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朕要禦駕親征！
從整個正統名義來說，不管是袁術、袁紹還是曹操、陶謙這些人，都還是大漢的臣子。可袁術同學似乎一點身為臣子的本分都沒有，直接要從劉協這裏挖牆角。這讓劉協這位關中地界的正牌兒老大如何能忍，讓如今心高氣傲的關中百姓們如何能答應？
基於這一點，劉協便找到了出兵的契機。
“諸位，關中蟄伏隱忍已有半年有餘，此期間，關中一帶經濟複蘇，更有天降祥瑞之千載難逢的鴻兆。”說到‘祥瑞’一事，縱然劉協的臉皮已經相當厚，但還是忍不住微微發燙。
不過，這也僅僅隻是一瞬間的事兒，隨後他便又麵不紅、心不跳地繼續說道：“然關中之外，仍是奸邪當道、豺狼四起的洶洶亂世。朕身為大漢天子，自要奉天道予萬民生息之道。袁術逆臣膽敢私自勾結匈奴一部，更罔顧法製勒令漢臣，實乃挑釁漢室之舉！是可忍孰不可忍，朕決意出兵關東，諸位意當如何？”
這番話落，劉協主要將目光放在了徐榮身上。在皇甫嵩、朱儁、蓋勳三人都隱退之後，徐榮這位飽經戰陣的大將，無疑是漢室一筆十分寶貴的財富。
徐榮果不愧劉協的期許，微微沉默了片刻之後，一針見血指出：“陛下，袁術罔逆此舉，倒是激得軍心可用。然長安兵力雖眾，卻指揮不一，末將擔憂……”
剩下的話，徐榮並沒有多說，但劉協已經明白徐榮的意思。如今，整個長安的兵力的將帥，確實有讓徐榮擔憂的地方。
孫子有雲，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大軍出動之日，若統屬不一，協調不濟，上來便犯了行軍打仗的大忌。恐怕在開戰之前，就已經輸了一半。
偏偏長安的兵力方麵，就存在這樣的問題。
南北二軍倒是好說，可叟兵與長安軍之間當如何協調配合？尤其是叟兵的統帥還是如今長安最熱門的馬超，他身份特殊又年輕氣盛，誰又敢敕令指揮他？
這還隻是劉協手下的軍伍，若是再算上匈奴一部，誰又能令那些剽悍桀驁的匈奴人言聽計從？
更進一步，這一次出兵關外，不可能不動用張濟那邊的西涼鐵騎。張濟對漢室的態度早就表現出了患得患失的躊躇，偏偏手下的西涼鐵騎又縱橫天下慣了，一個個驕橫無比。讓他們對長安軍低聲下氣，恐怕不出幾日，自家方麵得先來場內訌不可。
對於這個問題，劉協似乎早有答案。麵對眾人的憂慮，他輕啟朱唇，吐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來：“徐將軍無須擔憂，朕有一人可令六軍震悚、奮英雄怒。此人一出，當令天地變色，日月為之無光……”
這句話出口，徐榮的臉色立時就不好了——劉協嘴裏說的哪裏是人，分明是妖怪嘛。
不過，終究他沒被劉協帶溝裏，看著劉協眼中那絲掩藏不住的躍躍欲試。徐榮當即虎軀一震，拜倒在地請求道：“陛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更何況您乃萬金之軀，國運所係之人。戰陣上刀槍無眼，一旦有所差池，末將等人萬死難贖啊！”
“那你說，這次出兵關東，除朕之外，何人又能令大軍令行禁止、如膂臂使？”
“這？……”徐榮搖了搖頭，畢竟是位武將，心思比較直：“若想統籌如此大軍，除陛下之外，再無他人。”
“這不就得了？”劉協斜眼一笑，轉而又將注意力放在了沙盤地圖上。嗯，他早已吃定了徐榮。
看著左右兩側文武，徐榮見這些人竟然沒有一個支持他的，不由生出了孤掌難鳴的寂寥：“你們，難道都同意陛下禦駕親征？”
“不同意又能如何？”楊修很是惋惜地搖了搖頭，扶起了徐榮苦笑道：“咱這位陛下的性子，徐將軍您又不是不清楚。長安郊外獨對魔王董卓，郿縣中深入龍潭虎穴，長安一役中更是居中策應。此等種種，哪是尋常守成之君能為？更不要說，大漢恰逢這等亂世，也隻有陛下這等英偉勇烈之君，才能一掃乾坤，重續漢室輝煌。”
“莫要拍朕的馬屁，時也，命也。朕就是命苦，才攤上這麽個亂七八糟的世界。”劉協嘖嘖地吧嗒了一下嘴，要是上天能再給他一個機會，他覺得，還是回到明朝當王爺比較幸福。
禦駕親征之事，就在劉協幾句話中定了下來。接下來，如何打好這一場仗，就成了主要議題。對於這點，劉協倒是有一些不著調的小陰謀。不過，他暫時還不打算說出來。畢竟，眼前就有荀攸這位戰術大師，放著這等稀缺資源不用，劉協他就是二傻子。
荀攸看到劉協那雙熠熠閃光的眼睛，便知道自己該出場了。微一沉吟，他便駕輕就熟對著沙盤地圖開口道：“陛下，此役我等出兵關外，以正道討不臣，乃屬天命。袁術逆臣妄自尊大，正是當受漢室雷霆一擊。更兼袁術手下並無良將，徒有征伐之兵卻任性亂為，虛構圖謀卻不計小節，自取禍之舉也。”
定下這次出征的基調後，荀攸剩下的話便簡潔太多，微一捋須向劉協問道：“隻是不知陛下此次出兵征討，是想打到什麽程度？”
這個問題問的很有水平，袁術此時恐怕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惹上了一個大麻煩。所以，掌握戰爭主動權的劉協，就要對這場戰爭有一個明確的定位。
“盡關中半年之力，在有限的資源下，盡可能地打出漢室的威風來！”劉協沉默了片刻之後，一錘定音。他從來不是那種小家子氣的人，既然要打，就要打出一個名堂來，小打小鬧的不是他風格。
並且，從天下大勢來看，漢室雖然守住了長安，還將觸手伸向了關中。但在天下人看來，他們或許仍舊沒有將長安當做一個強勢的政府。甚至，在袁術眼中，長安政府不過就是夾在馬騰和張濟之間的傀儡罷了。
所以，邁出關中的第一腳，步子一定要大。就算是扯了蛋，他劉協也得生忍著。
荀攸淡淡地笑了一笑，劉協這個答案，早在他意料當中。故此，他在劉協話音一落之後，便隨即又道：“既如此，微臣倒有一計，可將袁術徹底趕出豫州。令天下群雄，從此不敢小覷我漢室！”
“計將安出？”
等了好久終於等到今天，夢了好久終於把夢實現。劉協發現，第一次說出三國經典台詞，那感覺果然妙不可言。既顯出了自己這種上位者的虛懷若穀，又給手下一個全麵表現的機會，嘖嘖……
“陛下，若想一勞永逸，單憑長安之兵恐力有不逮。然此戰非隻是漢室顏麵之爭，更是某些人生死存亡之戰。陛下若是能聯合那些人同進共退，何愁袁術這等跳梁小醜不自食苦果？”
荀攸說著這句話，攏在袖中的手有意無意地向沙盤地圖上的兗州地界繞了一圈。這樣的提示，對在場諸人來說，實在太過明顯了。
可劉協聽到此話後，卻沒有多少興奮之色，隻是露出一個意料之中的微笑：“天下高見多有相通，朕思慮多時的大計，想不到竟被公達一語道出。”
聽聞劉協也想到了聯合曹操，左右夾擊袁術一事。荀攸目中的神光閃了閃，也不自然露出了一絲擔憂，但隨後微歎一聲，也沒再多說什麽。
畢竟，他跟劉協都知道，袁術這個倒黴孩子如此興師動眾，不但給了漢室討伐他的口實，也給了曹操不得不奮力一戰的機會。奸雄曹孟德的本事兒，荀攸是深有體會的，可以想象，這場戰爭之後，曹操的勢力必然也會得到一次質的飛躍。
尤其是，最近聽說他還收編了三十萬黃巾餘部，編為了青州兵，正愁沒有施展拳腳的時候。
野心，從來是伴隨著一次次勝利而滋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