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戰爭,讓女人走開
浩浩蕩蕩的隊伍趟過濟陰至濮陽的官道,漫天的旌旗獵獵作響,聲勢極為浩大。身後無數的士兵和閃著危險光芒的軍械流過,就想一位富豪炫耀自己的財富一般,排在這些後麵的是堆積如山的糧草輜重。
自袁紹這隻龐然大物參與這場亂局,以及曹軍得到乘氏縣李家的資助後,他們便一躍翻身成為了掌控進攻的主動方——相比之下,濮陽城內的呂布小兄弟處境便窘迫多了,雖然倚仗著漢室天子從徐州帶來的糧草使得他們不必四下劫掠,但吃人嘴短,以後必然要矮上漢軍三分,這沒少惹夏侯惇和曹仁訕笑。
“元讓,你說呂布那頭世之虓虎,是否已經變成了天子腳下的一隻小貓?”曹仁無不得意地譏笑著呂布,他知道,此番戰役的製勝點,就是他們兵精糧足、眾誌成城,而濮陽城內,哼哼,還不知道已經亂成了什麽樣子。
作為曹軍裏的第二號人物,夏侯惇並沒有立刻接口,但臉色絕算不上凝重。他隻是先回顧了一眼身後排成密集方陣的兵士,看著他們各自扛著手中的武器或旗幟低頭急行,但臉上卻都不可抑製洋溢著渴求戰鬥的渴望,夏侯惇的臉色便又舒緩了兩分。
“呂布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夏侯惇開口了,表麵上是在同曹仁閑聊,但實際上說的話都間接讓兵士們都能聽清楚:“在董卓帳下的時候,他呂布還算龍從雲、虎從風,作為一位驍勇的悍將來說,他的確天下無及。可若想與孟德一般鎮撫一方、征伐天下,便是十個人綁在一塊兒,也不是我們的對手。”
曹仁和身邊部曲聞言哈哈大笑,隨後反問一句:“那依元讓之言,此番我們的對手,應該是那位漢室天子嘍?兄弟們,我們如今也是叛逆了,有沒有膽量隨我將那位皇帝從高高的龍椅上拉下來?!”
“有!”被曹仁一番煽動,那些低頭趕路的曹兵猛然都抬起頭了。在曹操麾下,他們用徐州百姓的血和肉,完成了軍隊向野獸轉變的曆程。對於漢室,再沒有半分的敬意。
“不,我們此番對付的,應該是隻有一半實力的呂布和一半實力的天子。”夏侯惇很滿意此刻兵士的狀態,再一次鼓勁解釋道:“自古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漢室天子最大的錯誤,就是不該放呂布這頭猛虎出籠。強龍尚且不壓地頭蛇,呂布還未完全掌控濮陽,天子又去壓製呂布,這分明就是一個亂無可亂的局!”
“那元讓你推測,此番我軍應對的敵人,會是並州兵還是關中兵?”曹仁這次已跟夏侯惇並轡而行,聲音也放輕了許多。顯然,兩人都明白,剛才一番對話,不過讓兵士們知道了他們該知道的而已。
“應當是漢軍。”夏侯惇這時臉色才凝重了起來,但語氣卻有些飄忽:“天子畢竟是天子,雖然我等佯裝不放在眼中,但這些年他威勢日重,入濮陽後壓製呂布乃輕而易舉之事。進軍之前,孟德已明言,我們不敗便是勝。”
“我覺得也是漢軍可能性較大,”曹仁也微微頜首,讚同道:“孟德言之有理,此番我等已然不戰而勝,隻需牢牢牽製濮陽之軍,便算完成任務。天子雖年幼,畢竟乃有識之主,萬不可能再讓呂布之軍征戰。我軍若想大勝,也需重兵威壓,逼得濮陽城內矛鋒暗生,令濮陽自己亂起來,方可盡收漁人之利。”
不愧是曹軍當中剛毅有謀的兩位良將,短短一席話,不僅不著聲色地鼓勵了兵士,又將整個戰局分析地透徹無比。就連他們身邊的曹軍新秀曹休聽後,也感悟頗多,開口說道:“末將也覺此番呂布不會在綻耀沙場,不說其他,便說他令其女組建的什麽雛凰營,便知他已庸潰至何等地步。”
“哦?文烈這般瞧不起女人?”夏侯惇看起來很愕然地望了一眼曹休,冷聲說道:“祭酒當初可曾說過,天生陰陽,男女各占一半,他尚且不敢小瞧女人,你為何敢出此狂言?”
曹休心知夏侯惇在考校自己,便也對答如流道:“非是末將瞧不起女人,而是末將瞧不起呂布將女子組軍之事。女子可行醫,可經商,也可讀書育人,但從軍?……那是地地道道的男兒事業,女人家一個兩個武力超群的將領還成,若想成軍,除非拿得動刀槍的男人都死光了。”
“文烈自參軍後,看來長進不少哇。”曹仁笑嗬嗬讚了一句曹休,這話說的真心實意。畢竟,曹操當初起兵不過就是自家將領,隻有謀士才是外姓。而如今外姓將領愈加多如牛毛,曹仁自喜歡自家多出一匹千裏駒。
聽聞曹仁的誇讚,曹休畢竟年少,更加逸興遄飛:“女子天生弱勢,打仗更是如此。打仗靠的是什麽?不是一股狠勁就完了的,最主要的就是體力。在這個上麵,四五個女人加起來,也不一定有一個男人來的有用。”
“到了戰場上,女人隻會讓自己人心猿意馬,而敵人說不準卻能立即獸性大發,士氣高昂。倘若呂布寵溺女兒任由嬉鬧還可,若真帶著一群女人上戰場,絕對是一件愚蠢的不能再愚蠢的事情。”
曹休的解釋,雖然說的還很粗淺,但基本上也說出了重點。夏侯惇和曹仁聞言相視一笑,不由感慨說道:“照你這麽說來,我等真希望此番對付的,就是這支雛凰營了……”
而三人不知道,就是濮陽太守府大堂裏,劉協同樣說出了曹休剛才的話,並且還極其鄙夷地向呂玲綺說道:“你信不信,曹軍那些人,正盼著你支娘子軍前去送菜呢!”
“你這些,不過紙上談兵而已!”呂玲綺被劉協譏諷得啞口無言,揚戟便欲刺向劉協。這一舉動嚇得張遼不顧主從之禮趕緊抱住了呂玲綺,生怕劉協不追究呂玲綺弑君之罪,呂玲綺都將這罪給坐實了。
“朕紙上談兵?”劉協搖頭,冷笑不已:“這些都用不上紙上跟你談,舉個例子,若你軍被曹軍虜俘了去,然後於兩軍陣前肆意侮辱,你該如何?別說這事兒曹軍做不出來,他們連人肉都能吃下去,還能做不出這種事兒?”
“身為軍人,看到這一幕,豈非羞愧欲死?一個不好,本該堅守,定會領兵浪戰,為幾人而置全軍於險地,值得不值得?但若不去,軍人的血性又在哪裏?”說完這些,劉協很霸氣地道出了一句很經典的名言:“戰爭,讓女人走開!無論從心理還是生理上來講,都是有道理的。”
被劉協這個例子一舉,呂玲綺縱然不服氣,但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不可避免的殘酷。莫說女兵被俘虜,就說敵軍以女兵為餌,大軍救還是不救,就是一個問題。並且,在一群饑渴的男人堆裏,女人也最容易讓軍心浮動。
男人被敵軍俘虜,最多掉顆腦袋,而女兵一旦被俘虜,那結果當真不堪設想……
可縱然如此,呂玲綺還是不願放棄,退而求其次道:“即便我雛凰營不能出戰,那此番大將,也非我父親莫屬。若論征戰沙場、斬敵退兵,天下何人還能比得上飛將軍?!”
誰知不提這話還好,一提這話,劉協直接翻了個白眼:“你爹呂布?早先還行,現在跟個醉貓似的,難道想靠打個酒嗝熏退曹操三萬大軍?”
“你,你?!”呂玲綺這下徹底炸了,縱然被張遼抱著,那身子都離地而起。恨不得飛起來,一戟將劉協捅個對穿。漢室武將一個個就斜著眼看著,讓張遼恨不得能找個地縫鑽進去:實在,太丟人了啊……
可就在張遼硬生生憑著蠻力想將呂玲綺抱出去的時候,劉協卻又緩緩回頭,向呂玲綺齜了一下大白牙:“不過呢,朕就是朕,是獨一無二的煙火,從來不走尋常路。曹軍必然認為朕不可能讓你們父女上場,可朕,偏偏就派你們二人去!”
一語落下,真如一石激起千頃浪,別說李嚴、徐晃二人,就是趙雲和張遼,看劉協也一副‘陛下,你吃錯藥了吧?’的表情。
可劉協絲毫不在意眾人驚詫的目光,隻是悠悠走到一臉呆若木雞,張著櫻桃小嘴合不攏的呂玲綺麵前,抬手輕輕一托呂玲綺的下巴,啪嗒一下將呂玲綺的嘴合住後,又補充一句:“不過,上陣之後該怎麽打,你得聽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