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比幸福更重要的東西
秦厲把手裏的紅盒子打開，露出了裏麵的，璀璨奪目的鑽石戒指。他再次把戒指遞向洛雲遙，眼裏帶著乞求:
“阿遙，嫁給我吧。”
秦厲說道。
洛雲遙紅著眼，深吸一口氣，左手猛地一揚，打飛了秦厲手上的戒指。戒指在空中劃出一道亮光弧線，然後聽“叮”地一聲，戒指消失在了不知道哪個角落。
秦厲看著戒指消失的地方，臉上表情很是複雜，各種感情中表現的最明顯的，就是痛苦。
洛雲遙也並不輕鬆。她看著秦厲，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
“秦厲，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洛雲遙一邊說著一邊開始在台上四處走動，高跟鞋在地上發出“噠噠”的聲音，一下一下的，像是踩在秦厲的心髒上。
秦厲低垂著頭，沒有說話。
“該從什麽時候說起呢？”洛雲遙昂著頭，在腦海裏拚命思索。“秦厲，你還記不記得，你送我的那條星星項鏈？”
“收到項鏈的時候我多開心啊，那個時候的我就是一個傻子，陷在你編織的夢裏麵的傻子。你隨便給我一點什麽甜頭我就高興得不行，更別說是一條那麽美的項鏈了。”洛雲遙的臉上帶著似夢似幻的表情。而秦厲的頭卻越來越低。
“可就是那條項鏈，把我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另外一個，你真正深愛的女人。”
“我跟雅禎已經……”“噓，別說話，聽我說。”
秦厲想解釋，被洛雲遙打斷，她將手指放在秦厲的唇邊，輕輕一笑。
可笑裏，全是苦澀。
“我好不容易從那個惡魔手裏逃出來，那太痛了，太痛太痛了。無數次我都會夢到自己其實已經死在了那裏，從夢中驚醒後我還會下意識檢查我身上有沒有傷口——那段回憶，是我怎麽也無法忘卻的夢魘。但是更令我痛苦的是——”洛雲遙猛地靠近秦厲，跟秦厲臉對臉，“我居然又懷了你的孩子。”
那一刻，秦厲覺得，洛雲遙是恨著洛思苦的。因為洛思苦就是她這段失敗的感情的證據。
“我一直想問你，在小六結婚那天晚上，你來找我，是對我最後的憐憫吧，以至於到最後，你連安全-套都懶得戴，是覺得我死定了，不用在乎那麽多了，是嗎？”
秦厲無法回答。
“哈哈。我懷了你的孩子，我居然懷了我最恨的人的孩子，我還必須得生下他，你曾經冷漠無情地害死了我的第一個孩子，而他是男是女我都不知道！”
“阿遙！沉浸在過去隻會害了你！——”
“你閉嘴！你懂什麽！”
一提到那個死去的孩子，秦厲的態度就變得非常奇怪，洛雲遙更是失去了理智。她把雙手打開，在空中做出一個抱孩子的動作，臉上帶著奇怪的笑容：
“他隻有這麽小一點，我不用力就可以抱起他，他那麽可愛那麽無邪，卻淪為你發泄憤怒的工具！”
秦厲看著已經失去理智的洛雲遙，居然覺得有點可怕。但比恐懼更深刻的，是秦厲心裏無法掩飾的內疚。
秦厲看著洛雲遙，雙眼紅腫，搖搖頭：
“阿遙……我何嚐不是一千遍一萬遍後悔……”
“後悔有什麽用！孩子已經不在了！你做爸爸的要害死他，我做媽媽的不能保護他！現在說後悔有什麽用！”
洛雲遙雙目赤紅，死死地瞪著秦厲，眼睛裏有著滔天的憤怒，以及壓抑許久的痛苦。
“秦厲，你知道嗎，如果沒有失去這個孩子，我們或許還能重新在一起。”洛雲遙昂著頭苦笑一聲，眼淚落下，“你知不知道，前段時間，我是真的想收手了，我想和你好好的，我們帶著思苦，過一家人的生活。”
秦厲聞言，眼裏露出一點希望，但隨之徹底消失。因為洛雲遙接著又說——
“可是當我問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個孩子時，你的回答是什麽？”
秦厲眼裏，一片黯淡。
“你說，要我向前看。”洛雲遙說著，猛地踢翻了麵前的神父禮台，大聲說道：
“向前看個屁！這種事是能向前看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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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口子說什麽悄悄話呢，這麽半天還沒好？”“這你就不知道啦，新娘子嘛，總是沒什麽安全感，話多點正常。”“咱們就等等吧，這一對不容易啊。”
教堂外麵，來賓們小聲交談著。小六牽著洛思苦，和小妍站在一起，這時，洛思苦抬起頭對小六說道：
“小六阿姨，思苦想去尿尿。”
小六聞言微低下頭，看著洛思苦說道：“思苦能不能再忍忍啊，待會你媽媽找你你不在就不好了。”
洛思苦夾緊雙腿，皺著眉頭：“可是思苦憋好久了~”一句話說的可憐巴巴。小六估摸著就幾分鍾的事應該沒關係，就想叫廖子軒帶洛思苦去廁所，可是她一鬆開洛思苦的手，洛思苦像泥鰍一樣“吱溜”一下就往廁所直奔而去。
“誒思苦，讓你廖叔叔陪你去！”
“思苦已經是大人啦！一個人可以的！”洛思苦遠遠丟下一句。
“這孩子！”小六笑著說了一句，心想廁所就在不遠處，應該沒事的，便不去在意了。
就在這時，一旁的小妍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走靠近小六，開口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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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的那個回答，讓我徹底下了決心。心軟果然不適合你這種”
“思苦長大了一點，我就想，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我會瘋掉的。”
秦厲看著急躁地走來走去、一直在不停說話的洛雲遙，眼裏帶著痛惜：“所以，你從葉公館搬出來，就是為了讓我找到你和思苦，對嗎？”
“對！那隻是我重新接近你的第一步。”
“那你用碎片自殺的事，也是算好的嗎？”秦厲笑著開口，眼淚卻下流。
洛雲遙是來複仇的，這一點在他第一次被抓進警察局之後就知道了，家裏的安保係統那麽完善，別人很難闖進來，最重要的是，隻有洛雲遙知道他把文件放在家裏。而就是這一點，才暴露了洛雲遙。
——是洛雲遙低估了自己在秦厲心中的分量。
很多事情，秦厲都隻是猜測。
洛雲遙為什麽突然出現，為什麽又突然決定和他重修於好，為什麽自己的公司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事，而這一切，都是在洛雲遙回來之後發生的。秦厲大概知道為什麽，但他不願意相信，不願意去查。因為真相往往就是最傷人的。
所以他一直裝傻充愣。公司沒了，沒事，他可以從頭再來；被抓進警局，沒事，他還可以被撈出來。
他們就這樣互相欺瞞著，一個以為自己計劃周密，一個幫著讓她的計劃變得更周密。
這樣做是為什麽呢？沒有人知道。
——“那你用碎片自殺的事，也是算好的嗎？”
聽到秦厲這句話的洛雲遙笑了。她又不是神算子，怎麽可能那麽巧妙就能算到自己把碎片插到多深才既能引起秦厲同情又不會死呢？那時候的她，是真的以為思苦死了，也是真的，想要去死。
但是洛雲遙沒有說話，隻是一直笑。然後繼續說自己的。
“我討厭你，我恨你，但我卻不得不接近你，有幾次我差點都要控製不住我自己想要殺了你！”
洛雲遙緩緩站直身體，居高臨下地望著坐在輪椅上的秦厲。
“而現在，終於可以結束了。秦厲，我將要永永遠遠地離開你了，而你，也將在牢獄中度過你的餘生。”
秦厲閉了閉眼睛，腦袋炸疼，他生平第一次，產生了逃避的念頭，他不願意去麵對這樣的洛雲遙，更不願意麵對即將到來的會令他痛不欲生的離別。
就在這時，洛雲遙的手機響了——秦厲聽到這和洛雲遙平時用的手機不一樣的鈴聲，猛地睜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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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思苦蹲在廁所的隔間裏，想著昨天晚上媽媽到自己房裏來對自己說的話：
“思苦，明天跟媽媽玩捉迷藏好不好？在媽媽和爸爸的婚禮上，大家都會出去教堂一下，到時候你就一個人躲到廁所去，然後跟這個叫黑啤的阿姨走，媽媽再去找你，好不好？”
“那爸爸呢？媽媽會找到思苦嗎？”洛思苦仰著小臉問洛雲遙。
洛雲遙眼神微閃，輕輕摸摸思苦的臉，回避了前麵那個問句，隻回答了後麵半句：“媽媽一定會找到思苦的！”
叫黑啤的阿姨……洛思苦皺著眉頭努力思索，就在這時，一個女人出現在了思苦麵前，黑衣黑褲，神情凜冽。
“思苦嗎？我是黑啤。你媽媽叫我來接你。”
洛思苦看著那張和媽媽給他看的照片裏一模一樣的阿姨，咧開嘴笑了：
“黑啤阿姨！我們一起和媽媽玩***吧！”
在教堂門口等待的小六對廁所裏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她正圓睜著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小妍，開口說道：
“你說遙遙不想結婚？”
“也不是那個意思。”小妍皺著眉頭開口，“我也隻是猜測，洛姐也沒明說，但是她最後說的那句話讓我挺在意的。”
“什麽話？”小六皺著眉頭看小妍。
小妍抿抿嘴唇：
“洛姐說——有些東西，比自己的幸福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