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章
不然的話,又為什麽那隻小雪狸在叫的時候,甚至是到現在,那隻毛茸茸的小爪子還是在指著自己。然後臉看著白蘋,似是一直都在等著她的回答。
而白蘋的表現,雖然看著並沒有小卜直白,但是也要比絕大多數人都易懂的多。
更何況,在小雪狸指著他叫喚著,好一番喵嗚叫聲後。
韓非很是確定以及肯定,當時的白蘋的麵上,十分明顯的愣了愣,下一瞬,又開始偷偷看了他一眼後,才縮回頭去,沉默不語。
之後也是不再像之前那般出聲回答小卜的問題。
不管是真是假,總之,韓非是真的開始好奇了。
於是,他不由淡淡挑眉,看著一直指著他的小卜,眼角還帶著絲絲笑意的問到,“白蘋姑娘怎麽沒有繼續說下去,看著模樣,小卜說的,似乎是與在下有關。”可是若是相隔一段時間再次清楚看到一出花形胎記的時候,他們再也不是當時的嘖嘖稱奇,他們隻會驚恐,失聲咒罵此為妖花。
更甚至是都在傳,妖花降世禍國殃民,是整個世間的災難。
自從那個路過的宮廷神仕在看到她手臂上的花,離奇地稱之為上古妖花之時,這種平日裏就隱隱相傳的流言更是變本加厲。
他們都在說,白家的二姑娘生而體帶妖花,年愈長,其妖法就會隨著手臂上的妖花的盛開而愈增愈強。
他們也都在害怕,說二姑娘經常癡傻說不定是被什麽孤魂野鬼帶去學著妖法,將來等妖花全盛,他們,並不一定能夠活下來。小卜提醒地盡心盡力。
白蘋也不是一個純粹在養在大宅門之中的悲哀,所以很快也是能夠察覺出來自己所逃過的這條路分外輕鬆的之感,也漸漸在臨見麵之前有了疑心。
她垂下頭,“今夜因為白蘋的事情,給諸位添麻煩了,明日白蘋親自去給姬長公子道謝……”
“不必。”
“啊?”
白蘋抬頭,有些不明白韓非什麽意思。
韓非抱著小卜,神色平靜,在漆黑的隻是月光的流淌下若隱若現,看不出根本的模樣。
“我說不必如此,師哥……長淮師哥實在有些忙,若是姑娘心底實在過意不去的話,明天非會親自將姑娘的話代為傳達。”韓非道。
白蘋愣了愣。
姬長淮後天就要離開了,這裏有他的舊師和師兄弟,想必他本身的事情也是不少的,就如同韓非所說,是根本就騰不出來時間來見自己的。
不過下一瞬,卻是在聽到白蘋所說的以後,反而是忍不住輕笑。
聲音清亮,悅耳。
“白蘋姑娘——”
他頓了頓,斟酌了一番說辭之後,才是道,“姑娘倒是極為的信任非。”
就算是他早在拜荀卿求學之前,就已經是立誌,將來要為眼前的這一片硝煙彌漫的土地做出一番大貢獻。
可是至今,哪怕是如今的他自己,也僅僅隻是在心底這般願望著。又怎麽會讓小卜傷的如此嚴重。
白蘋忍下心中不由騰起的煩悶,深呼吸一口氣後,再看向小卜之時已經是好了許多。
“那你這一次能夠清醒多長時間?堅持到夜半時候一起去探一探城門情況應該是可行的吧。”想到之前的打算,白蘋輕皺了下眉頭問道。
或是因為白蘋此時失了曾經的最重要的一段記憶還未想起,就連曾經的對待小卜之時的帶著幾分高山仰止的模樣也同樣沒有想起來。
小卜對待現在的白蘋,也是漸漸放鬆了許多。大仇不得報,他又怎麽可能會允許自己軟弱?
這兩天看著疆時在自己麵前流淚的模樣,白蘋又何嚐不知,其實那也僅僅隻是做戲?
沒有她,也照樣會有其他人也如同她一般,出現的突然,離開的亦是猝不及防。
終有一天,他會真正的理解,不過過客的真正道理。
“主人,你幾時懂得這些大道理了?”小卜驚奇出聲。
一段時間下來,他一直都險些以為,其實主人在丟失了她曾經的記憶的同時,就連她那不得九竅也有七竅的腦子也丟了呢。
所以每每看到白蘋犯蠢的時候,他都是無比的愧疚難加。神士是通則上天的人,他們的人,沒有人敢不信,也不會不信。
所以,也同樣讓白父和白母憂愁的是,到了最後,當流言越傳越迅猛的時候。
不僅僅是外界的那一些渴望著能夠長生,亦或者是真的往生的有權貴,亦或者是大富之人聽信了這個謠言。
更甚至是,令白父白母心涼,兄長憤怒的是,就連是白家本家家族之中的人也同樣是如此態度。
甚至還有人是在言語之中不斷的暗示著白父,要麽就是將白蘋直接交給一直想要得到她做研究的周王朝的神士。要麽就是,聽說白蘋乃上古妖花的寄體,食其血肉者,雖不至於得以往生,卻是可以真正的延年益壽……
結果,那位族人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白父趕出了院子。
可是,因為內心一直都在受著那種對以後的生活莫名的懼意,所以寧可放棄眼前的唾手可得的方便,而故意選擇了固步自封,無論如何也都是止步不前著,不敢向前踏出那一步。
甚至隻是稍稍試探的一小步也沒有。
韓非忽然間覺得,自己,何時竟然變成了這般膽小如鼠的模樣?
連現在在麵對那些未知的生活,還有那些繁文縟節的時候,他都不敢直麵的去麵對。而是懦弱的在青城這個小小的地方徹底的紮根。不僅沒有成功的站起來,還結實地被那兩個看著著實是壯觀的鹿角給壓趴下!
不過她實在是不敢將她心底的實話告訴小卜,不然的話,白蘋敢肯定,就算是真的站不起來了。
明明重來一次,主人根本就不曾記起她曾經的所有感情。
明明,就在昨天,主人在這段單方麵的感情之中,都做好了要放手的準備。
怎麽就這樣的巧,竟然又讓他們有了見麵的機會。
若是如此的話,若是他們又一次走在了一起,那,那曾經他們的結局……
一想到曾經他的主人所經曆過的那些事情,還有現在每當主人看到那個人的時候都是極其開心的模樣。
他就糾結著不知該如何選擇。
結果白蘋竟然還在這裏笑話他,小卜覺得現在整個生活都沒有希望了。
導致他從一開始在姬長淮的懷中奮力的掙紮,還有方才看到熟悉的韓非住處之後的渾身僵硬,再到現在覺得生活無望的有氣無力。
車夫將馬車趕到門外一側的位置後就喝了馬,停了下來。
掀開簾子,姬長淮懷裏抱著小卜率先下車,而車夫也是早已繞到一旁去宅院門口敲門去了。
姬長淮走到馬車的一側,然後很是君子之風幫著白蘋掀開車簾。
低低道了聲謝。
白蘋幾不可察地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稍稍低頭探出馬車。難不成她要在這一段的時間裏,好好地當一個文盲不成?
白蘋這樣的心思剛剛升起,就被她自己毫不猶豫的拍散開來。
這怎麽行!
就算不為其他,現在已經知道韓郎君就在不久的以後就要出發前往韓王室國都了。哪怕是知道自己是已經失去了曾經的玄乎的一段記憶。
可是依舊不變的是,不管是曾經還是現在。也正是瞪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如此模樣,還能有什麽不解的?
可是至今,哪怕是如今的他自己,也僅僅隻是在心底這般願望著。聽到這話,原本正要拒絕著的白蘋猛然睜大了那雙漂亮的眼睛,疑惑中又帶著絲絲期待,“韓郎君,你真的知道?”
可能她自己都沒有發現,這個時候的她,小女兒的嬌憨姿態盡顯。
如此可愛。白蘋點點頭,頗有幾分感同身受。
每每當她見她的那位四處遊曆回來的兄長時候,雖然看著是要比之前臨出發之時,膚色明顯要黑了許多。
不過韓非沒有說錯的是,或許遊學對於他們求學者來說,真的是一個很重要的不可或缺的經曆。
就像是兄長。李斯覺得,若是再與他待在一起,隻怕是自己要被氣的老十歲不止了。
每一次遇到這樣的固執的師弟,他隻覺得渾身無力的很,就連分辨都是分辨不過的。從前的師弟雖然是有口吃之症,可是辯論之時總是一針見底的在於多數,根本就並不需要他去以口才辯論成功。
而如今……可是白蘋默默在心底數了數,方才自己和疆時一齊從青城中的那條最是繁鬧的街市走過來到這條難得安靜的巷子。
大概最低也是經過了巷邊的人家最低是五戶的人家。
唔,還有幾隻在白蘋看起來做工實在是粗簡的簡直不堪入目的烏色木頭做的東西。
她看不懂,默默在心底還在想著,到底是貧窮之地,還有就是國家不同,文化也不同。這稍微有些家底的家家戶戶的門口,到底都是雕刻著的什麽東西?
還是小卜在一旁看出來了她的疑惑,在識海之中難得表現出了他經常所說的知識淵博,見識廣泛的話來。
“這門口的俱是用木頭雕刻的動物,想來應該是遠古的神獸,名為辟邪。”
辟邪?又是一隻神獸?
白蘋默默在心底不由念叨了幾句有怪勿怪的話,然後才是輕呼一口氣。等韓非再次見了他的那個所謂正在與舊師荀卿一起交談的過往發生的事情和經驗的燕王室長公子姬長淮。
韓非一臉的輕鬆,還帶著淡淡的笑意。
這般模樣,實在是與之前他所見到的臉上總是帶著淡淡的憂色和猶豫的韓非,那時的模樣決然不同。而隨即,姬長淮的話再次傳來,“其實我更加的好奇,既然已經是想不通透的事情了,又怎麽會忽然就福至心靈了?”
像是他們這種求學之人,若是一旦有疑問,那也定然是關乎對未來某一事,亦或者是對一些人生觀的見解的不知。
若是沒有經過他人正確引導,便是一個問題困上了一輩子,也仍舊是茫然無知的人也大有存在。
又怎麽可能會真的像韓非說的這般輕描淡寫,竟然是說通透就通透的?
他不相信,這話,怕是韓非自己也同樣不會相信。
韓非抿抿唇,眼瞼微垂,一道弧形的濃黑眼睫在他的眼下投下一旦淺淡的陰影。“記憶恢複是好事,可是現在卻仍舊是沒有什麽具體消息,誰知道到底什麽時候才會恢複。”
難不成她要在這一段的時間裏,好好地當一個文盲不成?
白蘋這樣的心思剛剛升起,就被她自己毫不猶豫的拍散開來。
這怎麽行!她的手臂之上分明是生於血肉,露於皮骨,卻是還是在絲毫不對她的生活造成影響的情況之下盛開至此?
一切的解釋,都源於她曾經的記憶。
可是她現在卻是弄丟了這份記憶,這份光是隻言片語就知道定是承載了太多太多負擔的記憶。
而且還有一點就是,都是同樣的她,為什麽往生花會在她出生後就一直徐徐盛開著,偏生到了前幾年卻是半點動靜也不曾有過。往生花盛開,說明當時她的身體裏有往生花需要的養料,現在卻是沒有。可是,白蘋另一手撫上手臂上半開的往生花的地方,她的身體,當初又存在著什麽養料才會讓往生花盛開呢?“小卜,你既是說我曾經失去了一部分的記憶,那你可知道,在我失去記憶之中,韓非對於我來說,又是什麽身份?”白蘋麵容認真的說道。
“這……”
小卜一聽,這把不知名的火竟然這麽快就燒到了的身上,一時被嚇了一跳,隨後麵對著白蘋幾位認真的麵龐又是支支吾吾著,不知該如何去與白蘋說起。白蘋懨懨的表情一收,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溫軟的笑,“小卜,你可算是醒來了,今早隻說了一句話後就消失,還有些擔心經常說話會對你有什麽難以恢複的創傷呢。”最後送到他們背後的主人那裏去。
或許是充當著一個可有可無的花瓶,也或許是被王朝的神侍押去,在暗地裏因著她手臂上的往生花而做出各種慘絕人寰的實驗……
可能就是在明天,又或許是在後天。
誰也不知道,就連白蘋自己也不確定。
她人被困在了一個小小的青城,又有這麽多的人馬一齊想要抓捕她。
在這樣的前提之下,就算她還有小卜的幫助,可是小卜曾經也是為了自己受傷,功力大減,本就無法幫她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