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都日日都來泊景的邛訶殿,守殿的童子初時也會備些瓜果好生招待,但來多了,童子索性就當看不見了。
這廂,泊景煩她煩的要死,想去找辭熹,卻發現辭熹總跟褚櫟在一塊,沒處去,便日日待在仙女堆裏,聽女仙們調笑。
話說,陽都還未去九天瓊台前,是一名真真正正的龍女,她的父王是南海的主宰,陽都在南海呼風喚雨好不自在。
那時,陽都還瞧不起上頭的神仙,總覺著神仙們都高高在上的,總是低頭看人,令人討厭,所以,陽都從不出席她父王的宴會。她喜歡在珊瑚林跟小雨玩耍。
那日她依然在珊瑚林,卻生生撞入一個懷抱,抬頭看見是位上神,深深的蹙眉,抬腿便要走。
泊景卻鉗住了她的手腕,“撞了人,還想跑麽?”
陽都深知錯在自己,便彎膝道:“抱歉,希望上神勿要相責。”
泊景見她有趣便搔了搔她的下巴頦,誰知,這一動作卻讓陽都紅鸞星動了,深深的迷戀上了泊景。此時,正好遇上九天玄女娘娘前來點化,陽都就此賴上了泊景。
泊景悔不當初,都怪他手欠。
辭熹知道了,對身旁的褚櫟調笑道:“你這位朋友,有著很好的品質。”
褚櫟撇嘴:“陽都什麽都好,就是眼神兒不太好,許是海底太暗了。”怎麽會看上泊景這種神仙。
“人間有句話道情人眼中出西施,喜歡一個人,自然看他哪裏都好。”
褚櫟戳戳他的肩,“你對這情愛之事倒是很通透啊?”
辭熹耳垂微紅,不肯說話了。
褚櫟捂嘴偷笑。
待了小半個月,泊景終於待不住了,想著陽都肯定耐不住逃了,理了理衣襟,往邛訶殿走去。
回去才發現陽都已經坐在殿下的白玉階上睡著了,泊景趕緊噤聲繞過,生怕吵醒了她。
陽都忽然醒了過來,看見泊景,立馬就貼了上去:“泊景,你總算回來了,我等了你許久,都睡著了。”
泊景十分不耐:“你等我作甚?我活了如此久,首次見到你這般不要臉皮的女子!”
陽都楞在原地,她還是第一次被人嚴厲的指責,這人還是她喜歡的男子。
“我隻是想跟你說……”話音未落,邛訶殿的被重重的砸上了,守殿的童子輕蔑的看了陽都一眼。
陽都落魄的離開了。
褚櫟在自己殿內種了許多花,陽都很喜歡,說南海隻有珊瑚,故一直以來與褚櫟住在一處。
褚櫟見陽都一直未回,心下擔憂,尋去了陽都的寢殿,還未進門便聽到了小聲的啜泣。
角落裏,陽都縮成一團,暗自哭泣,褚櫟走過去摟她入懷:“怎的哭了?既然他不喜歡你,那便算了,世間男子何其多,何必隻留戀他一人?”
陽都帶著哭腔道:“我明白他不喜見我,可心中總存了一絲僥幸,何況,那日師傅喚我,說我修煉太順要去人間入一次輪回,那麽久見不著他,我傷心,去殿外堵他也隻不過想最後見他一眼……”
褚櫟順了順她的發絲:“那便不見了,有我在,你且放寬心,你去人間的時候我會護好你的,隻是,你要應允我,隻是最後一次為泊景而哭了。”
用褚櫟的衣袖擦了擦眼淚,陽都笑道:“想必,那辭熹還是不錯的,你比剛來時開朗許多了,也懂得安慰人了。”
褚櫟戳了一下她的臉頰:“我這可不是在安慰你,先前覺著泊景不是你的良人,但你追他追的癡狂我也不好說什麽,現如今你認清了,泊景與你不夠般配,比我口頭說幾句用處大了。”
“你說的不錯,我的確不會再肖想他了,我身為南海公主,許多優秀的男子在等著我呢!”
褚櫟心中寬慰,但又對陽都曆劫的事擔心不已,於是乎她偷偷找了辭熹出來。
“你可否知曉哪位神仙掌管人間輪回?”褚櫟問到,她如今還不太熟。
“天庭可沒有掌輪回的神仙,下凡曆劫都是靠各人命數所為,我聽說陽都仙子要下凡了,但你可千萬不要插手。”褚櫟肯定會暗自幫陽都順利進入輪回的。
“那為人那一世過的極慘該如何啊?”她不想陽都也經曆那般痛苦。
辭熹想起來瑤姬公主曾說,她為人那段過得不好,先前還未多想,現在倒是好奇了,“我從未聽你說過羽化之前的事,不知能否告知我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嗎?”
褚櫟有些不大樂意,聽他問了,竟好像生起氣來,丟下一句“你比常人更加清楚”就氣衝衝的走了。
辭熹納悶,這話是什麽意思?
難道他先前與褚櫟相識麽?可他似乎不記得先前有認識過褚櫟啊。
於是,辭熹去問了泊景,許是他幹了些什麽。
“啊,應是你七百多年前入凡的時候吧,你歸來後,我便討了一碗忘川水給你喝了。”泊景正在下棋。
辭熹不悅,“為何你從未告訴過我?還未經我同意給我喝忘川?”
“我這是為你好,畢竟你也不想想起自己曾在肮髒的下界待過的回憶吧。”
一副欠揍的模樣!辭熹打亂了他的棋盤,一刻也不想多待。
雖然生氣,但他也知這忘川暫無藥可救,褚櫟不肯說,但他迫切地想知道那時究竟發生了什麽。
褚櫟送陽都從冥界入了輪回,走時又偷偷的看了褚禾一眼,見她過得且算不錯,便放心的走了。
出來時,才發現,辭熹在入口等她,褚櫟心中愉悅卻不露痕跡,哼唧了一聲。
“我對你感到抱歉,我也是堪堪才知道我曾下凡過,但因為一些原因忘記了,可能以後也不會記起了,如若你願意告訴我,我也會仔細聆聽的。”他有些愧疚。
褚櫟雖還在氣頭上,但聽了這番話,她心腸又軟了下來,“罷了,新人不能活在舊事裏頭,忘了便忘了,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所以……你羽化之前的確認得我?”
“那是自然,你也許不信,那時你瘋狂的癡戀與我,但我根本就不把你放在眼裏。”其實這話在某種意義上是正確的。
辭熹嘴角一抽,“即使是忘記了,但我明白,我不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
“哼,信不信由你!”褚櫟心情大好,又說:“你得陪我去看看陽都投身到了哪戶人家,不然我不放心。”
褚櫟二人去了陽都投身的地方,此時陽都才堪堪出生,看樣子這是戶富庶人家,雖無大富大貴,但也不愁吃穿,陽都在人間的父母眉眼都是極慈祥的,此時正喜笑顏開,褚櫟總算是放心了。
“佛教有句話說,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會、五陰熾盛、愛別離。陽都總要曆了這些,才算一次輪回。”辭熹道,就怕褚櫟會暗中助她。
“你且放心,我自不會與她接觸過多,個中道理我還是省得的。”褚櫟知他擔憂,但也未免太不把她當神仙看了。
恍然間,青石板上有一男子行過,身後背著囊篋,褚櫟一怔。
“怎了?”辭熹見她反應。
“你看,那男子好生眼熟,我好似在何處見過他。”褚櫟跟了上去,越發的感覺他氣息熟悉,隨後一拍腦袋道:“這不是廟會那晚我救過的孩子嗎?他長的如此大了!”
辭熹覺得不甚奇怪,天庭凡間不同,他長大了也是自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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