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事關清白
夏小九此刻根本經不起任何刺激,乍一聽到她的聲音,狠狠打了個激靈,下意識想要閉嘴裝死,卻見她已經款款走了進來,自己根本無所遁形。
“哥哥。”她又叫了一聲,眸中神色不明。
他不敢應,隻是支支吾吾地道:“芸……芸兒……你……有事嗎?”
夏芸看了他一眼,突然改口道:“明郎,你不是說,將來要娶我的嗎?”
夏小九被她這驚天一句嚇到了:“你在說什麽?”
二人雙雙陷入沉默。
夏小九忍不住偷偷打量她。和山寺中簡樸單純的女孩相比,現在的她著一身錦服華寶,看起來更加漂亮了,可眉間的愁色卻也更加濃鬱了。
可那又能怎麽辦呢?
“我知道了。”夏芸抬起頭望向他,淒然一笑,“哥哥,替我尋個好人家吧。”
說完,她便轉身離開了修名閣。
夏小九於心不忍,可卻沒有立場上前阻攔。
這兩年的相處,到底算什麽呢?
他深深歎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
夏二夫人有心替繼女融入許汴的生活,順便替她擇選良人,便帶著她去參加各府的宴會,混了個臉熟。夏芸本就長相清純秀麗,加上她性子和善柔軟,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男子是看上了她的那張臉,而女子則是因為她好說話,平日裏做錯事推她出去頂罪,她也不惱。
夏小九將全身心都投入到了朝政之中,還主動請纓前往災區賑災,其諫言也多有幫助,由此得到了皇帝的讚賞。他年輕有為,又不結黨營私,一心為國為民,很得皇帝看重,竟在半年之後便被提為了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頓時風光無限,升遷之快令人咋舌。
要知道,在南靈國的曆史上,能夠在這個年紀就成為丞相的隻有兩個人,一個是風致利丞相,另一個便是他了。
夏府頓時在許汴又拔高了一個地位,連帶著本家那邊也終於對這一旁支多了重視,還派人前來祝賀。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夏二夫人很高興,在府內按照規製舉辦宴會,邀請名門世家前來,一是為了那點作為母親的虛榮心,二是為了替兩個孩子相看姻緣。
新任丞相不可缺席,而夏芸也同樣盛裝出席。既然是為了給孩子們擇選姻緣,夏二夫人自然不會設置男女分席,於是少男少女混在了一處。這兄妹倆許久未見,今日宴會上遇見,反倒比在場任何一個人都要顯得生疏。
夏二夫人知道這兄妹倆一向如此,便也不強求,拉著夏芸便去找其他夫人聊天了。
夏小九與眾人寒暄了片刻,酒被灌了不少,一時間有些恍惚,便也忘了要保持距離的事情,目光不知不覺就轉移到了夏芸的身上。
女孩正乖巧地跟在母親身邊,臉上露出得體的微笑,禮貌地與眾位夫人打招呼。
又有人來敬酒了,他仰頭喝下,再轉過頭時,見女孩又轉到了年輕人之間。她和一戶人家的小姐親熱地攀著肩膀,而對麵站著一位公子,正笑著同她們說話。
內心的情感被公務壓製了太久,始終沒有得到正確的紓解,此時看見女孩臉上的笑容,夏小九心裏突然冒出了一股酸意。
可他沒有立場走過去將女孩拉開。
他又給自己灌了幾杯酒,再看過去時,卻見女孩已經不見了蹤影。不僅是她,原先和她一同說話的小姐公子也不見了。
“明風,小姐呢?”他問身邊的仆從。
明風卻說他也沒有注意到。
夏小九環視四周,卻始終不見夏芸的影子。她一向乖巧,母親吩咐過她要在宴會上多與人交談,按理來說,她不應該離開這裏才是。
不知是不是飲了酒的緣故,任何蹊蹺都會在心中無限放大,他沒來由地多了幾分不安,於是撇下了前來敬酒的人:“抱歉,我先失陪一下。”
明風想要跟上來,卻被他製止:“你去告訴母親,就說芸兒不見了,我去找,不要聲張。”
他匆匆離開了宴會之地,往僻靜處走去。
路上看見一個下人,夏小九抓過來便問:“看見小姐了嗎?”
那下人眸中閃過一絲驚慌,嘴上故作鎮定:“沒,沒看見。”
夏小九對夏芸的事情過於在意,不難發現這下人有異,臉色驟然陰沉了下來,手上力氣加大,加上酒勁驅使,力度沒把控好,活像是要把人就地掐死一般。
下人嚇破了膽,隻好吐露真言:“小姐,小姐帶著劉家小姐回院子裏了……”
“隻是回個院子,也能把你嚇成這樣?”
“還,還有劉家少爺,也,也跟過去了……”
夏小九一怔,旋即有種不好的預感,鬆了手就想往夏芸的院子裏跑。剛走了兩步,卻又頓了頓,轉身看著那下人:“你跟著我來!”
下人忙不迭跟上。
夏小九是一路小跑過去的,待氣喘籲籲地到達院門口的時候,正好聽見了屋內傳來瓷器破碎的聲音,旋即是夏芸的一聲驚叫。
他心道不好,忙奪門而入。
然而映入眼簾的場景,成為了他這一生都擺脫不了的噩夢。
夏芸的衣衫被盡數撕裂,手中握著一塊帶血的碎瓷片。劉家少爺同樣衣衫褪去大半,此刻卻已是昏迷不醒,後腦勺高高腫起,手臂上被劃出了血痕,鮮血染紅了掉落在地上的衣衫。
夏芸整個人處於極度的驚嚇和絕望之中,以至於當夏小九闖進來的時候,她對自己不著寸縷的樣子絲毫沒有羞恥之感,而是呆呆地看著他,仿佛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可當她看見夏小九驚異的眼神時,理智慢慢回籠,她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的痕跡,手中瓷片掉落,捂著臉哭了起來。
她的清白已經毀了,這輩子都沒臉見人了。
夏小九先是驚懼,而後便是無邊的憤怒。他走上前,把床上的絲被扯下來,把女孩裹得嚴嚴實實的。
女孩的身體很輕,因為哭泣而微微顫抖著,每一滴淚就像是砸在他心間,那麽的滾燙,仿佛要把他的心燙得灼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