白蘋發誓,打斷她的腿也沒有想到原本設想中再也不見的人竟然這麽快就又一次重逢了。


  且相對無言的是——


  這是一個比上一次還要尷尬的場麵……


  “啊,這位郎君,原來是你啊。”白蘋裝出一副才是認出來的驚喜模樣。


  幾不可察的尷尬地掀了掀唇角,白蘋的這個時候的臉色著實是有幾分不好看。


  “真的是好巧啊……”白蘋半垂著頭笑著說道,心裏卻是實在有幾分如吞了蒼蠅一般的難言。


  不是說各地風俗各異,不是說諸國林立嗎?


  作為一個大家之子不是應該也如她的兄長那樣,時常都是四處遊學的嗎?怎麽她見到的這個卻是沒事兒帶著一個小廝跑到小小的青城做什麽。他謔謔地笑了兩聲,“你能有這份心,伯爺爺已經很開心的。”


  疆時沒回答,隻是淡淡地嗯了一聲,心裏卻是想著,以前確實是自己因為那個冷清的家而忽略了太多的東西。


  以後自己還是看著時間,好歹要幫伯爺爺拿拿東西的。


  縱使以前,男孩兒也是如此沉默的。


  可是這一次,老人挑著擔子走在後頭,看著男孩子還提著東西的顯得有些單薄的背影。


  又一猜想,前天才是帶著小疆時出來買東西的衣著華貴的女子。


  他們這小小的青城,又哪裏會在街頭常見穿著有些鮮明模樣的衣裙的女子?


  大多都是灰黑色,就算是女子,也有很多皆是同他們一般,穿著短褐。最多也不過是在外麵圍一圈同時灰撲撲的顏色的圍裙充當是裙子罷了。


  可是那天他看見的那個姑娘卻不是如此的。


  他雖然年紀大了,看東西難免會有一些模糊。可是在青城的街道上,那女子一身淡綠的衣裙,在街上行走著,實在是亮眼的很,也不有他去看不清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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