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林家義女
元息113年，南靈國，許汴城。
今年的春來得格外早，催動著萬物複蘇。玉明池在春風的吹拂下率先熱鬧起來。這是許汴的一大名景，池邊成排的楊柳都有著上百年曆史，每至春日便洋灑下紛飛柳絮，一時間仿佛又回到了冬日裏的雪。池中的錦鯉或躍出水麵，或在水中暢遊，有時怡然不動，直到饒耐心要磨光時才突然一擺尾，再看時已經不知道遊去了哪兒，讓遊人一陣哭笑不得。
但不管玉明池的春景有多麽賞心悅目，這幾日也勾不起許汴饒遊玩之意。
一年初始，大地回春，正是生氣萌動之時，也是傳中神靈創世之時。每年的立春，整個大陸都會舉行莊嚴的祭儀式，以紀念世界的誕生與神明的偉大。許汴作為南靈國的首都，祭儀式與地方相比自然要盛大得多，平頭百姓甚至能有幸在巡街時一睹皇室風采。
南靈三大護國族之一，林家。
“義父！”清脆的女聲響起，打斷了林淵的思緒。林家家主身穿新製的深青色長袍，正站在窗前，此時循聲望去，一眼就看見從書房門外闖入的女孩。
女孩身著青白色大袖長袍，鴉青色的長發被梳成盛大節日裏才用的發髻，未打耳洞的耳垂戴上一對銀耳夾，耳墜隨著她的動作一晃一晃的。與時候相比，她的模樣越發俊俏，皮膚白皙，指若蔥根，一雙眼睛像是承載了星空，充滿靈氣。看見林淵，她笑了起來，露出兩顆可愛的虎牙。
“義父，曦兒今好不好看？”林曦在她麵前轉了個圈，若有若無的冷香從她身上傳來。
林淵一臉寵溺：“好看，不過還是比不上你義母。”
“義父！”林曦嘟起紅唇，一副氣鼓鼓的樣子，“曦兒很早就被龍媽叫醒了，一直打扮到現在呢！”她從就不是個安穩的主，要不是為了神創日，哪裏會耐下性子弄這些？
“怎麽，誰惹我們曦兒不開心了？”家主夫人李淩施的聲音適時響起，夾帶了一絲笑意。
林曦一個轉身平她懷裏，聲音含糊不清：“義父總是欺負曦兒！”
林淵隻覺得好笑：“那你，是你好看還是我的夫人好看？”
“老爺！”李淩施嗔了他一眼。
林曦先擺出一副糾結的樣子，眼睛滴溜溜一轉，咧嘴一笑：“當然是義母啦！”
李淩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戳了戳女孩的臉頰：“你呀！”
三人沒聊多久，便有一個仆人來報：“家主，肖少主來了。”
“請他到正堂去。”林淵完，特意囑咐林曦一句，“還要等一會兒才去祭場，你先回屋補一覺，待會可有的你累的。”
“是！”林曦提了裙子就往外跑。
林淵看著她的背影，不禁扶額：從就這麽冒冒失失的，以後還得了！
穿過回廊，進入一處院，院牆邊栽著的一排玉蘭花已經陸陸續續地開放，陽光灑下，站在樹下仰頭看，一個個像是承載了散發著金光的瓊漿。
家中大部分仆人都在忙著慶典事宜，花樹下卻坐著兩個十四五歲的侍女，估計偷偷溜出來的，手裏裝模作樣地拿著針線，兩個人不知道在些什麽。
林曦的腳步一向很輕，她進來的時候，兩個侍女都沒有察覺到。
“林曦那丫頭，近幾年倒是越來越得家主和夫饒心了。看看今年給她準備的慶典正裝，不知道要費多少銀錢。”一個穿黃衣的侍女顯得憤憤不平，“她不過一個義女，連靈力都沒有，也和正經的少爺姐排在一起，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
旁邊那個著紫衣的侍女膽子了些，隻怯怯地開口：“可是秋水姐，少爺姐們也沒過曦姑娘的不是，大少爺更是把她當親妹妹看。這也不算逾矩吧？”
秋水嗤笑一聲：“你當那是真的？不過是夫人愛得緊，大家不敢道罷了，我卻不怕。她林曦以為自己飛上了枝頭，有了林家的姓，但終歸不是靈師，私底下能有誰看得起她？”
“姐姐，快別了……”紫衣侍女聲道。
林曦覺得今運氣不太好，偏偏當場撞上別人自己壞話。
家裏的下人都不知道她的真實來曆，明麵上的法都是因為主母身子弱，再懷的幾率很，而主母又很想要一個女兒，所以才帶回來一個孩子。家裏有人閑話她不是不知道，隻是不怎麽放在心上。
但畢竟被她撞見了，就這麽放過是不是有點不過去？
“秋葵，要不這個位置你來坐？”林曦冷冷地開口。
那兩個人下意識回頭，看見林曦正抱著手懶洋洋地靠在牆邊，目光卻是冷的，一改平日在眾人麵前嬉皮笑臉的樣子。穿紫衣的侍女臉色變得煞白，忙起身行禮：“姐。”
秋水也驚了一下，但膽子沒有旁邊的人，行禮時還顯得有些敷衍：“奴婢秋水，見過姐。”她是三房少爺林詠清的貼身侍婢，少爺母親親自從家生子中挑出來的，心裏有底氣，表現也自然不像其他下人一樣唯唯諾諾的。
“不用報名，的好像誰都要知道你似的。隻不過一個粗使丫頭，叫秋葵豈不更接地氣？”林曦的語調懶懶的，但眼裏的寒光不曾褪去。
“你！”這秋水平日裏頗受三房夫人重視，雖然身為下人，但也不曾受過這般嘲諷，頓時橫眉倒豎，“林曦，別以為攀了高枝真的是千金姐了，你沒有靈力，不過是個冒牌貨而已！”
穿紫衣的侍女嚇得直扯秋水的衣袖，卻被她一下甩開。
“心裏話出來了，舒服了？隻可惜林家可不是你個下人可以當出氣筒的地，氣撒完了，趕緊找時間收拾一下東西吧，免得待會被人趕著走，麵子難看。”
林曦聳聳肩，突然又恢複成往常沒心沒肺的神態，走到花樹下，抬手折了一枝花下來。
“這玉蘭花開的倒是好，隻是平白的染零汙，真是可惜！”
林曦嗅了嗅花，突然打了個響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