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心貼近
“不……不要……”
病床上的女人拚命的搖著頭，她滿頭大汗，嘴唇青白，一張臉慘白到了極點。
“我的孩子——”
女人猛然睜開眼睛，她眼神驚慌，眼角更是滑下了淚珠。
“醒了？”
旁邊有一個熟悉的聲音，是傅承夜的聲音。
唐秋雨猛然坐起身子，她死死的盯著傅承夜，聲音顫抖不停。
而她的話還沒有說完，整張臉已經布滿了淚水。
“那……那個孩子是不是……已經走了？”
傅承夜沒有說話，他突然伸出雙臂將唐秋雨抱在了懷中，胸膛溫熱的地方貼在唐秋雨的臉頰上，耳邊的聲音甚至帶著一絲小心翼翼。
“沒有，你隻是生理期提前到了，醫生說好好休息就行。”
唐秋雨的眼淚一滴滴滑落，做流產決定的時候，她以為自己是個很果斷的人，她很確信不要這個孩子。
可是，真的失去的那一刻，唐秋雨才明白，她舍不得，她真的好後悔自己曾經做了那個流產的決定。
這一次，是她的報應。
“傅承夜……你不要安慰我，我怎麽會不知道做母親是什麽感覺呢？我知道的，那種失去的痛苦你不明白，你永遠都不會明白……”
也許是孩子離去的痛苦太大了，唐秋雨甚至覺得全身的骨頭都在疼痛，她整個身體仿佛被碾碎了一般。
年少時候備受期待的那個孩子生下來就死了，那時候她已經是痛不欲生，現在再經曆一次，唐秋雨覺得自己真的無法承受。
她好難過，覺得整個人仿佛都浸泡在寒冰中，整個世界沒有一絲生氣。
“唐秋雨！”
眼前女人疼痛的身體仿佛已經痙攣了起來，傅承夜厲聲吼了一句，想要唐秋雨清醒過來。
可是看著眼前女人身上越來越濃重的絕望，傅承夜的拳頭緊握，喉嚨裏麵更是堵滿了酸澀。
那個孩子，當時汪明玉說出流產那句話的時候，他心中有多震驚，後來就有多後悔。
他不應該和汪明玉周旋的，明明他有很多辦法，為什麽偏偏選擇了那個辦法，導致一切都無法挽回。
將女人死死抱在自己懷中，看著唐秋雨拚命咬唇的模樣，傅承夜將自己的手背伸到了唐秋雨的嘴邊。
“不要咬到自己舌頭，你咬我吧。”
唐秋雨幾乎已經神誌不清新了，她愣愣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幾乎沒有思索，她就狠狠咬在了手背，拚盡了全身的力氣。
那時候的她不知道自己發泄著痛苦，還是發泄著恨意。
可是，兩個人第一次心貼在了一起，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普通的痛失孩子的父母。
所有後悔，所有傷心，仿佛一起交織在了彼此的身心。
唐秋雨心中的絕望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她常常陷入思緒混亂，直到病房裏麵出現了一批批穿著休閑衣服的男士女士，他們和她聊著天，給她喂著藥。
直到大約三四天過去之後，唐秋雨才明白，這些人是心理醫生。
原來傅承夜是認為她心裏出現問題了？
其實，唐秋雨在兩天之後就清醒了，隻是她心頭的痛苦太濃重了。
所以她才自暴自棄的不想理會外界，隻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療傷，可是傅承夜竟然誤會得這樣深。
其實，唐秋雨清醒過後，心中覺得最奇怪的，莫過於傅承夜近日對她好轉的態度。
難過她一直以為錯了，傅承夜其實是一個很喜歡孩子的人，即使懷上孩子的人是她這個傅承夜厭惡的人？
唐秋雨想不明白，她也不想深究，在心裏醫生來得越來越多之後。
她終於在傅承夜第四天傍晚到達病房看她時候開口說話了。
“傅承夜，我沒事了，我不需要那些心裏醫生了。”
唐秋雨眼神認真，她直視著眼前的男人，頭一次沒有尖銳的語氣，沒有心底深處的厭惡。
想到最開始傅承夜還想騙她其實她沒有懷孕，以為這樣她就可以相信，會少些痛苦的舉動，唐秋雨心底第一次對傅承夜產生了柔軟的心思。
“既然這樣，你早點去見你母親吧，她一直以為你去外地出差了，現在你可以去看她，讓她安心。”
傅承夜語氣平常，他說完就轉身往外走，就像最近每天那樣，簡單問問情況就走。
說老實話，唐秋雨覺得有些奇怪。
“傅承夜！”
唐秋雨突然叫住了男人的名字，“那不是你的責任，不是你的錯……”
“我知道了。”
傅承夜點點頭，然後轉身離開了病房。
唐秋雨不知道是什麽造就了兩個人之間的平靜，也許是聯係兩個人之間的孩子，也許隻是傅承夜一時之間的憐憫，甚至這種平靜很快救回被打破。
可是在真的失去孩子之後，傅承夜沒有做出刺激她，讓她生恨的事情，唐秋雨心頭感恩。
第二天一大早，換上一身合適的衣服之後，唐秋雨給自己化了一個提升氣色的妝容，她要讓她母親相信，她現在身體沒有事。
李月娥這幾天一直在擔憂唐秋雨的處境，她知道自己女兒答應了去做流產手術，那麽最後一定會告訴她結果。
隻是唐秋雨竟然一直沒有跟她聯係，李月娥這才焦急起來。
“小雨，手術是不是不順利？你這幾天一直沒有聯係我，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唐秋雨努力揚起一抹笑容，聲音卻還是泄露了一絲顫抖。
“媽媽，我沒事，隻是我最後特意去的外地城市做的手術，海城不太安全，我怕你最後會聽到別人說閑話。”
唐秋雨的解釋有些蒼白，李月娥皺著眉頭，聲音提高了些許。
“就算是這樣，小雨，你為什麽不聯係我？”
“媽媽，其實我當時是有些後悔的，差點想放棄手術，可是我不敢給你說出自己的心思，怕你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